青云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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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找钟无

    当下朱元朗一字不漏,把陆离离开那日的情形说了:朱元朗和陆离从唐不仁的房中出来,各自回房时已近天亮,过了午饭时分,送饭的童儿发现饭菜纹丝未动,遂觉不对,唐不仁对一日三餐极为重视,很少出现不吃的情况,童儿喊来唐忠敲门,无人应答,情急之下,破门而入,见唐不仁躺在床上,远远望去像在熟睡,近看时但见他面色发青,气若游丝,一副中毒迹象。

    陆离看看躺着的唐不仁,摸了摸他手,只觉他的手心滚烫,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陆离看向朱元朗:“你是说,最先见到师父的是唐忠师叔和送饭童儿?”

    朱元朗点头,又把送饭童儿叫过来,让他把当日情形重复一遍,那童儿叫唐忆,他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是唐不仁外出游历时捡来的孤儿,从小生长在唐门,对唐不仁极为恭敬,自从唐不仁出事,他便一直精神郁郁,甫一见到陆离,立刻哭了起来。

    陆离替他擦干了泪,问他当日情形,他知道陆离是唐不仁爱徒,当即把当日情形一字不漏地又说了一遍,和朱元朗所说的大同小异,陆离等人并无其他的发现。

    正当陆离等人一筹莫展之时,却听白眉道人和唐聪争执起来,只见白眉道人披头散发,右手抓了唐忠的手腕不放,大喊大叫。

    白眉道人道:“你拿了我的宝贝,你还我!还我!”

    唐聪手腕用力,想挣脱白眉老道的手,奈何白眉老道右手仿若铁钳一般牢牢箍着他,一时挣脱不得,见众人望过来,更是气急败坏,脸色涨红,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大声道:“我没拿你的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眉老道犹自大喊:“你还我!还我!”

    唐聪怒道:“你这疯子!快点松开!”

    说罢抬脚就要踢白眉老道的手腕,白眉老道武功失了大半,且又疯疯癫癫,见唐聪踢来,也不知躲闪,反而也抬脚迎上,两脚相对,白眉老道立刻被踢了出去,翻了个跟头,坐在墙角,十分落魄,但他自己浑然不觉,坐在地上又要大叫,忽见在墙角的地上有个黑黑的石头,连忙捡起来,右手高高举起,大喊道:“我的宝贝!”

    陆离和汪成雨一看之下,大惊失色,白眉老道手里拿的,正是一颗十字追杀令,陆离抢上前去,想拿过玉令瞧瞧,奈何白眉老道把这玉令看得十分重要,立即藏在怀里,说什么也不给陆离看。

    林桑走上前去,抚着白眉道人的后背,软言相劝,说也奇怪,这白眉老道神志不清,谁也不识得,可却对林桑亲热有加,不论林桑说什么,他都照办,林桑要拿他的玉令,他也毫不犹豫地交给林桑,只是林桑要给陆离时,他又大喊大叫,十分不愿。林桑对他好生安抚,这才闭口,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玉令,玉令在哪,他的眼睛就跟到哪,生怕被谁拿了去。

    陆离拿过玉令,细细瞧了,又从腰间拿出沈耀给他的那枚玉令比较,二者一模一样,浑无差异。

    陆离问唐聪:“这玉令是哪儿来的?”

    唐聪脸色不虞,他比陆离早入门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别人对他都十分尊敬,唐不仁走后一直是他跑前跑后,现下陆离一来,不叫一声师兄也罢了,还对他差来遣去,东问西问,像个下人一般,让他心中好不气恼,冷哼一声,不理陆离。

    童儿却道:“他好像是从院子里捡的。”

    原来刚才大家只顾着给陆离解毒,陆离醒后又来唐不仁房里查看,没人管白眉老道,他便自己在院子里来回玩耍,正巧看到一窝蚂蚁围着这玉令上上下下,便觉好玩,拾了这石头,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见到唐聪,又拿出来炫耀,唐忠见那石头形状奇特,还刻有文字,便想拿来瞧瞧,刚拿过来,还没看清,白眉老道便要要回去,唐聪却说,在唐门的院子里找到的东西都归唐门所有,不肯再还给白眉老道,白眉老道一急,上前就抢,唐聪顺手一扔,也不知落到了哪里,白眉老道找寻不到,便哇哇大叫起来。

    童儿说完经过,唐忠手指点点唐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唐聪低下头,面色微红,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汪成雨接过玉令,拿到鼻尖闻了闻,道:“蜂蜜。”

    怪道一群蚂蚁围着玉令,原来是上面沾染了不少蜂蜜。可这蜂蜜从何而来,唐不仁的中毒与十字门是否有关,却又很难分说,陆离只觉得十字门就像一张大网,正在缓缓铺开,把众人都裹在里面。

    陆离转头看向汪成雨,还未开口,汪成雨已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宋灵儿不明所以,但林桑却知道,汪成雨已去请钟无了,不论钟无是否十字门的人,现下已到万难境地,总要一试。

    汪成雨一走,陆离立刻和林桑在院中细细搜寻,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十字令,可来回几遍,都一无所获。

    五柳巷离唐门不远,汪成雨几个起落,不到一刻钟功夫,就已看到了巷口的那株大柳树,他跃上柳树,正准备观察一下院内情形,再做计较。一望之下,大感惊讶,只见十字门分舵的小院院门大敞,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一个人影,就连日用的器皿用具,也被搬得一个不剩,仿佛被洗劫过一般。汪成雨来到最后面一排正中的那间大屋,推开门,情形与院中一样,整个房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汪成雨有些头痛,他本来心中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是钟无不肯前来行医,到时候最多不过打晕了他,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总能强迫他动手,可现在看来,别说威逼利诱,他连钟无的影子都没见到,想想躺在床上的唐不仁,还有陆离那双信任的眼睛,汪成雨不免有些惭愧。

    汪成雨在院子周遭,几乎是每个房间都搜寻了一遍,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正准备去周边邻居家问问情况,如此大动干戈地搬家,肯定有人听到了动静,哪怕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

    忽然之间,汪成雨听到有人哭泣,呜咽中夹杂着骂骂咧咧,循声来到小院的一处角门,却发现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地上骂娘,那男子束着头发,留着两撇小胡子,看上去十分精明,像个生意人,只听他一边哭,一边骂道:“会几下功夫好了不起么!欺负我们平民百姓算什么厉害,有本事去杀山贼和贪官啊!”

    汪成雨上前搭话,那人却爱搭不理,自顾自骂街,直到汪成雨掏出一锭银子,那人才止了哭声,豆大的眼睛只盯着银子,银子在东,他就跟到东,银子在西,他就跟到西。

    这人原是这五柳巷小院的主人,数年前租了出去,那租客十分神秘,一下就给了三年的租金,约定好在退租之前不准他上门,他也乐得高兴,可昨晚他路过之时,心中一时发痒,想到今年已是第四年,该收房租了,就想进去顺便把房租收了,想到自己是房东,更加理直气壮,可这一看之下,直把他气了个跟头,院内人进进出出,院门大敞,正在搬家,就连筷筒也要带走,他心中生气,要不是自己恰巧路过,这些人倒要偷偷跑掉了,情急之下,他抓住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男子,和他索要这几个月的租金,那人不理他便罢了,还推了他一个跟头。

    汪成雨细问之下,心中暗喜,那庄稼汉打扮的人正是钟无,当下又问:“那汉子可说去哪么?”

    那房东说:“没有,但听他和别人提起,让他们先走,他要去什么客栈等一个朋友,然后就追他们去,你是他们的朋友么!你把租金交了吧!”

    汪成雨追问:“什么客栈?”

    房东疑惑:“好像是天什么,天来客栈!”

    房东正又要索要租金,回转头时,却见汪成雨原来站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一锭银子在地上滴溜溜转。

    房东上前捡起银子,擦了擦尘土,塞进袋中,骂了一声“呸!会点功夫好了不起么!”

    关了小院大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