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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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夺令(一)

    这规则着实简单,很快一番嘈杂过去,就见跑马场上组了紫、白、金、青四只队伍,其中以紫、青两只队伍人数最多,金色队伍中大多是十字门人,也有零星几个非十字门人的武林人士,正被十字门众人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不知他们所为何来。

    白色队伍是最少的,只说赢了可得武林秘籍,可这秘籍姓甚名谁,何门何派却未明说,江湖众人武功都有传承,一般不会另练别家的,一是对自家门派表忠心,二是入门太晚,不好打根基,当然也有不少人怀着撞大运的心思,觉得自己赢不了其他三组,可在这组试试运气,万一赢得什么绝世武功,那岂不是捡个大便宜!

    组好队后,就有十字门人依次念出各队上场顺序,很快四组就有条不紊地打了起来,有人很快就被淘汰出局,也有人一直坚持着,颇有胜望。

    汪成雨看向那顶诡异的白轿,直觉中那轿子里应该坐了人,可是无论场上如何比斗,都毫无声息,就连风吹过时,轿帘也不曾掀动半分,心中越发奇怪:“这十字门主干么藏头露尾的!怕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正想着时,就听到场上有人喊他的名字:“汪成雨对柳城!”

    话音一落,就见一身雪白的白面书生柳城,使出燕子低飞的轻功,掠到了比武台上,汪成雨一愣,柳城这人,他是记得的,在当年老苏的茶摊上,他还偷袭过人家,只不过被人家制住了,偷袭未成,还坐下来喝茶,想起当年的厚脸皮,汪成雨不禁一阵脸红。

    汪成雨走上台去,向柳城拱了拱手:“柳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柳城冷哼一声:“你可知,我大哥已死了?”

    “啊?”汪成雨一惊,“我倒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哼!”

    柳城冷哼一声,手一翻,便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把折扇,手腕一抖,那折扇的十二根扇骨便长了两寸,超出扇面,扇骨尾部十分尖锐,且泛着幽幽的蓝光,似是有毒,若被这扇子刺中,必死无疑!

    汪成雨脸色一变:“柳兄,咱们点到即止,你这是做什么?”

    柳城咬牙切齿:“做什么?替我大哥报仇!”

    不待汪成雨回话,脚尖一点,就飞身过来,扇子直刺汪成雨面门,这一招没什么技巧,只求一个快字,柳城很快,他的武功比数年前已进步了一大截,而自他大哥景硕死后,更是日日苦练,就在等这一天,他自信汪成雨决躲不开这一招,可他没想到的是,汪成雨更快,几乎是在柳城抬腕的瞬间,他已飞跳起身,双足在柳城肩上一踏,落在他身后。

    柳城难以置信地回头,数年前,在关中郊外遇到汪成雨时,他还只是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纨绔子弟,他记得他拿剑偷袭,手却不稳,下盘也松,要不是仗着那柄好剑,万万不会在他手底下过一招,而几年过去,武功进境居然如此恐怖,正自踌躇间,便听到汪成雨气愤道:

    “我和你有何仇怨,你怎地一上来就是要命的杀招?!”

    柳城大声道:“我大哥死了!”

    汪成雨奇道:“我知你大哥死了,你刚刚才说过,但我也才知道,那又与我何干?!”

    柳城语调中带了哭腔:“就是你们,你们在七绝山上,散布那邪门要诀,我大哥听了一言半语,回去就日日苦练,最后爆体而亡!”

    汪成雨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在原地,又听柳城道:“那姓萧的小子死了,你们是一伙儿的,我只能找你报仇!”

    汪成雨喃喃道:“他不说,那白眉老道不肯放过他呀,当时你们怎么不上去帮忙?你们一帮子江湖好汉,见他一个孩子受老道欺辱,没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听了秘诀捡了便宜,练了武功走火入魔了,又来怨他,凭什么?!”

    柳城怒道:“那他老老实实背出真经便是,瞎编什么?”

    汪成雨苦笑:“你怎知那不是真经?”

    景硕因练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怎能是真经?柳城认定汪成雨在胡搅蛮缠,便不与他言语纠缠,而是欺身上前,与他缠斗起来。

    汪成雨念在这人对兄长颇有情意,又是自己的故交,频频手下留情,柳城见状,却总以为对方武功平平,刚才躲他的那招纯属巧合,于是气焰大涨,口中嗬嗬有声,一把折扇舞得上下翻飞,那扇骨的骨尖几次都贴到了汪成雨的身上,都被汪成雨险险避开。

    汪成雨大喝:“柳城,你兄弟自己练邪功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再这么不知进退,休要怪我翻脸!”

    柳城不答,只把折扇挥舞得更加密不透风,汪成雨手中本没有武器,又不想要其性命,而对方却是不要命的打法,因此两人打了许久亦未分胜负,眼见着柳城又不要命地攻来,看他那架势,不杀了汪成雨不会罢休,汪成雨心下不耐,在柳城两招之间的间隙中,飞速地一指点入柳城的气海、神阙、关元三处大穴,真气受制,柳城再也使不出力来,而之前冲劲过猛,又往前猛跑了几步方才止住,但他犹不死心,反手一按扇柄,那扇骨的骨尖立刻变成了十二根钢针,齐齐向汪成雨射来,汪成雨袍袖一挥,便将那钢针扫落,其中两根打回钉在了柳城背上,柳城早已失力,钢针劲猛,直把他推下台去,趴在地上,呼呼喘气,柳城自知落败,心下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用力痛锤几下地面,趴在地上呜呜痛哭。

    汪成雨看着柳城的背影,道:“你大哥自己要练功夫,不能怨到我兄弟的头上,我兄弟才十来岁,就被迫堕崖,难道不可怜?”

    柳城哭了一场,心中郁结稍缓,他也知这事不能赖到萧果果头上,可他大哥死了,他总要替他报仇,难道叫他去找那几句秘诀报仇?想着报仇,他的心中总有个寄托,若连这个寄托也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柳城刚刚跟汪成雨过了几招,便知自己此生此世永远报不了这个仇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步走了出去。

    汪成雨未等到目送着柳城离去,已又有人跃到了台上要与他对决,这生死令当真抢手!

    一个时辰过去,汪成雨已记不得自己打了几场,本想要输的,可十字门人人为了那生死令,皆是不要命的打法,他稍一留情,对方立刻下死手,为了自保,汪成雨只好拼尽全力,到得日落西山时,台上已只剩下汪成雨和徐来两人。

    汪成雨苦笑:“又是老朋友。”

    徐来却道:“姓汪的,你非我门中人,干么非要来掺和这生死令!”

    徐来心中十分懊恼,他打赢了老沈,打赢了其余十一鬼,又打赢了几个护法,可说是能得罪的都得罪了,现在又杀出个汪成雨来,他若是十字门中人也罢了,可他偏偏不是!自己若赢了这令能得自由便皆大欢喜,若自己输了,还留在十字门中,那其余被他打败的众人又如何能放过他?!

    汪成雨心中亦愧悔万分,恨自己一时兴起,徒惹这场是非,但既已行至此处,却无退路了:“规则中并未讲明不能参这赛。”

    徐来气得跳脚,若没有汪成雨,他现下已得自由了!

    他看向看台中间那顶白轿,依然静静地立在那儿,毫无声息,徐来知道,这是默许了,于是心中长叹一声,又逼自己打起精神来。

    “来罢!”

    徐来丢掉手中长剑,又从背上解下一把宝剑来,那宝剑比正常人用的宝剑短了不少,跟孩童玩耍的木剑一般大,他身子矮小如孩童,用原来的宝剑早已不趁手了,因此找人打造了这把短剑,与他的身形正好相称。

    但他从得到这把宝剑至今,一直背在身上,从未用过,与人动手也只用原先的长剑,他本想把这短剑留作自己保命的杀招,不想把这剑示于人前,但他知汪成雨武功高强,不得不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