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听完蔡瑁所说，再是大吃一惊，急忙确认到：“舅父所言当真？可是昨日大堂之上，我分明看到了他所献曹军先锋首级，还是舅父亲自见证过的，莫不是有人假传军情？”

    蔡瑁却是当即冷哼一声“那首级是曹军将领不假，但却并非是他战场上斩获而得，而是高官厚禄诱降之后杀良冒功！”

    说着，蔡瑁更是将一封拼凑粘连起的破碎书信递出。

    刘琮接过一看，发现竟是一份以冯楷口吻所写的劝降文书，其后更是盖着冯楷令印。

    如此种种，让本就与刘备不睦的刘琮开始动摇，恶意揣度起终归是外人的刘备，许多原本合乎情理的行为也变得越发可疑。

    眼见刘琮额头不断浮现冷汗，蔡瑁也是趁热打铁，继续蛊惑道：

    “世人都道刘玄德仁义，可谁又曾知晓，昔年刘备尚在朝廷任职时，可是身为曹操左膀右臂，出则同舆坐则同席，可谓是亲密无间。二人当年更是曾青梅煮酒，评议天下英雄。那曹孟德更是放出豪言‘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即便是当时坐拥青幽并冀四州之地的北方霸主袁本初，亦不足与二人并列。”

    “而如今曹操暴戾之心天下皆知，可那刘备也曾不宣而战袭杀车胄。以我之见，曹刘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无非只是曹操得势外显而刘备时运不济不得不内敛罢了。”

    “如今荆州被此二人同时盯上，形势如同前狼后虎，终难自保。而曹操如今手握天子，高举大义，又是兵强马壮，与其将荆州基业白白拱手让与竖子小人，何不两害相权取其轻，倒戈卸甲，举州归降曹操，仍不失封侯之位。”

    纵然刘琮心中也曾燃起了力抗外敌保卫父辈基业的斗志，但在蔡瑁的精心布置下，短时间内被众多真假难辨的消息轰炸，已然失去了独立的判断能力，慌乱无助之下，只能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一路走来对他帮助最大的舅舅蔡瑁。

    “如此…那便依舅父所言便是。”

    一句话仿佛抽干了刘琮周身上下所有气力，当即便感觉头晕目眩，止不住的要向一旁倒去。

    只是，还不等刘琮栽倒，蔡瑁便眼疾手快一把将刘琮搀住，微笑道：“乖甥勿忧，一切有我。”

    ……

    翌日天明，东方刚泛起几缕晨光，位于江夏夷陵城中的刘琦便猛地一哆嗦，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而在刘琦的面前，却并非是柔软的床榻或是温热的娇躯，而是众多空荡荡的盛酒器皿——自从得知父亲刘表亡故，遗嘱并非是自己这个长子而是由刘琮那个软弱无能的家伙继位之后，他便彻底沉溺在了这杯中之物当中。

    由于酒醉之后多有逾矩狂言，就连服侍多年的下人也不敢在刘琦饮酒时接近，而是只留他一人痛饮苦酒。

    方才半梦半醒之间，刘琦更是又一次极为清楚的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再一次亲耳听闻了父亲器重自己的话语，最后却又是画风陡然转变，将荆州牧的宝座交给了刘琮那个家伙。

    现实与理想巨大的割裂时刻摧残着他的心神，甚至就连梦境中亦是难得清闲。

    猛然将面前案几之上瓶瓶罐罐一扫而空，听着它们破碎的声响，刘琦方才找回了头脑清明的感觉。

    而或许是听见了声响，或许只是单纯凑巧，下一刻便有下人平举着一个托盘进入房中，缓缓放在了刘琦面前。

    “州牧大人封赏公子为山阳侯，这是差人送到的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