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水到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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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神兵天降:执法小分队(上)

    Date:53.12.10

    编者注:这一节的名字是粟安本人要求加上的,我们不能不遵从她老人家的意愿。

    今天我原本是不想记的,但我正准备写下“无事可记”时,发生了一些颇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干脆连着前面“没有事情”的事情一起记下。

    今天早晨,我们就踏入了诺尔森草原,虽说冬日当然不可能见到“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景。

    地图上看,一小片丘陵将掩未掩了本当长驱直入的夏季风,在这均温1摄氏度的无冬之地创造出一片广袤的草原。

    这里的土壤是半砂质的,还好降水算不少也算不上多.不然这里恐怕就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戈壁。感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冬天的草原实在没什么看头,除了间或出没的灰褐野鼠与也许饿了很久的苍鹰外,的确没有什么新鲜的景效。无论春,夏或是秋,草原的景致往往是耐看的,冬天除外。除却结霜枯萎的野草,我们又哪里有什么可看?所以不过强行解闷罢了。

    唉唉,果真是无聊至极,不过也许,无聊本身也可作为一种晕致?但至少现在不能。

    以前我还会就“无聊”长吁短叹,大发议论,现在笔墨不足,只能姑且把它写到这里算了。只是,这以上的文字,又何尝不是对“无聊”二字大发的议论?

    无聊的思绪暂得破除,一片可称之为“景致”的不大相同的草原终于浮现出来。眼前的河流正沿着它曲折蜿蜒的小径缓缓前行着,反映着湛蓝的天空。

    河流如同被草原盛情挽留着一般,只得曲折地向前。有一些河曲已让冲断,这便造就了比比皆是的蓝宝石一般嵌在大地上的牛轭湖。一片牛轭湖就是一张天空的碎片,眼前的情状正如同天空碎了一地。

    只是,这样一地晶莹的碎片是叫自然打磨去了棱角的,于是自然抹去了尖锐的怨气,——被打碎的怨气,而化为装点大地的淡然了。是谁把那青金石磨碎了洒在荒芜的土地,让这无聊之地顿然生色?哦,那便是无比美妙的自然。

    写到这里,我才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总不能一个“无事可记”了之,哪怕的确笔墨匮乏,这里饱含的靛青,难道却不够用了?

    往往是这时,庸众的我们才能发现,一句古老哲言是多么地正确。那句哲言讲的是,世界上不缺乏美,缺乏的是发现它们的眼睛。世上难道没有黄金?不过是因为我们不愿当淘金人罢了.唉。

    一整天的行程的确只有上面那点可写,但这倒不意味着这篇就此完结。就在我将欲完结之时,一声刺耳的狼嗥闯进我的耳孔。这不速之客,竟敢打扰我写下五个字,不对,是四个字的兴致。

    我看见所有人尤其是何七华眼中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正在这时,一切黑影连滚带爬地冲进我们的帐篷。在蜡烛的光下,我们看见这是个一头带着血污的金发的女孩儿,应该不比何七华大多少。

    我泣上前把她扶起来,说,你没事吧。显然有事,她满身是血,看起来伤得不轻。少女带着哭腔说,救救我。

    我忙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说,她所居住的村庄被一群兽化人占领了,她一个人逃了出来,又遭到群狼围攻。好可怜,何七华这时也凑过来,说。

    我把女孩儿交给何七华,自己去包里找些应急的药给她用。何七华仔细擦干净了她的脸,又试图为她擦拭凌乱的长发,但显然无济于事。

    我半跪着给她腿上上药,问她叫什么,今年多大。这姑娘叫莫克弗莉·塞拉尔·塔戈特,名字好长,叫“绒绒”算了,因为她名字“Monkfurry”后一半刚好是“毛绒绒的”的意思。

    这次我猜得不错,小姑娘今年十七岁,的确比何七华小。我站起身给她上身上药,问她来自哪里。

    她终于不再哭了,说,我来自塔戈特村。这里的人也喜欢以大姓为村庄命名。可怜的姑娘倒是个天生丽质的俏佳人,丹凤眼樱桃唇,长睫毛高鼻梁,明显深些的眼窝里嵌着两枚碧蓝的宝石,简直像是个草原的精灵,那双眼睛就是牛轭湖。

    这时其他人也都进了门,问我她是谁。我说,这是可怜的女孩小绒绒,家没了还让群狼围攻。

    这时,帐篷外又传来一声狼嗥,没多久,狠嗥比起彼伏起来,似乎狼是愈发多了。绒绒听到这声响又惊恐万状起来,想往我身后躲,我忙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郑恒出门看了一眼,变了脸色,说,我们麻烦大了起码得两百只。拔营跑路吧。

    听见这话,我们立即行动起来,拆帐篷。但还是迟了,两百只狼把我们包围了。目测来看,这帮或群结队的邪恶生物体型起码比它们没变异的先祖大了一半,这是件可怕的事情。

    帐篷拆完装完了,我们与狼的战斗却难以免除。七个人,六柄兵刃对决两百巨狼,呃,我们的胜算其实也不小。

    我们六个人把绒绒保护在中间,预备着突围。胆大些的狼冲上来了,我弹出剑刃,一剑穿了来犯巨狼的喉咙。和它们打对于我不算太难,我还有点余力帮一把何七华。

    何七华已经是个合格的战士了,她手中的短刀如同刚学会爬行的毒蛇,虽说生疏却也不可忽视。她以前就有独当一面的愿望,现在可以说是部分实现了。

    狼也懂合作,有些小狼会在大狼的掩护下往队里钻。绒绒其实不弱,只是实在受伤太多,失去了战斗能力,不然她早葬身狼腹了。

    我们浴血奋战,只不过这两百只狼还是无穷无尽一般。我以前倒没感觉到两百这个数字有如此之庞大,但现在仔细一想,我们当年几百对数万(不算当年,也就四五个月之前吧),现在6对200,其实差不太多。

    张三杀红了眼,居然用巨狼的身躯作武器锤击巨狼,一下就能扫倒四五只。终于,狼带来的压力少了下来,狼群损失过于巨大,留下了近百具尸体,狼狈逃窜去了。

    这时我才知道绒绒的确有实力,她左一只右一只,拎着两只呲牙咧嘴互相对骂的小狼崽儿。天哪,这是意外之喜吧。郑恒一见这两只小兽就两眼放光。

    他从绒绒手中接过一只,后者朝他狂叫。小狼崽子还怪可爱的。我怕绒绒一身的伤口再出什么问题,就也接过另一只。小狼崽力气颇大,我用了几分力才制住它。

    郑恒说,这两小贼估计有几个月了。他一只手刹住灰黄的那只狼崽,也就是他手里那只,另一手摸着它的头,说,狼真的有够残忍、居然让儿童参战。我说,狼嘛,讲狼道,不讲人道的。郑恒一笑,对着不服气的小狼儿说,以后你就叫小黄。

    我说,不行,不能让你再取这种名字了。他摸着小黄的头,说,安,你就不能让我纪念下大黄吗?

    这时我才想起这桩事情,忙向他道歉。他挥挥手,说,算了吧,没事的。这能叫没事吗?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直都是他在安慰我。我寻思自己似乎被剥夺了安慰他人的能力,我安慰别人的机会很少。

    不能给他人提供情感支持,却总是在这方面向人索取这总让我无比地惭愧。唉。

    我在完美队的定位似乎是个战斗机器,基本上没有打架之外的用途,不够全面发展。惆怅哪。

    我们与绒绒聊天。她之前是村里的小医生。据她自己说,她们一家本来是文明城的一个医学世家,因为不满于鄙视链政治而离开文明城,在塔戈特村定了居。

    她一家在这远离“文明”的地方享受到了真正的幸福,在这里开了一家小诊所,偶尔还去其他村义诊。

    小绒绒是在村里出生的,村里的人们都很喜欢她。本来平静的生活会持续下去,可不久之前,一支独立兽化人攻破了村庄。

    她父亲、兄长和一个妹妹都死在这群屠夫手下,现在一家人也许只留下她一个。唉这么可怜。

    不如,我们去解放他们,我提议。这是个用不着讨论的话题。我告诉绒绒,我们会去,相信我们。又有大仗打了,想想就兴奋。

    完成于10时50分

    Date:53/12/15

    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我总感觉已经出了问题。这是种奇怪却清晰的第六感.算了,先不管这个了.就此打住,这梦魇的预示。

    今天早上,绒绒问我为什么叫她绒绒。倒也不只她一个好奇,这之前何七华和小王就问过我。但我不想告诉绒绒本人真正的原因,就捧起她的脸说,因为你长得可爱又漂亮。

    她轻轻地微笑,勾起两轮摄人心魄的梨涡,说,真的吗。她顿了一顿,又问我,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粟安。

    她眼睛一亮,说,你就是那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姐姐?我咋舌,说,大部分都是吹的吧,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再度露出摄人心魄的微笑,说,我知道,其实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只是所出现在的地方不同。

    她又问,我可以叫你安安么。我说,不行的吧,我父母这么叫我。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郑恒突然出现——他本来是在同小王张三黄金甲插科打诨的,说,安,你又在调戏女孩子欸,收收吧。我说怎么,要我调戏你吗?三人大笑。

    但我的确想调戏一下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耳根好像红了,不清楚。

    另一边,绒绒已经跑掉了,跑去和何七华聊天。欲怎么跑了。算了,还是去加入插科打诨四人组吧。等会,那俩怎么拉上手了。得去看一眼。

    我凑过去,发现何七华正在当算命先生,抓着小绒绒的手放作认真地在看。何七华猛地抬头,一本正经地忽悠绒绒,说,你这可是大富大贵之相,命格里注定要碰到贵人的。

    她眼珠一转说,只不过,你必须做我的小娇妻才行。绒绒把我和何七华拉到一起说,两个我都要。呃,现在的小孩子都玩得这么花的吗。何七华对绒绒说,她不行,她是人…还好我眼疾手快,把她嘴捂上了。

    不能再声名扫地了,我得在可爱小姑娘面前树立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我替何七华发声,说,她是说,我是人类之光。我感觉这种恭维太过肉麻,就没再让她说。

    何七华朝我此了个中指,我佯装看不见。哈,正义执法,神兵天降!我把小何松开,得意洋洋地走掉。嘿,史上最大的胜利。

    我发现利用超级意识可以与人脑波谈天,只不过我能对他或她说,得到我消息那位却没法以同样的方式回答我,而且只在三米内有效。

    我对何七华“说”,上帝给你派下旨意.让你对粟安好一点,不要再整她了。何七华拽拽我的手,说,姐,你已经能意念交流了?

    Cao,居然被发现了。我无奈地点点头。她仰着头对我说,现在我相信你很厉害了。我说,我很厉害,这是事实,无论你怎么觉得,我都很厉害。何七华嗤了一声。

    喂,什么意思啊你!我高声嚷嚷。何七华振振有词道,不过是我的小娇妻而已,狂什么啊!我已经无语了,不想说话。

    我们依然只有压缩饼干吃。小绒绒一身的伤还没好利索,我怀疑她直接啃压缩饼干可能会扯到伤口,就花了很长时间,把它砸碎了给她吃。

    我经常愿意为他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这往往让我感到自己的生活意义非凡。我是活雷锋,我这么想。吃完这个之后,我们还有饭后甜点维生素糖丸,这是小绒绒送我们的。

    只有压缩饼干的饮食结构的确单一,能补充点维生素确实会健康得多。顺带一提,它是橙子味的,挺好吃,但线线说吃一片以上不利于健康,会药物过量。

    好消息是,她还随身带了一包土制的糖,说是她自己种的甘蔗出产,村里人都很喜欢。我要了一片来吃,的确风味非同一般,主要是因为我好久没吃过糖了。甜得让人落泪啊。

    到了现在,那种奇怪的“已经出了什么问题”的感觉仍挥之不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拉开帐篷门往外看,轮到今天值夜班的张三正坐在外面。

    我四下张望,没有什么特殊状况,一轮上弦月.安闲地挂在那里。有什么掠过了.它,我看不见那是什么。

    完成于10时30分,有些后怕,却不知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