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家住的是土房子。

    虽然冬天漏风，夏天蚊虫，可也没有感觉多苦多累。

    “你爸在学校里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吃也吃得不好。

    一个月才那么点工资，基本不用，都往家里面寄。还要节省点饭票买一种豆干，晒干带回来。”

    “你4—5岁的时候去你爸学校待过一段时间。”

    嗯记得，记得。

    爸那是三十多岁。

    虽小，但有些事记得蛮清楚。

    爸把我带到他住的宿舍。记得宿舍里一股清香。门是朝西开的。

    宿舍外是个院子，对面是平房，平房里住着一位老奶奶，一位稍胖、皮肤白白的阿姨。

    我吵着不愿意住在爸的宿舍，爸就跟平房里的奶奶商量住在他们家，记得后来是跟胖阿姨睡的，床硬硬的。

    清早，老爸过来敲门带我去买油条吃。去的路上经过一条长又窄的弄堂，一边走一边跟爸捉迷藏。

    “找不到我，找不到我。。。”一边说着，一边躲着，爸发现找不到我了。。。找了几个分支弄堂才找到。

    老爸重病住院躺床上的时候，提起捉迷藏：“啊呀，那次小不点的你，喊着找不到我，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了。。。我急出一身汗。后来好不容易找到。”

    “那次是真的急到了！”老爸躺在病床上回忆。

    “爸，那时的油条好香呀，真的好吃”。

    “嗯嗯，炖蛋也好吃，你喜欢吃的”，老爸回忆。

    “第一天送你到幼儿园去，你哭特来。。。那个哭呀。。。不得了！”老爸继续回忆。

    “我躲在外面，看你还要哭多长时间。。老师弹起钢琴，你认真听。。后来倒不哭了。”老爸说。

    “老师让我们每人拿一张小的靠背椅排队坐好。

    有一个调皮的男孩子把我的靠背椅拉掉，我又哭了”我插话。

    “哦，那我已经回学校了，没看见”老爸答。

    “爸，记得你在你宿舍冲我吃的麦be（这字不知道怎么写），那是真的香，好吃啊。后来我买了芝麻糊都觉得没那个麦be好吃”。我问起爸怎么做麦be。

    “你亲娘（土话，奶奶的称呼）做的，学校伙食差，怕你爸肚子饿，做了让他带到学校吃的”。我妈插话解释。

    “哪有芝麻糊好吃！那时候没什么吃的，你觉得好吃”。老爸说。

    从爸的学校回来，那时小不点的我，特兴奋，小嘴叭叭不停跟奶奶讲见闻。

    我爸学校同事送给我一条淡鹅黄、有花边的连衣裙，回来不舍得穿，上学后只穿了一次，就小了穿不下了。

    长大后想找出来看看，橱里翻了很久也没找到。

    每到暑假，老爸就负责做饭做菜带我们。

    做红烧鱼的时候，锅里啵啵啵地煮，老爸边加柴边跟我讲故事。一会闻到焦味：“啊呀，不讲了不讲了，鱼都烧焦了”。

    吃好中饭，休息一会，爸就命令我睡午觉。

    有张长长的、用久了变了色的原木桌子，靠近北门。

    北门外是一片竹林，竹林下面是一条清澈的环村小河。睡在原木桌子上清凉习习。

    可就是睡不着，心里想着爸讲的故事，还没有结尾呢。

    “快睡，快睡，不睡以后不讲故事了”。爸“威胁”我。

    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螺蛳。

    从后门到河里，用石头驳结实成了一条路，洗衣服可以在河里洗。

    爸和奶奶，经常去河边的石头上摸一碗螺狮，摸满一碗就放盆子的水里养半个小时。然后拿把剪刀把螺狮后面的尖尾巴剪掉，搓洗干净放锅子里红烧，又鲜又嫩。

    我很小就会吸螺蛳。不会吸的只能拿根缝衣针把肉挑出来。而我就不同，可以吸到螺狮的鲜味汤汁。

    我小小年纪，爸就教我数学。

    我不会做，爸就着急，就训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

    唉，时间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