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自从做了生意，家里经济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观。有了积蓄，4000元钱，良言很激动。也是在那2年内，两个妹妹陆续成家了，嫁到了锦市，普通人家。互不打扰。父亲一个人，在家，打工生活。良言也就是过年才回去。可是这个期间，良言的大伯家大哥来到市里做碰碰凉这种雪糕生意。大伯对二表姐有恩惠。他们常联系，二表姐就把良言领到大哥那里。对大哥大嫂他们大良言十多岁，良言自然很亲近，大哥大嫂原来在县里开过饭店，自己在县城里盖了二层楼，开建材商店，都是那个时代好赚钱的生意。没事，良言去大哥那里，他们做饭留良言，良言也没有客气。大哥说话很大，大嫂子也是浑身金光闪闪，大哥说，最近要交房租，资金压住了，让良言从单位借5000元钱，款下来，给良言买一个BP机。利益驱使，良言没敢和媳妇说，就按照家里有4000元的标准，和出纳张哥说，借4000元钱，张哥帮助凑齐了，借给了良言。结果约定日子大哥没有还上，又过了一个月没有还上，张哥催良言，本来是几天，变成2个多月。后来，良言和媳妇说了，媳妇大哭一场，把欠张哥的钱还上了，良言和同事把大哥家的冰箱冰柜的，抬回来，给大哥期限让他取，每天还要电费，时间长了，良言就把破冰柜卖了800元钱，赔了3000多元，和大哥从此再无往来。大哥从表姐她们借钱没有借到，然后来骗良言，也怨恨自己贪图小便宜。后来回到家里，家乡人也都知道了，爸爸说，你大哥早就落套了，以后家乡人找你，给家里来个电话。也真是没有经验。从此，良言再也不借钱给别人。

    可是自己又要借钱。良言家的生意，需要扩大，要兑一个床子，2.8万元，当时就是一个天价，相当于一个小房子。良言们亲戚里只有海哥有这个实力，表哥表嫂答应了，但是良言想压力也挺大，万一良言赔上呢。良言答应最高利息，最短时间，结果，到了时间，床子没有出手，失信了。上门时候，那个心情就别提了，有个缝都要钻进去。良言如期支付利息。后来1年之内陆续归还。从此，25年左右了，每年过春节都去表哥家，没有拉下一年。做人讲诚信，讲感情，懂得感恩。从此，良言也有了第一桶金。发迹于东市场。东市场实际上是市里集体职工下岗职工再就业的一个市场，盖得适逢其时。媳妇很有思路，特别能赚钱，在短短几年内，挣了20多万元，并且把两个床子都出手了，每个卖了五万多元，良言媳妇从市场里出来不久，岳母也不干了，可是岳母查出来有了糖尿病，主要是被吓得。东市场是国有的市场，商户只有经营权，没有所有权，可是市场需求火爆，床子被炒高了，买到手又担心床子贬值或者被政府收回，因此，岳母一听到消息就心惊肉跳。后来也在5万元左右价格，卖了床子，出来了。那些没有卖的，现在是零元，市场里已经没有了顾客。还算好，逃了出来，媳妇这时候有好几十万元做底，已经悠哉悠哉了，良言有了孩子。

    而在这个期间，良言也是不断学习。考助理会计师，高分通过，当然是努力学习的结果。参加局考试，除了第一次之外，都是第一名。第一次一个是不熟悉内部核算，一个是有人作弊。连续第一之后，迎来了一个转机。良言在电厂工作，老总这时候已经内退了，小老总上位，自然猖狂得很。每天有能说会道之辈陪着逛街买东西，回来之后检查工作，把良言批评一顿。在电厂期间，小老总丈夫生病去世，良言们跑前跑后，让领导放心陪护，良言和同事专心工作，本来那一段时间，良言感情特别真挚，没想到，后来老总脾气官威越来越大，与她一起工作，就是压抑，另外，二哥从局里财务处下到良言电厂任科长。大良言9岁，良言一看，前面的升迁之路堵的死死的，就萌生了离开之意，二哥为了工作尽力挽留良言。可良言已经不想留了。白天去车间牛马一样干活，下班加班干本职工作，回去很晚，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是非常痛苦之事。

    和小老总在一起工作时候，学会了许多业务本领，或者说智慧结晶。那时候有个房改，良言把工程款和房改交钱之间关联起来，查出来一个大案，甚至当时会计也涉及其中，他们把贪污私分的钱都交了回来，那时候几千块钱是一个比较大的数字，很有成就感。良言喜欢计算机，用计算机把信息整理成数据库内容，把房改应交款项和已交款之间抵账也进行了关联，结果查出来涉及后勤科10多个人贪污腐败。不过老总真是经得起考验，没有一分钱的问题，这就是人品。应该说，热电厂老总的人品、小老总的严谨认真锲而不舍业务能力，成就了后来的良言。

    局里要新人，良言的师兄推荐了良言，李师兄推荐给于师兄，于师兄推荐给局老总，良言也就有了人生转折的机会。因为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是科长后来给良言总结的。良言和小老总说要离开，小老总一脸不耐烦，你自己去和厂长说吧，她可管不了。良言气呼呼下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去找厂长。这里边还有个插曲。良言之前替出纳小王干了十个月出纳工作，就报了一次资金日报表，后来厂长也没有问过。良言不干的时候，老总和良言说：她是用自己的人格替你做得担保，说你人品没有问题。结果不错。领导对你评价很好。那时候，供应科长采购员总是去套良言话，问有没有钱，良言都一一回绝，后来他们也不来了。良言和其中一个业务员还干了一架，因为他欠材料借款，良言让他还，他说没钱，良言就从他工资里扣，结果喝点酒找良言干架。良言当时在柜台里，拿起一个铁算盘，大喊，你要敢进来，就打死你。后来让同事把他拉开了。不过，干一架之后，厂里再也没有人敢和良言挑衅了，虽然瘦弱，但是良言始终有一颗嫉恨如仇的决心。人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软弱，退让不是最好的办法，后来的事情也会验证。

    那时刚刚开始有双休和单休，有一天良言回老家。正在吃中午饭，老叔来说，他要去买大米，让良言去看一会瘫痪在炕的奶奶，良言快速吃过饭就去了。奶奶见良言去了，很健谈，她非常幽默，还叫着村里老人的外号，什么二聋子之类的，大约聊了有四十分钟，良言突然发现奶奶胸口肚子鼓起来，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良言吓坏了，赶紧出去喊人，正好这时候爸爸妹妹也去了，奶奶离开了良言。奶奶是良言敬佩的人，有股霸道劲，有股硬气，奶奶从来不算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良言也挺认可的。奶奶30岁才出嫁，进门就要带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孩，想想那时候真不容易。现在良言就理解了，那时候贫困之中，保持着乐观向上，勤俭持家等，是多么不容易，五六个孩子结婚，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吧。特别是奶奶讲过挨饿的年代，有一个“差不干赤”就是尼姑的意思人，饿的快不行了，奶奶给她一个饼子，后来，奶奶说，那个人最后还是饿死了。

    还是吃大食堂挨饿时代，奶奶家有两个大衣柜，衣柜里装满了粮食，每天半夜，奶奶就煮苞米粒，每人吃一点，家里没有一个饿死的。奶奶出殡时候，火化后，在小棺材里是放着几本书，家里希望多出几个读书人。前几天，良言和媳妇遛弯，媳妇说，继母说在良言们这个家族能出一个良言，真是不容易。良言和媳妇说，和别人聊天，说过是祖坟冒青烟了。同事和良言说，错，和祖坟没啥关系，是自己的父母积德行善的福报吧。实际上，都有关系，一个人性格品质淬炼过程中，涉及到很多人的影响。

    厂长和良言谈了很久。那时候，厂长在良言眼里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威严，权威，老爷子前几年去世了，工作能力强，业务能力也强，就是爱财，家里齐上阵，姑娘老伴，各种渠道搞钱，厂子二期技改完事了，也发了家，他家的一条走狗当时做电厂煤炭生意几年就发家了。都是就想，人心要是不正，就别当官，祸国殃民。咱也没有啥证据，保持距离保持谨慎。厂长主要是从人际关系方面去帮助良言分析，意思是局里人际关系复杂，态度和蔼，可是表情严肃，眼里露着寒光，当领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厂长目前在员工排名中排第二位，电厂一共十任厂长了，大家对老厂长评价还是比较高，电厂一期扭亏为赢，电厂二期开工建设并完成，是非功过，人无完人吧。最后老厂长居功自傲，以为资格老功劳大，但是很快被新换的局长换掉了。良言后来去厂长家看过几次，良言结婚答谢宴还是请了领导，但是感觉特别尴尬，良言是科员级别低，是时任科长张罗的，本来就没有钱，还要请客，另外请来了良言的三叔丈作陪，他们又不熟悉，三叔丈又不是重要位置，只是一个单位的书记，那时候书记地位不高，所以比较尴尬。不过，还是感谢老厂长，让良言顺利离开。开启全新的旅程。

    在热电厂工作期间，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给同事小张介绍对象，也不知道小张现在什么样了。小张和良言妻子是高中同学，良言和小张是同事，小张单纯但不可爱，做事情总是萌萌的，傻傻的，她爸爸是厂里老工程师，没有级别，所以她和她父亲，都被别人轻视，怎么做都不对那种，一减人就是有她，起起伏伏的，后来良言和媳妇介绍她给良言表嫂的弟弟，就是借良言钱的表嫂，那么痛快借钱和这件事也有关。男孩子是单位团委书记，正科级干部，就是要找一个有学历的媳妇，人也见了，可是小张不同意，理由是男孩子有点黑，劝了几次，说啥也不同意，所以良言也总是暗骂她啥也不是。后来良言离开之后，小张在上班路上，因为冬天路滑骑自行车摔倒了，股骨头碎了，从此行动不便，也就失去了联系，人有时候要相信命运。媳妇后来把同学小孙介绍，也没有成功，兄弟后来找了一个高德那边小学的老师，现在很幸福，兄弟既有工作，又做装修公司，干得红红火火，命运的事，就是一次次选择的结果，有的选择不可逆。

    还要怀念一下良言的独身生活。

    昨天晚上，媳妇聊到了过去，有的事良言都忘掉了，可能是因为太痛苦了，太苦了，不想去回忆，昨天，反而让良言想起来了。

    1993年，良言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城北热电厂，电厂就是良言当时的梦想，特别想学电，老师说良言分不够，只能学习了管理类专业，报了人力资源，被分到了财务会计专业，稀里糊涂进入这个行。

    毕业之后，良言在电厂，电厂没有单身宿舍，有能耐的在市区局直独身，没能耐在厂独身，这个单身整体条件很好，花园式小区，单身房间两人一间。

    可是分给良言的一屋的，一个智力有缺陷的老马，屋子里特别脏，特别乱，他也不希望有人进入他的世界，很抵触良言，按年龄，良言叫他马叔，独身其他人嘲笑良言管一个傻子叫马叔，他们每天过来看看笑话，良言每天尽量打扫干净，在良言带动下，老马也总洗衣服，喝酒之后还是大吵大嚷，满嘴胡话，作为学校毕业的最底层的良言，也没有好办法，良言找过管理员调房间，总是给良言画饼，这样的日子得有一年多，隔壁住一个身体残疾的，良言都忘了姓啥，总感觉鼓弄坏的人，就知道攒钱，娶媳妇，突然有一天，工亡死了。后来良言离开了，他总是和良言打招呼，这个单身没有人把他当人看，良言始终叫他马叔，他感受到了良言的善意，其他人也感受到良言的不同和倔强。

    良言始终没有市井小民思维，每天见到管理员们很开心打招呼，良言想，是良言破烂的衣衫何凌乱的行李，被她们看不起。

    后来，良言也养成了，从来不去瞧不起人，特别是贫穷的人，只是说，他们可能遇到了一些困难和麻烦，才至于此。

    现在还想，那些河北老人，住一辈子独身，喝了一辈子玉米面糊糊，老了，把老婆孩子们接到了城里，却是下岗失业大潮，他们一辈子太辛苦太悲催，所谓的城里，其实就是工矿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个独立区域，像个小镇子。致敬那些为城市建设付出很多没有回报的90年代退休或下岗失业工人。

    老独身们结婚离开了，良言终于换了一个房间。

    如今回首，在底层被欺负屈辱的日子，就是给管理员一条烟的事，可是不到位，就是不给你办。良言始终没有走出送礼这一步，用三十年验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吧。

    前几日，良言遇到老同事，也是自己婚礼上的知客，他说，良言家里困难，但是在县城郊区，还不是最困难的，知道小包的家里吗？那才是真正的贫穷。

    还是想起，小包向良言借钱，在良言结婚时候，良言故意让他买了一条烟，本来想提醒他，可是见他没有反应，后来良言把烟钱给了他，他可能是真忘了，也许是良言记错了。还有独身的小汲子，也是借了50元钱，一直到现在也没还，也不提。不还没有问题，但是忘记了，不认可，自己从来不这样去做。人穷志短呀。最可恨是最近，小汲打电话，说自己因为偷铁被抓，单位要开除他。训斥他，说这事不要找。下午，还是没有忍住给他单位领导打电话询问一下情况，下边很快听明白，就说不开除了，要着重经济处罚，月工资8000元，不还钱，还偷铁，这就是人品。良言也感受到一丝悲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回首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有些人的做事做法不值得欣赏，但还是要感谢。这部作品里的每一个人，做得不一定正确，正确是价值判断，每人尺度不一，仅代表良言的内心观点，但是每一个进入到作品里来的，都是良言要感谢的人，因为帮助了影响了良言，是怀着虔诚敬畏的心去叙述的，哪怕是被法律处罚的害人精，也是时代背景与个人悲剧的结合。

    2023年11月15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