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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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战后会议

    在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统帅下,京城保卫战胜利了。

    但这场战争并没有给封任远带来太多的喜悦,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顶多算得上是止损,相比起这场战争带来的损失,胜利带来的收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戎狄劫掠北方,对经济和民生的打击异常严重,这些异常严重的打击目前不会体现在纸面上,只会体现在未来几年体现在接连不断的内乱中,以及朝廷日益增长的腐败度上。

    想要避免接踵而至的麻烦,封任远目前有两件事情要做:1、安置北方的战争流民,让他们迅速安定下来,在开春时重新投入到经济生产中;2、继续打击北方的蛮族,避免明年的经济生产成果被蛮族破坏。

    第一件事情好办,府库还有盈余,战争也有缴获,北方被戎狄席卷后化作了一片焦土,他有一个冬天的时间、足够多的撂荒土地以及充足的启动资金来将这些流民重新转化为生产力。

    难办的是第二件事情……他想要派兵远征草原狠狠来一波犁庭扫穴,但目前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国家,没有办法统一共识,轻易发起一场远征会被极高的内部行政成本拖垮。

    简单来说,就是“攘外必先安内”。

    想要让朝堂之上达成共识,就必须统一意志、收揽权力。

    目前朝堂之上势力最大的一派,便是以丞相王栩为首的外戚豪族势力。

    京城保卫战中封任远亲手斩王奉,借机将南北禁军掌握在了手中,又凭借着一场以少胜多的奇迹般大胜巩固了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强化了自己的权威,大幅削弱了外戚一派的势力。

    但是,控制禁军最多只是让封任远从棋盘中的棋子,变成了有资格坐在桌上下棋的人,外戚的势力依然强大。

    琅琊王氏作为地方豪族兼皇亲国戚,在地方拥有极大的影响力的同时,在中央也拥有极高的权威。

    封任远如果轻易对王家人出手,那么无疑就是逼着王家以及其他和王家有着相同地位的地方豪族造反。

    违反游戏的代价极为严重,这会导致皇帝的权威极大削弱,甚至可能会因被认为“无德”或“无道”而彻底失去统治合法性——当所有人都不承认封任远这个皇帝的时候,封任远就不再是皇帝了。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本源逻辑。

    封任远必须想个办法,找理由来瓦解王家的势力。

    “这个得另外想办法,以后再说吧。”封任远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除了王家之外,想要顺利北征还得解决一个阻碍。”

    除了朝堂各方势力没有统一共识之外,封任远北征戎狄还面临另一个难题——他不知道谁能担当统帅大任。

    杨洵是封任远的亲信,但杨洵的实力不足,他统帅禁军还行,北征戎狄有点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御驾亲征是不可能御驾亲征的,封任远这辈子都不可能御驾亲征。

    且不说皇帝亲自上战场这种行为相当于赌国运,一不小心就可能变成土木堡战神,单单从作战指挥来说,封任远也不懂得如何统帅大军。

    统帅大军和率领骑士冲锋不同,需要考虑的事情可以说是无限多。

    封任远或许可以凭借自己“未来人”的眼光,在战略层面作出规划,但具体到排兵布阵、统帅调度军队他完全不会。

    必须找一个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情——这是封任远在决定北征之后的想法。

    带着许许多多的烦恼,封任远迎来了在战争结束后的新一天。

    胜利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上,群臣讨论了许多的事情。

    首先,就是针对战后的灾民安置以及经济恢复提出具体方案。

    君臣一致认为,与其单纯救济不如兴修水利,以工代赈帮助战争灾民度过冬天等。

    这个方案很好,封任远立刻就答应了。

    其次就是论功行赏,犒赏南北两军中有功的将士。

    借着这次论功行赏,封任远对南北禁军进行了大换血,将基层军官几乎换了一遍——通过这一次论功行赏,彻底确立了封任远对禁军的绝对掌控。

    做完这件事之后,封任远总算是可以不用担心被掌控在别人手中的禁军,成为自己沉睡时割向自己咽喉的刀了。

    朝会上,群臣议论完了前两个议题之后,封任远本想让杨洵来提一嘴北征的事情,探一探群臣的口风,看看群臣对于北征这件事情的态度。

    然而还没等他给和自己约定好了唱双簧的杨洵信号,就有人抢先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站出来的居然是掌管司法审判的廷尉府属官——廷尉府少卿。

    这位廷尉府少卿名为李贤,是朝廷里最年轻有为的官员之一。

    封任远在宽大的龙椅上坐得不是很舒服,挪了挪屁股后才说道:“奏。”

    在得到允许之后,廷尉府少卿开始陈奏。

    他们古人奏对其实有点像申论,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封任远不太熟悉他们的说话方式,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了这位少卿在说些什么。

    简单来讲,就是这位廷尉府少卿举报负责管理近郊皇庄的宦官,借着管理皇家田产的名义,欺压抢掠京畿百姓,肆意兼并平民田亩,盘剥凌虐皇庄佃户,侵吞民财中饱私囊。

    这位少卿的说法,那些管理皇庄的宦官比鬼子还像鬼子,行事准则主要突出了一个无恶不作,撒旦见了他们都得把他们纹身上来驱鬼。

    “……古贤君尝以苑囿赋贫民,今奈何剥民以益上?臣乞求陛下明察奸佞,令额外侵占田亩悉归其主,尽撤管庄之人!”

    沉默,迷一样的沉默笼罩了大殿。

    封任远一时间也是有些迷茫,他微微撇过头去看向刘方——管理皇庄的宦官是宫里派出去的,自然也是刘方的手下,封任远想看看刘方是什么反应。

    他本以为会看见刘方满头冷汗、跪地求饶,乞求皇帝原谅他的失察之罪。

    结果没想到刘方看了封任远一眼后,给了封任远一个“请相信我”的眼神,接着当场就向着廷尉府少卿怼了回去。

    刘方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李少卿,关于此事,可有人证物证?”

    李贤挺直了腰板说道:“此乃臣在京郊亲眼所见,皇庄周边百姓亲口向臣哭诉……”

    刘方冷声说道:“也就是说,你仅听刁民一面之词,凭你的主观臆断和一腔妄想,就来向陛下陈奏?你这般毫无根据地乱下定论,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黑白,究竟有何居心?是谁指使你的?”

    李贤对于刘方会反驳早有心理预期,却没想到刘方直接反咬一口,一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直接扣了上来。

    李贤愤愤道:“刘公公这是什么话?刘公公若是不信,大可随我一同到京郊一看,看看管理皇庄的恶仆如何将百姓逼到卖儿鬻女、家破人亡……”

    封任远渐渐明白了。

    这位李贤少卿,不是冲着为民请命来的。

    他是冲着和皇帝打擂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