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尘埃落定?
意外的入侵者已经消失无踪,河水重归平静,只留下鸠自己傻傻地站在那里,衣袖上滴着血。
寅云见他身形有些摇晃,连忙上前几步搀扶,结果涅斐丽快他一步,抢在他之前扶住了鸠,把一条深红色的不明物体塞入鸠的口中。
本来鸠伤得不算严重,只是隔着盔甲受到打击,有些地方流了些血而已,被涅斐丽这一捅,反而差点跌倒。
“唔唔!唔……唔唔唔?”鸠还以为过来搀扶自己的人是寅云,但手搭上去之后却发现不对劲,这充满弹性又结实的手感,寅老师是什么时候练的块?正要出声,便被涅斐丽一把给堵住了,因为不知道嘴里塞得是什么,鸠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惊慌。
“不要说话,这是好东西,快吃下去,”涅斐丽表情严肃地将那根条状物塞得更深了,同时一只手托在鸠的下巴上催促着他咀嚼,“这东西可以帮你回复体力,千万别浪费了。”
鸠只感觉嘴巴里快要烧起来了,这根带骨的肉干口感极硬,不光嚼起来很费劲,而且味道又十分辛辣,再加上涅斐丽把它塞得太深,刺激性的味道快要把他呛晕了。
“唔唔!”鸠连忙挥着手表示拒绝,最后勉强咬下一大块,赶紧抓住那根骨头,把吞不下去的部分从嘴里拿出。
该说不说,这肉干的恢复效果还是很显著的,鸠身上的痛感已经明显消退了,而且还能感到自己的肌肉略微膨胀了些。
但就这味道而言,如果不是被迫的话,恐怕鸠再也不会把这种东西吃到嘴里去了,
鸠正要把肉干撇到一边,涅斐丽连忙阻止他,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啃了几口的肉块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涅斐丽有些惋惜地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带得不多,这就是最后一块了呢。”
鸠尴尬地抹了抹嘴,直到这时候他才发觉出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合适,但那都已经被他啃过的肉块,总不能再还给她吧?看着涅斐丽惋惜的表情,鸠下意识地转向寅云,想要寻求帮助。
寅云带着某种类似幸灾乐祸的表情摇了摇头,然后无情地转身离开了。
“那个……多谢你的肉干,”鸠对于寅云的出卖行为再不满,现在也只有自己面对这令他头疼的社交环节才行了,“我怕你嫌我咬过,所以就给扔了,没想到它这么重要……不好意思啊。”
涅斐丽看着他因真诚而不再那么阴沉的眼睛,相信了他这诚恳的道歉:“没事,就是块肉干而已,不至于。”
“要不,我赔你点卢恩?”
鸠尴尬地搓了搓手。
涅斐丽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是我家乡的特产罢了,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用不着赔!”
说完,她便捂住了鸠的嘴,和刚才用肉干塞他时那样,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堵住了,然后向前几步,将鸠按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以压迫的姿态对鸠说道:“这,真的就只是普通的肉干而已,不要多想了,也不要说什么赔偿的话!”
鸠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她才把手松开,似乎完全没有为这不寻常的距离感到尴尬。
好在鸠对此也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不仅不觉得怎么样,而且还颇为高兴。
他们两个就只有直来直往的时候才能说明白话,既然涅斐丽明确表示她不在乎,鸠自然也就释怀了。
从这边解放后,鸠找到蹲在旁边的寅云那里,正要声讨他的不义之举,却看到他捏着一块古怪的碎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寅云也感受到了鸠的靠近,他把那块碎片递给鸠,说道:“鸠老师,下回注意点,你下手太重,碎成这样已经完全修不好了。”
鸠不以为然:“打架的时候还能留手不成?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这也是为你考虑,反正想要新武器的人是你才对吧,”寅云撇嘴,“不过,既然它碎了,新武器你是用不上了。”
“都碎了还管它干嘛。”
“我是觉得有些奇怪,”寅云低下头收拾地上的碎片,“为什么这货会盯上我们呢?还有之前的那条龙,为什么这么巧,就有人激怒了它,而且它正好跑到这边来撒气?”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我们?”
“我不好说——啊。”
也许是因为分心,寅云的手指被逆刺碎片上的一根尖刺扎破了,他连忙将流出来的血液舔去。
但这不起眼的动作,却使得千里之外的阴影中传出了异动。
满身血污的涅利乌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他在血池中奔波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处安全的地方,终于才安心地爬出。
他举起颤抖的双手,像丧家之犬般喘着粗气,仿佛还在回忆刚才的情况。
“好难得啊,能看到你落魄成这样。”
一个惹人厌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涅利乌斯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了,他们两个一向不对付,这次被他看到,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真是倒了大霉。
“不过,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外面了呢。”
涅利乌斯当然不会由着他嘲讽,昂起头来回敬道:“在外面厮杀的人总是会有牺牲的一天,我已经做好了为吾王献身的觉悟……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原因就龟缩起来。”
这人显然完全不在乎他的反击,只是冷冷地掩口而笑。
“呵呵……如果那种牺牲有意义的话。”
涅利乌斯一下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会儿后,他幽怨地开口了:“我遇到的对手不是一般人,从没见过这样的褪色者。”
“啧、啧、啧,一个不错的借口,”那人的嘲笑更明显了,“但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再打磨打磨,这种借口显然无法让上面的大人们满意。”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无耻到给自己找借口开脱?”涅利乌斯大怒,那颗光头上暴起青筋,“我告诉你,如果你跟他们动手的话,恐怕都没法活着回来!”
“亲爱的……涅利乌斯大人,我对此丝毫不感到怀疑,”他轻笑着回答,“谁让我只是区区一介白面具呢,当然无法和您媲美了——所以说,您能活着回来,真是莫大的成就。”
“你他妈!”
涅利乌斯怒上心头,正要暴起,忽然看到那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确认了它的造型之后,涅利乌斯还是蔫了下来。
“哦?你认出来了吗?”自称白面具的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没错,这正是吾王亲赐的证物,你在外面奔逃太久,对朝中的事情大概不太了解吧。”
“你做了什么?就凭你的那点本事……”
“这都是吾王的旨意,如果你有所质疑的话,也不该对我说出来,另外,现在我已经不只是白面具之首那么简单了,或许你应该称我为,贵族。”
涅利乌斯脸色铁青,他的情绪十分复杂,既不想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当白面具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那两条受伤的手臂诡异地疼了起来。
白面具也看出了他的矛盾,也许是为了更进一步地羞辱他,白面具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地说道:“如果你实在好奇的话,我也可以透露些许——我们的王朝需要许多人才。”
涅利乌斯恍然大悟:“难道是——”
“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白面具笑着,无情地打断了他,“那是以你的眼界,绝对见不到的人物,所以还是省省吧。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身为血指却连褪色者都无法拿下,这种事情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影响。”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意外!”涅利乌斯羞愧而恼怒地喊道,“我从没失手过,但是他们两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不一样?”白面具的语气收紧了几分,“那么,那个猎龙的疯子呢,你总没有什么不同了吧?你干掉他没有?”
“我……”
“呵呵,涅利乌斯,不要以为你有什么不同之处,你既可以被任何一个血指替代,也能被任何一个白面具替代,你觉得呢?”
“……”
涅利乌斯已经没什么话能说了,眼前这家伙身份不同以往,跟他顶嘴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他自己失了手,就算再怎么解释,也只会被视作借口。
毕竟谁能相信区区无名褪色者会有这样的本事呢。
“嗯?”
地面上传出细微的声响,白面具的眼神注意到那把被丢在地上的逆刺,那上面的血液正在颤动。
涅利乌斯也意识到自己这把仅剩的武器出现的异变,他连忙将它拾起,逆刺上的附着的并非寻常血液,都是他们作为血指受赐的珍贵之血。
正因如此,他这次大败才是如此损伤元气,失去一把逆刺,可不只是失去一把普通武器那么简单。
而现在,逆刺上的血液正在不断扭曲,好像有人正在搅动它。
白面具眯起眼睛,隔着面具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它……”
涅利乌斯也看懵了,武器用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两人正犹豫着,忽然有一滴与众不同的血液从刀刃上浮现出来,在它出现的一瞬,逆刺便不再躁动。
看来它就是引起异变的原因了,白面具伸出手指,将那滴血液吸到手心。
“这就是将你击败之人的血液?”他转头看向涅利乌斯,“哼……我闻到了褪色者的味道。”
但涅利乌斯并不能确定:“或许是吧,但我没有砍中过他的身体,怎么会有血液掺进来?”
白面具瞥了他一眼:“所以说你甚至都没有碰到他一下,是么?”
“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白面具不耐烦地制止了他,“这不是我该评判的事情,你想要解释的话,去找你的上级解释吧,至于这个家伙——”
白面具带着难以掩饰的寒意,冷冷地说道:“我会派人去解决掉的,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地感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