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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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论因果

    红缨瞪大了眼睛,望向身边的红绸,满脸都是疑惑与好奇。“哪里庙中的圣水能有奇效?”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解与探寻。

    红绸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

    “哪有啊!”红绸低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世间无常的感慨。生病之事,岂是鬼神之说能够轻易解释的?“只是小外甥子的病情反复,郎中又给小外甥子贴了一些镇神的黄符,小外甥子的病情还真就,云霄姐姐这才半信。”

    月色朦胧,银辉洒落在静谧的洞外,一片宁静中,只听得见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无名靠在岩壁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只是这半信赶上病症,也算全信了吧。”他的话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

    “哎,谁叫病榻之上的小外甥子,每日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闭,额角渗出的冷汗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昔日那双灵动的眸子,都变得空洞而无神,仿佛被无尽的病痛吞噬了所有的生机。病久成灾,这漫长的折磨不仅让云霄姐姐心力交瘁,云家上下亦是人人忧心忡忡。”红绸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心痛。

    几人无话,话题似在这里僵住一般,偏生一个忧戚的声音传来。

    “父亲为了小葵的病情,特地留下了那位年长的郎中。自郎中到来之后,小葵的病情确实有了些许好转,但每日贴在她额头上的黄符,却总让人心生不安。

    黄符上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每当夜幕降临,那黄符便仿佛拥有了某种神秘的力量,紧紧地贴在小葵的额头上,仿佛要将她体内的病气镇压下去。然而,这种镇压却让小葵的神情日渐扭曲,云纤仿佛看到小葵的双眼中充满了哀求与痛苦。有一日,云纤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气氛。我轻轻地走到床边,伸出手,缓缓地扯掉了那张黄符。”

    说到这里,云纤突然放声大哭,声音如同撕裂的琴弦,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湿透了衣襟。红绸见状,立刻将云纤紧紧拥入怀中,用温暖的手臂给予她安慰。

    红缨和莫呃两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困惑和担忧。

    莫呃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如同投入静谧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红绸姑娘的双眼闪烁着深沉的光芒,似乎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忧伤。

    “红绸姑娘,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吧。”莫呃的嗓音低沉而坚定,试图穿透红绸姑娘内心的迷雾。

    红绸轻轻点头,她的动作优雅而沉静,仿佛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红莲。“是,那日云纤将小侄子的黄符撕开以后,家中的宁静被瞬间打破。因为黄符的撕裂小侄子顿时痛苦地挣扎起来。他的哭声尖锐而凄厉,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宁静的夜空。家中的其他人被惊醒了,他们纷纷从各自的房间中走出来,脸上带着惊慌和担忧。尤其是那位郎中,他急匆匆地赶来,左手拿着新的黄符,试图再次为孩子贴上。

    然而,黄符似乎对孩子失去了作用。尽管声量有所减小,但孩子的哭声依旧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见状,众人的心都被紧紧揪住,他们看了小侄子一眼,又无助地看向郎中,只希望他再有回天妙法。

    就在这时,郎中从袖带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他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我们看到了清水从瓶中缓缓流出,注入了孩子的口中。

    随着清水的灌入,小外甥子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他的脸色竟也开始恢复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只是他紧闭的双眼的眼皮依旧在快速的挪动,告知着病情还未好转。”

    听到红绸的话,莫呃只觉得周围一阵寒意迎面。

    “为何会这样?”莫呃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困惑。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之事,若非红绸口中说出,他还只道是民间故事,不足为信。

    “常言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用兵如此,用药亦是如此。”无名缓缓说道,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只有无名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世事沧桑的深刻理解,让人不由得陷入沉思:“那郎中恐怕是说,那黄符常用安好,若撕了再用,便是陈汤换新药,药效尽去。”

    “无名叔说的对,那日郎中的意思便是如此。”红绸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

    红缨微微皱眉,思索着红绸的话语。“瓶中的清水又是如何?”她忍不住问道,心中满是疑惑。

    红绸轻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郎中说是新坊城的庙中的圣水,只是量少,只能起到压制的作用。”她缓缓解释着,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深深的无奈,“郎中原本想着以备不时之需,哪里想……”

    说罢,又怕云纤伤心,轻拍云纤的后背,“你家姐姐已经去了新坊城了,你也不用再自责了。”

    无名靠在岩壁上,轻轻地念出“新坊城”三字,却只是摇头,似乎有些难以言说的故事。

    莫呃站在无名的身旁,注意到无名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好奇。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无名先生对新坊城有些故事吗?”声音在空旷的城门前回荡,带着一丝期待。

    无名转过身,目光落在莫呃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时机未到。”声音低沉。说完,他便不再说话。

    无名不说,莫呃自然也强求不得。

    随着话题的翻篇,众人的谈笑声渐渐淡去,转而沉浸于家常琐事的温馨交流之中。红绸的眼中闪烁着不舍的光芒,她缓缓站起身来,向红缨道别。那一刻,整个空间仿佛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离别情绪。

    莫呃见状,也紧跟着起身,他转头对无名说道:“我们也到前面去坐吧,现在恐怕已经快到子正时分了,红缨姑娘应也要休息了。”说完,二人便一同向前面走去,步伐轻缓而坚定。

    他们再次选择了那条熟悉的回廊,缓缓行走着。此刻的窗外,一片漆黑,那曾经洒落柔和月光的景象已不复存在。窗外的峭壁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上半截被月光映得雪白烁亮,而下半截则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仿佛是一幅精美绝伦的水墨画。

    抬头望去,那十三日的月亮已经歪向西边,不再高悬于天空。它的光芒虽然柔和,却已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月亮的轮廓在夜空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

    当他们走到东房时,红缨轻声细语地说:“二位就在此地稍坐片刻,我这就送红绸姐姐出去。”她的声音温柔而甜美,如同夜风中的一缕清香。

    随后,二人便来到了堂屋之中。红绸也微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们也带了个老者过来,他就在前面等着呢。”

    听着他们二人又低声细语地交谈了好久,红缨才转身离去,找寻无名和莫呃二人。

    此时,月色如水,洒满在回廊中,等到了莫呃的住所前。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而深邃:“红缨丫头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和莫先生再独自静坐片刻,享受这宁静的时光。”

    莫呃坐在外面的石桌前,心中明了,无名这是要与他单独交谈。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无名接下来的话语。

    红缨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关切和尊重。她深知无名的性格,知道此刻不便打扰。于是,她微微点头,连带向莫呃告辞道:“莫先生,过会儿,您便安心在榻上休息吧,我便不再打扰您的清净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在月色中显得如此轻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红缨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留下的是一片寂寥的夜色。无名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刘岩虽然暂并未亲自前往武县,但他的心思却早已沉浸在武县的各项事务之中。他此次前往桃林,恐怕会逗留许久,所面对的局势也将异常复杂。”

    说到这里,无名停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单凭他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妥善处理。而你此行,必然会与他有所交集,刘岩虽然多了你一个助力,但是之后可能会遭遇的种种情况,恐怕也非你两人所能单独解决。”无名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莫呃听完无名所述,眉头深深锁起,眼中闪烁着疑惑与忧虑。他沉声问道:“那我该如何做?”声音里透露出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无名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静观其变,你二人只需跟从既定的人和事去做,一切应也无差,只是时间怕是要久些。”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深沉的洞察力。

    莫呃听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他追问道:“多久?”声音里透露出急迫和渴望。

    无名轻轻摇头,目光深邃而遥远:“一年之后,武县将会有一些小的变动。而到了五年之后,各种风潮将逐渐兴起;十年之后,整个局面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风云变幻。

    莫呃紧锁着眉头,双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仿佛正在试图解开一个复杂的谜团,只是无名的话就像是在设置一个谜面一般,偏偏这谜底无名又是不说,心情不由的烦躁起来,声音中亦带着几分急躁:“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坏,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何种影响呢?”

    此时,无名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神情淡漠。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自然是坏事占据多数。然而,坏事中有时也蕴含着些许转机,好事背后也可能潜藏着祸患。”

    莫呃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面露困惑,不解地说道:“无名先生,您这话我真是听不明白了。在我看来,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哪里需要那么多复杂的解释和说法?您之前的话,让我仿佛拨开了重重迷雾,见到了明朗的青天,怎么现在又说出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来,真是让人心情郁闷,难以释怀。”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和烦躁。

    无名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莫呃站在那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望着无名,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寻找到一些答案,然而无名的眼神却如同深邃的湖水,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看莫呃依旧一副不解的模样,无名微微张口,声音低沉:“我且问你:这轮皎洁的月亮,为何每到十五日时便显得分外明亮,而到了三十日却显得黯淡无光?而上弦月和下弦月时,它的光亮与阴暗又各占一半,那么,那初三四时的月亮仅仅只有一牙之状,又是如何慢慢变得圆满的呢?而在十五日之后,它又是如何渐渐残缺,直至完全消失的呢?”

    莫呃微笑着,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淡然的自信。他抬头看向那轮明月,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富有智慧:“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理解,只需要稍微深入思考一番便能明了。”

    他继续道:“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理解,只需要稍微深入思考一番便能明了。月球本身并无任何自主的光芒,它所散发出的那柔和而明亮的光亮,皆是源于遥远的太阳那无私的照耀。

    因此,当月球那朝向太阳的一侧,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时,便显得明亮如镜,犹如被镶嵌了无数颗璀璨的明珠;而背对太阳的那一侧,则因失去了阳光的照耀而显得暗淡无光,仿佛是被一层厚厚的阴影所笼罩。

    在初三四的日子里,月球斜对着太阳,形成了那独特的三分明亮、七分暗淡的景象,仿佛是一弯月牙儿悬挂在夜空中,给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美感。

    其实,月球本身并无任何变化,它始终是半个明亮、半个暗淡,只是随着我们观察角度的不同,所呈现出的盈亏圆缺之景也各不相同。那些我们常说的月盈月亏、月圆月缺,不过是我们人类眼中呈现出的幻象罢了,与月球本身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关联。”

    无名缓缓开口道:“你既已深切领悟了这个道理,那么,你就应当清楚地认识到,好与坏其实犹如阴阳两面,相互依存,彼此转化,就如同那月球的明暗交替,是一个蕴含着深刻哲理的道理。”

    莫呃听后,沉思片刻,反驳道:“这个道理实难苟同。月球的明暗虽然看似在变化,但实际上,它始终是半个明亮的,半个阴暗的。只是因为它的明亮与阴暗面轮流朝向人们,所以人们才会说月圆或月黑。在初八、十三这几天,人们正好侧对着它,所以看到它半明半暗,就称之为上弦或下弦。

    这实际上是因为人们观察的角度不同,才造成了所谓的盈亏圆缺。若是在二十八九这两天,月亮看起来全黑的时候,但倘若有人能够飞到月球的上空去看,自然会发现它仍然是明亮的。这就是月球明暗变化的真正道理,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然而,说到底,月球始终是半个明亮的,半个阴暗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那半个明亮的始终都是明亮的,那半个阴暗的始终都是阴暗的。如果说阴暗就是明亮,明亮就是阴暗,那么这在理性上显然是说不通的。”

    正当他们讨论得兴致盎然时,忽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莫先生,你的观点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