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猎
晨日东升,万物苏醒。
南留亭也开始生机勃勃,晨鸡唱晓,狗吠争声,每家每户都传来开门吱呀的声音。
陈盛刚一走出里门,便见一伙青壮年轻人迎面而来。
他们皆都头寄帻巾,佩戴刀剑,互相勾肩搭背,谈笑说骂。
这些人就是南留亭厮混的轻侠,终日不事生产,只顾斗鸡走马,今天去那里吃明天去那里喝,就是饿不死,还活得挺好的。
为首的轻侠名叫江苞,身材瘦小,面容阴郁,身体晃晃悠悠,不知昨夜里又在哪里吃喝,他见陈盛配刀带弓,英姿挺拔,顿时惊奇:
“阿盛!你这是做什么?”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彼此也都认识,陈盛神色自然道:“去打猎。”
“哈哈哈!”江苞旁边的轻侠江旺突然抱腹狂笑,“不是阿盛,你啥时候还会打猎?你这不是给猛兽送口粮吗?”
这么一说,旁边的四五人也都哄笑起来,大家都是从小就认识,你陈盛不就是个种地的吗?
怎么?文盲要去上大学?
面对群起嘲笑,陈盛没有丝毫生气和窘迫,他转头看向道路远方。
江苞见状更加讶异,立马喝止了众人的笑声,认真道:“阿盛,那片林子的野猪可不少咧,更有大虎出没,你没见咱门乡里人都不走那边的路吗?”
陈盛知道江苞不是什么善良朴实的人,但也没有坏心,本想好言相谢,但放眼打量了这群轻侠,顿时心生想法。
轻侠简单说就是出来混的,只说优点便是慕豪杰讲义气,人脉广善结交,只要能让他们折服,这十里八乡很快就会有你的名号。
随即改口,佯装被激怒,冷冷道:“你们这是看不起我?”
“呦嗬?阿盛这说话确实和往日里不同呦。”三两个轻侠围着陈盛打量,一道道眼神肆无忌惮,手脚更是不客气地挑拨,“以前见了我们不都是低眉顺耳的?怎么今日还敢还嘴?”
“你打过猎吗?见过野猪长什么样吗?这不开玩笑呢嘛。”
“阿盛,阿苞兄好言相劝,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我知道,但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陈盛甩开他们的手脚,自顾朝着乡道走去,走了四五步停了下来,转头信誓旦旦道:“最晚日落时分,我将乘胜而归,届时我们把酒言欢如何?”
坚毅的眼神,镇定的面容,还有那如青松挺拔的身姿,在清晨骄阳下显得格外高大迷人,一群轻侠们顿时惊呆了,也不知是不是觉着莫名其妙。
反正陈盛早已加紧脚步离去,没再回头看他们是如何反应。
陈盛自信有实力说出这种大话,既然想要折服他们,那就干脆加大力度。
若三国演义里,关羽不说出“这酒等我斩了华雄再喝”,又岂能让曹操心心念念,一辈子难以忘怀?说到做到就是人格魅力最好的展现。
乡道穿梭在黄色的茫茫田野,蜿蜒至翠绿的深山树林,身着灰黑色简衣的陈盛渐渐远去。
韦乡地处黄河流域,南临濮水,北边不远则是广袤森林,林间多有野猪出没,附近的乡里人便称为野猪林。
赶了快一个时辰的路,脚下道路开始变陡,周围的树木增多,阳光也被阻挡在林外,陈盛转道向南而去,一头扎进茂密的丛林。
山林荆棘丛生无处下脚,他拿出长刀一路开劈,将那树枝荆棘当成一把把利剑,挑剑、躲闪、出击、斩断,权当练习刀法,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便发现一小片较为平坦的草地,青草如葱,郁郁苍苍,其间不乏花朵野果,粉饰缤纷,正是野猪最喜欢的厨房。
草地四周围着高低不一的树木,高可遮蔽阳光,低的也就一人高,离着东边三十步的距离有一块隆起的高坡,非常适合在此伏击。
王猛说过,打猎找对地方很重要,既是野兽出没之地,也要占据有利地形。
这里正是有利之地,陈盛爬上高坡,将身体趴在石崖边上,既隐藏身形也可节约体力,打猎往往是一场持久战。
他静静地趴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将背上的弓别在手上,箭也上了弦,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就等野猪出没,奈何周围安静的很,没有野兽出现的迹象。
打猎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耐心等待,只有拥有足够的耐心才能等到猎物上门。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他的身上,额头也渗出几行汗,他轻轻地伸手抹掉汗水,不让它流进眼睛和耳朵。
大概是过了一个时辰,陈盛趴着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还是没见到任何野兽出现,正当他有点泄气之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啊嗷——”
吼声低沉有力,横贯山林!像是地狱里发出的咆哮,顿时震得地动山摇,树木折腰,鸟儿四处逃窜,空气里波荡着危险的信号。
陈盛只听这的一吼,震耳欲聋!心脏跳个不停,手脚瞬间失去力气,冷汗布满全身,皮肤上的毛孔不由自主的渗透收缩!
毫不夸张!
前世看书中说张飞一吼吓死夏侯杰,只当是罗老师夸张的写作手法,今日深切感受到这虎啸真的是能吓死人!
好在陈盛心志坚定,若是猥琐之人必定暴毙当场。
深吸两口大气,陈盛很快便镇定下来,但手脚还使不出劲,他挪动身体往前,望下山坡。
只见一只玄黄大虎走出树林,那大虎的身形如同一辆小卡车,腰如粗树,掌比头圆,行进间浑身虎皮颤动,四肢踩在草地上却十分轻巧。
陈盛立马缩头回去,生怕大虎一个回头望个正着!
他轻轻翻身,胸膛起伏不定,视线之中连忙寻找可以阻挡的障碍物,一有危险便只能撒腿就躲。
好在那大虎似乎没发现他。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想起叽叽喳喳的鸟鸣,陈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大虎体型惊人,远比一般的老虎要大,且身材矫健,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微小,力量敏捷皆都令人咋舌,武松见了也得皱眉头。
大王巡山,恐怕野兽们早已四处逃窜,眼看着就要落下的日头,陈盛心有不甘。
突然!
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黑皮野猪从山林窜出,慢悠悠地走着,随后猪鼻子怼着草地一阵狂嗅,舌头疯狂卷伸,丝毫没有察觉山头上有人等它许久。
时运济我!
陈盛顿时精神抖擞,弹起双腿立起半身,眼神如鹰张弓搭箭,野猪庞大的身躯缓慢地移动,在他眼里跟静止的没什么区别。
刷!蓄满力的长箭瞬间飞出,稳稳地插进野猪的后颈部位。
“嗷嗷嗷嗷嗷嗷......”
野猪身子一歪,饱满的后臀顿时像个马达胡乱发动起来,一个慌不择路,竟然直接撞在大树桩上,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盛紧接着又补一箭,再补一箭,连发三箭,彻底将野猪射到不动,这才顺着高坡上的树木跳了下来,抽出长刀将野猪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