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木剑捅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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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陆离地洒在布满血痕的地面上,龙靖江纵有千般防备,却难挡桑钟鸣那孤注一掷的狠绝自爆,强提一口真元勉力抵挡,仍不免五内受创,“听雨”抽回时已沾染血雾,刃身坑洼,腐蚀斑驳,令他心痛如绞。

    刘二皮此刻方探出头,惴惴不安道:“这厮,总该不会又活过来了吧?”

    陈二望向满地狼藉碎肉,木然言道:“谁知道呢……”

    何重重却好似来了兴致,自怀中取出一支小笔,欲要记录些什么。

    陈二好奇上前,满脸疑惑:“你这是写啥?”

    何重重还在记仇,面带愠色:“自己不会看么!”

    陈二尴尬地搔了搔头:“没图没真相,看不懂啊!”

    褚东秋搀扶着龙靖江缓缓后退,见状冷哼一声,旋即对何重重吩咐道:“速为师叔疗伤!”

    陈二闻言啐道:“褚小子,你皮痒了不成?”

    孰料,褚东秋仿若未闻,只顾扶着龙靖江稳步前行。

    陈二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转身,一脚踹向一旁窃笑的刘二皮。

    刘二皮怒目圆睁,正待出手反击,却被陈二一句“还不快去保护我师姐!”噎住,似是被抽了骨头般,气势全无。

    诸人安定,各怀心事,静默间,刘二皮的目光胶着于昏迷的白芷面上,心中忧虑如潮,转首向曹老头发问:“这江湖都是如此?怎的个个如疯似魔,一见面便要拼个你死我活?”

    曹老头缩了缩脖子,嗫嚅道:“老朽不过一介猎户,哪懂这些门道。”

    何重重为龙靖江妥善包扎完毕,收起手中绷带,缓缓言道:“也不是全然如此,据说夕照州阿美皇朝内忧外患,妖邪乘机作乱,与我们陇州大顺朝清平盛世大相径庭。涂灵一门此行,确是我陇州之不幸。”

    陈二接口,语气里不乏几分自得:“这涂灵门,实乃妖邪之辈,那桑钟鸣更是其中翘楚,死后复生之术令人咋舌。所幸小爷我一铲之下,正中其命门要害,否则咱们今晚就该为自己的葬礼敲钟了。”

    刘二皮心有余悸,对陈二嘲讽道:“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知是谁,吓得差点尿裤子,多亏龙大侠,不然咱们都得栽在这里!”

    “哈哈,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陈二得意洋洋,看着静坐调息的龙靖江话锋一转,“不过说来奇怪,不都说打跑了小的,来了老的。师父伤成这样,万一那‘老的’来了,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天边突起惊雷,一道苍老怒喝穿云裂石:“何人!胆敢害我儿性命,老夫誓要尔等灰飞烟灭!”

    众人耳膜生疼,刘二皮朝着陈二大吼道:“陈二,你他娘再敢胡言乱语,老子撕了你的嘴。”

    陈二闻言,脸色一僵,旋即故作轻松地笑道:“瞧你那胆小样,不过是句玩笑罢了,我师父在此,咱们何惧之有?”

    龙靖江眉头紧锁,艰难开口:“看来东秋所言那位长老,是被惊动了。诸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得速速撤离。”

    曹老头闻言,神色愈发紧张,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何重重却是冷静异常,迅速收拾起疗伤用具,沉声道:“师叔说得对,我们先离开此地,再作计较。二皮,你负责背师姐,切莫耽误。”

    刘二皮一愣,嘴角不自觉微笑起来,却只听褚东秋道:“不必了,我来照顾白芷。”

    刘二皮虽心有不甘,却也知事态紧急,不容迟疑,转身背起曹老头道:“曹前辈,您身上有伤,我来背您。”

    陈二见状,一溜小跑至龙靖江身边,谄笑道:“师父,我来搀你。”

    龙靖江摆手,淡然道:“我尚能自持,你且自安。”

    陈二尴尬一笑,小声嘀咕:“真不是我把这老怪物招惹出来的。”

    何重重一番拾掇完毕,视线掠过众人,龙靖江率先开步,步伐虽略带蹒跚,但那份由内而外的宗师沉稳,宛如定海神针,众人之心随之稍稍安顿。

    陈二紧随龙靖江之后,忽忆起一事,蓦然回首,向着曹老头发问:“老曹头,我等此行终点尚有多远?”

    曹老头咳嗽两声,沙哑着嗓子答道:“不远矣,只需继续西北行,穿越眼前这片林海,再跨越几重山峦,便是吾尔岭了。”

    闻此言,陈二上前一步,拽住龙靖江衣袖,指向西南:“师父,此路可行。”

    龙靖江心存狐疑,欲言又止,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何重重并肩陈二笑道:“是要展现你那不凡的寻径之术了?”

    陈二侧首,脸上闪过一抹神秘微笑,却不发一言。

    “依陈二所言行事。”龙靖江终是开口,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不过盏茶功夫,龙靖江步伐微顿,眉心轻锁,抬手一挥,令随行众人止步。他阖眸凝神,仿佛古潭深沉,默默感知四野气机。少顷,双目徐启,瞳中似有风暴欲来,沉声道:“那位长老,追至。其速之快,匪夷所思。”

    “诸君,准备迎敌。”龙靖江语音沉若钟鸣,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自他周身弥漫,如山岳压顶。

    正待众人严阵以待,一道苍老身影忽现,恍若幽魂出窍,立于众人之前。老者黑袍加身,容颜枯瘦,唯双眼锐利如寒星,冷光闪烁。周遭血雾缭绕,空气仿若凝固,透着几分不祥。

    “尔等,可是害我儿之人?”老者语调平缓,然字字含怒,恨意滔天。

    龙靖江背手而立,眸光如炬,坚定不移,道:“涂灵一门,行径乖张,悖逆伦常。今日之举,不过替天行道,除恶务尽。”

    “替天行道?老夫要你们以血还血,罪孽相偿!”老者言毕,铁爪霍然探出,凌厉无匹,直取龙靖江咽喉,风云变色。

    龙靖江身形未动,宛若磐石,“听雨”出鞘,环绕周身,剑光四溢,将老者手中铁爪荡了开去。

    “若真要讨个公道,吾自是不会退缩,但须知天道昭昭,报应不爽。”龙靖江话语温和,却字字铿锵。

    就在这紧张对峙之际,忽有一人掠出人群,衣袂飘飘,神态超然,正是陈二。他朗声笑道:“二位且慢动手,冤冤相报何时了?涂灵一门之事,自有天理轮回,我辈修士,更应超脱世俗恩怨,共寻长生之道。”

    老者闻言,铁爪缓缓收回,目光审视这位突兀介入的青年,问道:“阁下可有姓名赐告?”

    陈二嘴角含笑,风采卓绝,淡然道:“剑仙,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