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木剑捅不死人
繁体版

第二十八章 你,先行开路

    晨曦初露,陈二自梦乡挣脱,立足于“一方客栈”的雕栏阳台,掌中握着朴素木剑,迎着微凉晨风,缓缓舞动。

    那日与甄世春一役,龙靖江传授于他的三式剑法,犹在心头回响,“雨落无声”作为首式,意在“剑之至柔,水滴可穿石”。陈二心中暗自嘀咕,师父使来,剑气如虹,浩荡非凡,为何到了自己手中,却显得软弱无力,毫无气势?他停下剑势,木剑斜指地面,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

    “剑招纵妙,亦需真元为引。”一语惊醒梦中人,陈二侧首而望,只见陈克俭不知何时已静立身旁。

    慌忙间,陈二收剑行礼,恭声道:“恳请师叔指点迷津。”

    陈克俭缓步上前,轻声问道:“你师父未曾传授你吐纳之法?”

    陈二面露尴尬,轻轻摇头。

    见陈二摇头,陈克俭见自怀中取出一小册,递予陈二:“此乃《太一心法》,你且拿去研习。”

    陈二接过册子,心中感激无以言表:“师叔大恩,陈二铭记肺腑,此生不敢忘。”

    陈克俭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无须挂怀,此心法非我学宫秘传,也非什么玄妙高深之物,不过是老夫年轻时偶得,权作入门引导。只可惜你起步稍晚,恐难有大成就。”

    陈二微微一笑,缓缓言道:“昔日师尊训诫,持剑问道,需心怀家国天下,剑出鞘,则风云变色。我之初心,不过是村中儿戏斗勇,图个胜负高低。而今,既有剑诀在手,又蒙师叔赐予心法,或许村中再无敌手。”

    他轻轻将木剑归于腰畔,语气渐转:“至于心怀苍生,那等襟怀,我自认难以企及。成为师父那般顶天立地之人,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涂灵殿之仇,如鲠在喉,该还还是得还。”言至此处,陈二眼中闪过一抹坚毅光芒,穿透了眼前的晨雾,直达远方。

    陈克俭轻叹一声,“去吧,有不明之处,可向褚东秋请教。”

    陈二欠身行礼,朝着何重重房间行去,心中暗道:他娘的,找褚东秋请教还不被他奚落一番?还是去找小胖师兄靠谱一些。

    行至曲折回廊处,一行人迎面而来,领头者赫然便是昨日那尖酸刻薄的青衣老者江文裕,其身后紧随着三位青年,其中一人正是江一帆。

    陈二身形微顿,随即抱拳为礼,声色平和:“江前辈安好,诸位师兄早。”

    江文裕面露一丝意外之色,旋即恢复惯常的挑剔神色,上下打量陈二一番,冷哼一声:“昨日我与陈克俭已初步议定,携你一同深入隐雾林,你且速速准备停当,勿让此行因你而延误。”

    陈二微微颔首,侧身让出道来,江一帆趁机贴近,低声警告:“你需心中有数,此行勿要成为我们的累赘,否则,隐雾林中,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陈二微微一顿,清了清嗓子,不经意间,一口浓痰恰巧落在了江一帆脚旁,不动声色地道:“届时路上,还望江师兄照拂一二。”

    “你……”江一帆面色一沉,怒意涌动,但瞥见江文裕背影,终究是按捺下心中不快,冷声道:“此行长远,咱们走着瞧。”言罢,不再多言,随着众人继续前行。

    “清早出门便逢犬吠,倒是晦气,咦,胖师兄怎会在此?”陈二低声喃喃,转过曲折廊道,忽见何重重身影,不由心生诧异。

    何重重一见陈二,步伐加快,迎上前道:“恰欲寻觅于你,昨宵你已沉眠,未能及时相告。陈师叔与诸位长辈议定,今日未时为启程吉时,目的地乃隐雾林腹地,故而特此前来相告。”

    陈二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探寻之意:“此事我已闻悉,江一帆适才亦有提及。此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如此跋扈张扬?”

    何重重左右顾盼,确认无人留意,方贴近陈二耳边,压低嗓音言道:“江一帆乃江文裕师叔家中子侄,于学宫之内素来行事张扬,你需谨记,万不可与其再生冲突。此番有两位师叔在场尚能约束一二,否则事态恐生不测。”

    陈二嘴上敷衍应承,心神却不甚专注:“晓得了,晓得了,自是不会再去捋虎须。不过,此子究竟修为几何,又擅长何种手段?”

    何重重轻声细语,条分缕析:“剑道修行,十重天梯。初下三境,曰‘气萌’、‘化体’、‘真溢’,此为根基;继之中三境,名曰‘剑明’、‘心合’、‘气纵’,渐入佳境;至上三境,则为‘意显’、‘归元’、‘问虚’,已属超凡脱俗。更有那飘渺难寻之‘道明’境,传言已达此境者,几可比肩陆地神仙矣。”

    言毕,何重重又道:“此境界划分,实为世人便于理解而设,并无确切考核标尺。武夫之路,亦有其独特之分级,加之各人天赋神通有别,故境界之高低,并不能全然代表其实力深浅。”

    陈二闻言,眉宇间隐现不耐,催促道:“少啰嗦,江一帆所处何境,又擅长何种秘技神通?”

    何重重咽了咽口水,方缓缓言道:“江一帆在咱学宫年轻一辈里,算得上是佼佼者,与褚东秋师兄并称‘学宫双杰’,其剑道修为已近乎‘气纵’门槛,唯独缺一门神通傍身,故而在褚师兄面前,总觉稍逊一筹。”

    陈二嗤笑道:“他娘的,连褚小子都打不过,还敢跟我叫板!”

    何重重顿时语塞,正欲讥讽陈二连第一境‘气萌’境都还未达到,就敢大言不惭,忽又忆起,他不但跟褚东秋打过架,还唬退过‘意显’境的甄世春,顿时无语凝噎。

    陈二似是洞悉何重重心中所想,朗声大笑,神情颇为自得:“胖师兄勿需艳羡,小爷我天资卓绝,世间罕有,你可莫要告诉我,你还在‘气萌’之境徘徊?”

    何重重苦笑,轻轻摇头,自嘲道:“我资质愚钝,勤勉十载,方踏入‘真溢’之境,幸而习得风行神通,不敌时尚可遁逃,否则前日与甄世春一役,恐怕早已身陨道消。”

    陈二悄然攀上何重重肩头,一脸神秘兮兮,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抽出一本古旧书籍,正是先前陈克俭所赠心法。“小胖师兄,此事还需你助我一臂之力,将书中精要转述与我,最好你妙笔生花,为我勾勒几幅图解。待我修为有成,自会铭记今日之情,江湖路上,风雨飘摇,咱们相互照拂,安全第一嘛。”

    ......

    未时,日光倾城,学宫众人在“一方客栈”门外空旷之地集结,除去肩负护送白芷归途的两位弟子,恰好八人齐整。

    江文裕以他那特有的尖酸语调打破了沉寂:“此行道阻且长,危机四伏,望各位严守纪律,勿让私心杂念干扰学宫大计,我江某人不希望见到任何偏差。若有违逆者,休怪我执法如山,六亲不认。”言毕,目光如炬,径直锁定陈二。

    陈二却似浑然未觉,悠然自得地以小指轻挠耳屎。

    江文裕面色一沉,声色俱厉:“陈二,你且先行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