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肖可很温柔
繁体版

第七章:河边

    几个人吃完面,正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辆轿车又开进了院子,福成叔回来了。

    福成叔是简明的爸爸。

    肖可听奶奶说过,福成叔在城里有生意,经常不在家。

    几个人走到院里来。

    福成叔下车后看到肖可也愣了一下,但是也就那么一下。

    “福成叔好。”肖可说。

    “肖可来了啊?别站着,去屋里坐着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后备箱开始往外拿东西,淑静婶过去帮忙,几个小辈也跟过去帮忙。

    一些菜和几个箱子。

    几个人又坐回了客厅。

    福成叔在淑静婶旁边坐着。

    “成绩快下来了吧?”福成叔没抬头。

    “明天。”肖可说。

    “明天。”简明说。

    福成叔抬头看肖可,说:“打算报到哪个学校?”

    “看成绩,可以的话就报Z大吧,离家近。”肖可回答。

    Z大在Z市,是本省一个比较大的城市。

    淑静婶,福成叔,简明,都看着简阳。

    肖可不解。

    “离你那儿近,”福成叔坐直了身体看着简阳,“到时照应一下,小可到个生地方上大学,要遇着啥事儿帮衬一下。”

    说完他又把头转向肖可:“小可,你也别怕麻烦他。”

    又一声嗤笑。

    福成叔又把头转向简明。

    简明站起身走了。

    简阳忍住笑:”叔叔,我知道的。”

    也坐了挺久了,肖可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几个人相互客套几句之后,肖可终于又摸到了自行车。

    简明在大门外站着,看到两个人出来又扭头走了。

    “我带你吧。”简阳拍了拍自行车的车坐。

    “嗯。”肖可笑。

    “现在四点,你着急回去吗?”简阳问。

    “六点之前回去吧。”肖可说。

    最近肖可白天经常不在家,中午都是奶奶自己在家吃饭。

    “去河边吧,”简阳看着肖可,又重复了一次,“去河边看看,可以吗?”

    肖可点头。

    自行车有点响,但是不影响它的承重。

    车子穿行在骆东街,有点风,简阳的衣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肖可手扶着车座,时不时地跟一闪而过的路人对视一眼。

    路人不是很多,但很熟。

    肖可干脆把脸对着前面——被简阳的衣服糊了一脸。

    于是她又调整了一下脸的角度,一边脸朝外,一边脸朝前。

    刚调整好车子就停了,朝前的那边脸贴上了一堵墙。

    肖可坐正,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河堤边上。

    夏天的河堤很美,两旁有各种颜色的花,还有一片片的黄花菜。有风,也不会觉得热。

    肖可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来。

    安静的时候,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又泛了上来。

    肖可揉了揉眉心,可能是哭久了,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伤口还疼吗?”简阳走了过来,自行车被他放在了一棵树下,树影像一把大伞遮住了自行车的全身,使它看起来很凉快,凉快而又趾高气昂地站着,一边吹风一边看风景。

    “不疼了,谢谢你。”肖可看着简阳。

    简阳额头上有点汗,可能是额前的头发被抹了一下,所以现在有一点凌乱,也正是这点凌乱,让简阳显得更加容易亲近起来。

    简阳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问:“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在肖可的记忆里,英婶一直都是这样。

    至于胡州,很小时候两人关系怎么样肖可记不清楚了,但是好像是从童年的某一天开始,胡州就一直针对她,肖可曾经怀疑过,也问过胡州,但是胡州一口咬定两个人之间就是打打闹闹没有真的矛盾,后来肖可回去问奶奶,奶奶也不清楚,说可能是小孩心性。现在奶奶身体也不比从前,再有一些烦心事,肖可也就很少再跟奶奶提了。

    “有好多年了吧,”肖可回忆着,“胡州其实胆子不大,在别人面前甚至有点怂,但是她就是不怕我。”

    “因为他知道欺负你不会付出代价。”简阳的声音淡淡地,透着一点冷。

    “对,这一点我也知道,这个人很珍惜自己的前途,也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他报复心又很强,好像憋着一股气想要发出来却又不敢,所以只能搞些小动作,这么多年锲而不舍地针对我,可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跟他家有仇呢。”

    “可可……”

    这是简阳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样叫肖可,别都叫她小可,只有简阳叫可可,肖可觉得,这称呼——透着亲昵。

    肖可看着简阳,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肯定又红了。

    简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把原来在肖可脸上的目光移开了一点,又低了一点头。

    简阳的皮肤真好,肖可想,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有这么好的皮肤。好皮肤的帅男孩抬头,刚好看到肖可在盯着他的脸,于是他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害羞。

    看到简阳露出这种害羞的样子,肖可笑出了声来。

    简阳也笑:“你那天晚上好像很高兴,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简阳说的是肖可从伟叔家回来的那天。

    肖可想到那一天跟伟叔说好的事,她看着简阳,盛放出一个明媚而耀眼的笑容:“简阳,我要有一大片西瓜地啦!”

    肖可眸子里闪着光,神采飞扬地跟简阳一通描述,好像双脚已经踏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今天本来打算去伟叔家的……”想到上午发生的事儿,肖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简阳的表情跟着肖可的表情变化着,此刻看到肖可的情绪又低落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肖可的头发,就像上午那样,轻轻地安抚着。

    “到河边走走吧。”简阳说。

    “你以前来过吗?”肖可边走边问,简阳对这条路好像还挺熟,刚才来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指路。

    “前几天来过,还有——以前也来过。”简阳说话的间隙去把自行车推了过去,跟肖可继续往河边走着。

    最后两人在上次肖可坐着看风景的地方停了下来。

    自行车在不远处威风凛凛地站着。

    两人在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面朝大河。

    其实现在河水不多。

    肖可说:“伟叔兰婶他们去BJ以后,我应该会一个人去他们家住上一段时间。”

    奶奶不愿意跟肖可一起去伟叔家住,觉得还是自己家里住着方便,肖可又不能总在家里守着,好在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自理没有问题。

    “也好,就是一个人住记得锁好门,还有,我要先离开几天。”简阳说。

    肖可不知道简阳接下来想说什么,离开几天,然后呢?简阳的意思好像很明显,但是,却没有明确。

    简阳也没有再往下说。

    肖可把视线从河面收回来,看着简阳。

    简阳也看着肖可,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想说你就说吧,肖可在心里说。

    然而简阳什么也没说,简阳的目光好像满含深情,而又不只是深情,还有很多其它的成份在。肖可不知道该怎么解读,但是至少,她知道,简阳的目光是释放着爱意的,是带着暖意的,是和善是没有一丝的攻击性的。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再次穿行在骆东街的时候,肖可一直保持着一边脸朝外一边脸朝前的,也就是跟简阳的背呈45度夹角的状态。

    小破车依旧到处都很响,但是肖可觉得,这声音前所未有地悦耳动听。

    回的路上熟人很多,比去的时候多了很多。肖可有几次听到有人叫她,通常这个时候自行车已经离叫她的人有一段距离了,她就回头笑一下,看着背后驻足看向她的人越来越多,也许不单是看她,是看他们。

    肖可又转回去,与简阳的背呈45度夹角的状态。

    车子在肖可家院门口停了下来。

    简阳扶着车子,肖可站在简阳对面。

    太阳快要落山了,光线照在简阳的脸上,肖可可以看到他脸部皮肤上的小绒毛,小绒毛们看起来很可爱。

    “后天吧,”简阳说,“我后天回去,明天查到成绩记得告诉我,你打算报Z大对吗?”

    “嗯,如果成绩可以的话。”

    “应该可以的,放心。”

    “嗯!”

    简阳把自行车还给了肖可,又看了肖可一眼,转身走了。

    肖可推着自行车,一直到简阳的背影在消失在视线。

    鼻子又有些酸了。

    肖可吸了吸鼻子,打开了院门。

    两位奶奶在家坐着。

    其中一位是隔壁邻居王奶奶。王奶奶只是辈分大,其实比肖可奶奶年轻很多。

    “王奶奶好。”肖可打了声招呼。

    “可儿,你没事儿吧?你王奶奶刚正跟我说着呢,我还说打电话问你呢。”奶奶朝肖可走了过来,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拐杖就能站起来了。

    “可儿,你没事了吧?我也是刚在路口听见的,我说我过来看看,我这一看你没在家,我就问你奶奶,你奶奶说她不知道。”王奶奶也站了起来。

    “没事儿了,我还去卫生所看了呢。”肖可又拉着奶奶坐了下来。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刚才在路口听人说啊,说是小英挠你了,还上手扯衣服,造孽哟,你说这么大个人了,对小姑娘上手,不过你放心,人家说了,小英现在在家里都不敢出门了,有几个小孩儿在外面喊说警察来了,她吓得把门都锁上了,后来他们家小州儿从院子里往外扔小石头赶人,砸到了同富家的小飞,你同富叔过去寻他,怎么砸门他们就是不开门,你同富叔说了,几个小孩儿就是闹着玩儿,说是玩的那个,叫什么游戏,哦,警察抓坏人的游戏,也没说是警察要去小英家,这小英估计是以为小孩儿在冲她喊呢,现在可好,真砸着人了,不开门,你同富叔也是想着都是邻居,也不想闹得太难看,骂了几句又走了。”王奶奶说的起劲,肖可插不上话,就一边听着一边进屋倒了两杯水端了出来。

    “可儿,我知道她家那个州儿跟你不对付,我还想着是小孩儿闹着玩儿。”奶奶接过水,叹了口气。

    “我们也以为是闹着玩儿啊,还老是打起来,之前都说小可怎么老跟这州儿骂架,还打架,今儿算是看明白了,”王奶奶喝了一口水,也开始叹气,“要说小英吧,咱都知道,话多,老在后头说个闲话,可她们家州儿啊,那是逢人三分笑,见了人嘴甜得很,谁见了不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是不是?这今天听他们那意思啊,这也不是那简单人。”

    肖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累。

    以前每次路过饺子馆,都是别人在背后议论她。

    有时她会自我劝慰,想开一点儿,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跟自己无关,可是上次她发现,胡州竟然越来越过分,不但嘲讽,还故意误导别人,污蔑自己,她这才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