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怎么不回家
肖可不知道简阳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简阳在看到肖可之后放慢了脚步。
就像他总是轻声地跟她说话一样，就像他总是怕吓到她一样，轻轻地走了过来。
简阳看着肖可，他抬起手，想要擦掉肖可脸上的泪，却又在半空定住了。
“你受伤了？！”
肖可因为哭得有点久了，一时停不下来，所以就只能“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简阳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来。
他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有点可怕。
简阳在生气的时候眼神很锐利，让人望而生畏，跟刚才那个说话都怕吓到人的他判若两人。
但他还是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怎么不回家？”
“奶奶在家。”肖可低下头，虽然哭累了不想再哭了，但还是抽抽搭搭地，停不下来。
简阳的那只手最终停在了肖可的头发上，肖可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感受到头上传来轻柔的安抚。
“你等我一下，不要怕。”
简阳说完就往外跑，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儿，简阳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衬衫。
“套在外面。”
简阳把衬衫递给肖可。
肖可看了看，接过衬衫。
两个人同时转身，背对着背。肖可一手抓住自己的衣服，一手把大衬衫套在外面，等到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扣好，肖可微微舒了口气，又接着扣下面的扣子。
衣服有点长，袖子也有点长，但是肖可觉得此时就需要这么大的衣服，有安全感。
简阳还在背对着她，肖可走过去，跟他面对面站着。
简阳看着肖可，声音里透着让她无法抗拒的温柔：“跟我走。”
肖可没明白简阳的意思。
简阳伸出右手，握住了肖可的手腕。
这件衬衣的袖子很长，肖可的左手腕被简阳握住，隔着衬衣的布料。
手腕处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些失神。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跟着简阳跑到了外面的大路上。
简阳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站住。
果然是上次肖可看到的那辆。
肖可又一次很狼狈地站在这辆车的车窗前。
只是，这次车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简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肖可坐进去。
等肖可坐好，简阳关好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肖可没问去哪里，虽然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车子在镇上卫生所停了下来。
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再次回到车上的时候，肖可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不只是因为穿着两件衣服太热，还因为——小镇上熟人实在是太多了。
肖可穿着两件衬衣，如坐针毡地排队，如坐针毡地被别的病人和其家属打量着问，如坐针毡地听着一名“知情人士”义愤填膺地向别人描述着事情的经过，如坐针毡地被医生问怎么挠的。
最后又如坐针毡地坐回了车上。
而简阳一直一语不发。
车子又启动了。
肖可同样没问去哪里，显然这个问题又是很快就有了答案。
潮女！Fashion!
肖可抬头看着这家服装店的招牌。
看这名字整个镇上最潮流的衣服都在这儿了。
肖可挑了一件一见钟情的白色T恤跑进了试衣间。
又一次坐回到车上，肖可觉得舒服多了。
“过几天我把钱给你。”肖可有点不好意思。
简阳扭头看着肖可，“不……嗯，不着急。”
车子又再一次启动了。
肖可又一次没问去哪里。
同样的，这个问题很快也有了答案。
只是，肖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简阳大伯家！
也就是淑静婶和简明家！
肖可打开车门呆呆地看着——同样呆呆地看着她的简明和淑静婶！
“淑静婶好！”肖可呆呆地打了声招呼。
“哦，哦，好。”淑静婶手里拿着一个盆子，看了看肖可，又看了看简阳。
简阳走到肖可身边，看了看淑静婶，又看了看简明，说：“我带可可到家里来坐一会儿。”
可可？！
淑静婶，简明，还有那个可可，一齐看向简阳。
然后三个人又相互看着。
好像生怕谁跑了。
谁也没跑，不但没跑，动都没动。
活像被按了暂停。
又像被高手点了穴定住了。
而那个点完穴道的武林人士，也是一动不动。
最终是肖可先自行冲开了穴道：“简阳，我的自行车还在小广场放着。我把去它推回家吧。”
肖可不是想逃，她是真的才想起来那辆任劳任怨的自行车。
她在去卫生所的路上就给伟叔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事儿先不去了，但是自行车的事儿竟然给忘了。
“简明去推过来吧。”
高手说话了。
简明也被解开了穴道。
他张大嘴巴，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指了指简阳，走了。
肖可觉得他应该是去推自行车了。
简阳走到淑静婶面前接过盆子说：“婶婶，我去给可可接点水。”
可可也觉得自己需要水。
哭完还没有洗过脸。
而且，还想漱口，咬完英婶就一直想漱口。
淑静婶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说洗手间有新毛巾。
其实不用拿盆子接水，直接开水龙头洗就行。
肖可说了声“谢谢淑静婶”就去找简阳了。
这是肖可第一次到淑静婶家里面，以前送野菜过来，都是站在门外，淑静婶说不要，她就又把菜带了回去。
淑静婶家的洗手间很是干净整洁。
简阳走在前面，先去拿了条毛巾站着。
肖可红着脸跟着，打开水龙头洗完脸，简阳把毛巾递了过来。
“有水杯吗？”肖可问，想漱口。
简阳在置物架上看了看，最后拿了一个水杯递给肖可，说：“没有新的，用我的吧。”
肖可觉得简阳就是有一种神奇的本领，能时不时地把人定住！
不过也很合理，还能用谁的，这些杯子都是有主人的，只有这一个主人在场。
肖可不好意思看简阳，微低了点头，伸手去接。
接住了简阳的手。
紧接着触电般地被弹了回来！
肖可心里闪过一句：好深厚的内功！
但是她也没扭捏多久，很快又伸出刚刚缩回的手，接过了水杯。
肖可很老实地在淑静婶家的客厅坐着，她摸了摸脸，总觉得现在的脸应该很红。
简阳也老实地在一边坐着，脸有点儿红。
淑静婶在客厅另一边坐着。
几个人看向大门。
看到简明老实地把自行车推进了院子。
然后来到客厅，在淑静婶那一边老实地坐着。
“婶婶，你们吃过饭了吧？”简阳问。
肖可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们还没吃饭啊？那我去做饭去吧。”淑静婶站起来想走。
“婶婶，我去吧。”简阳也站了起来。
“我也去吧。”肖可觉得自己总不能坐着等。
“可可，没事你坐着，吃面可以吗？”简阳问得很自然。
“可以，好的。”可可又老实地坐了回去。
坐回去的可可看了看淑静婶和简明。
淑静婶在倒水。
简明老实地坐着。
“小可喝水。”淑静婶递了一杯水过来。
“谢谢婶儿。”肖可接过水捧着，想了很多话头，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不过简明好像知道，“我刚才去推车的时候听他们说，”他顿了一下，“英婶跟胡州找你麻烦了？”
“咣当！”
一个水杯掉到了桌子上！
淑静婶拿杯子没拿稳。
还好是金属杯子和木桌。
杯子和桌子都没坏。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擦桌子。
擦完桌子又各自坐回到的原来的位置上。
肖可想起刚才的话题，说：“以后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简明问。
“因为这次闹得比较厉害吧。“肖可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后那两个人应该是不敢明着来了。他们以前攻击肖可都是语言攻击，这次在大家面前说明白之后他们至少应该不会像以前一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了。
简阳很快做好了一锅青菜鸡蛋面。
他端了两碗少的，两碗多的。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淑静婶和简明都说吃过饭了，但也不好干坐着，就拿了少的慢慢吃着。
面很香，肖可也很饿了。
但是她不敢吃太快，不优雅，于是她也慢慢地吃着。
简阳看起来不太饿，低头慢慢吃着。
“简阳是怎么知道的？”简明问。
“知道什么？”简阳抬头看了看简明，又把目光转向肖可。
“今天上午的事儿。”肖可看着简阳，表情有点可怜。
简阳放下筷子，说：“我是看到可可的自行车，然后就问了一下。”
“可可？”简明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字。
“嗯，可可本来就叫可可的。”简阳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对，我本来的名字是肖可可，后来老师登记名字的时候写的肖可。”
“一句话还得两个人说，”简明嗤笑了一声，“进展还挺快，昨天刚说……”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好像小时候我们都只叫你小名的，叫妞妞。”
“嗯？”肖可本来正在想简明上句话的意思，被突然这么问了一下，一时有些茫然，她赶快回神，正想接话，又听见简明说：“小可的小名叫妞妞，对吧妈？”
“啊？！”淑静婶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突然被简明这么一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简明扶了一下额头，“小可以前的小名叫妞妞对吧？”
“啊，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淑静婶接着吃面。
“对，上学以后同学开始叫我肖可，也有叫我妞妞的，大了以后就都只叫大名了。”肖可接过了话茬。
说完她看了看简阳，简阳没吃面，在低着头发呆。
简阳好像是感觉到肖可在看她，也抬头看肖可。
肖可看着简阳，感觉简阳的表情跟之前不一样，让人有点看不懂，于是她就换了个疑惑的表情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看着简阳。
简明又嗤笑了一声。
肖可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接着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