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放开了肖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看着简阳，肖可突然想起来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肖可欲言又止的羞红了脸的小模样，简阳挑了挑眉。

    肖可迟疑地开口：“口红忘记擦掉了。”

    回工作室的时候照过镜子，好像嘴巴还有点红。

    “嗯？”简阳似乎有些明白了，“可可是说——下次要先把口红擦掉才可以吗？”

    肖可看了看简阳的嘴唇，又赶快把目光移向别处：“不然都被你吃掉了。”

    简阳笑：“可可，你看电视上的人都会提前把口红擦掉吗？”

    “那不一样，提前擦掉会让观众出戏的。”红着脸的肖可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简阳笑着把眼前这个红着脸，且躲闪着他的视线的女孩楼在了怀里：“傻瓜。”

    傻瓜不只是这个时候傻。

    肖可站在浴室，刚才简阳跟她说过洗手间怎么用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水从头顶上冲了下来。

    她跑到洗手池用简阳的洗面奶洗了脸，又扯了扯衣服。

    怎么这么笨啊，她哼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可可，最上面的一条白色的毛巾是新的。”简阳在外面说。

    肖可打开洗手间的门，看着简阳，一副“随便笑吧”的模样。

    简阳果然很给面子地笑了，一边笑一边道歉：“对不起可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上面还有一个花洒……”

    肖可抿着嘴笑。

    电视上总是演有女孩子穿男朋友的衣服，肖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上衣是一件大大的T恤，很柔软，也很长。

    裤子也是简阳的，是一个宽宽松松的阔腿裤。

    不过简阳似乎是受不了她这么穿，看了一眼很快就把脸转到了一边。

    “是不是不好看？”肖可扯了扯裤子，有点长，但是还好。

    “不是，很好看。”简阳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肖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肖可拿过水杯喝了一口，简阳转身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简阳的手上多了一个吹风筒。

    “我刚才已经吹了一下了。”肖可说。

    简阳一边给肖可吹着头发一边说：“嗯，再吹干一点，头发干了早点睡觉。”

    肖可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不知道这里有几间卧室，应该不会只有一间卧室吧？有一个靠近客厅的房间好像是书房。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简阳拉着肖可转了一圈，最后在最大的那个房间停了下来说：“可可你睡主卧吧，主卧有洗手间，我睡侧卧。”

    “可是侧卧没有被子。”肖可刚才注意到了，侧卧只有床单和枕头。

    “衣柜里有，我拿一个小毛毯出来就好了。”简阳好像一直在躲避着肖可的目光，也一直在避免把视线落到肖可的身上。

    最后他像一个怕被轻薄的良家男，跟肖可说了一句晚安就钻进了侧卧不再出来了。

    肖可去外面的洗手间拿了换下来的衣服，又把包里带有咖啡渍的衣服也拿了出来，主卧外面有个小阳台，肖可打算把衣服洗了晾到小阳台上。

    可是主卧没有洗衣粉，也没有洗衣液。

    肖可不太记得外面的洗手间里有没有，她打开门，打算去看看。

    简阳正站在门外，抬着手像是要敲门。

    看到肖可出来，他放下手，又移开了视线：“可可，衣服可以用洗衣机洗，洗衣机在厨房旁边的阳台上，我给你拿过去吧。”

    肖可跑回洗手间把小件的衣服分出来放到了另一个盆子里，把剩下的衣服拿出了房间。

    这是一个中阳台，面积在客厅的阳台和卧室的阳台之间。

    肖可看着转动的洗衣机：“记住了。”

    挺简单的，到时要给家里也买一台，就是不知道得多少钱。

    “衣服一般都是晾在大阳台，”简阳拉着肖可穿过厨房，走到客厅，“可可先休息吧，一会儿洗完我晾就好了。”

    “不用，反正我还要洗衣服……”肖可说到一半停住了，内心祈祷着简阳千万别问为什么还有衣服要洗。

    不过简阳好像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他的眼睛到处看，就是不看肖可：“可可早点休息，我去洗漱。”

    肖可把小件的衣服洗好晾到了小阳台上，晾好之后她跑到卧室门口的位置看了看，不拉窗帘的话可以看得到，她又跑回小阳台调整了一下，接着又跑到门口看，好像看不到了。

    肖可松了口气，走到了穿衣镜前。

    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简阳突然不敢看她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肖可慢慢捂住了脸。

    简阳的被窝很好闻，肖可笑出了声，她拿出手机，看到简阳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可可，晚安。

    肖可回：晚安，羊羊哥哥。

    刚回完信息，肖可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手机上又多了一条信息：可可，是我。

    肖可下床打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被抱住了。

    简阳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有一点湿湿的潮气，他把脸贴在肖可的头发上，说:“可可晚安。”

    说完，转身视死如归般地走进了侧卧。

    肖可愣在了原地。

    肖可一贯早起。

    昨天晚上洗的衣服吹了一夜的风，现在摸起来已经干了，她把衣服拿到房间换上了。

    侧卧的门还关着，她去厨房看了一下，冰箱被塞得满满的。

    肖可拿了两个鸡蛋放到一个小锅里煮着，然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鸡蛋煮好之后她把火关了，又洗了洗手，回到了主卧，等再次走出主卧的时候，侧卧的门已经打开了，卧室里好像没人，她又走到客厅，洗手间的门关着。

    最后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着简阳洗漱好。

    又过了几分钟，简阳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可可饿了吧？等会儿我们出去吃吧。”

    待走近，肖可愣愣地看着简阳：“简阳你真好看。”

    简阳的脸上还有水滴，头发也还是湿的，光洁的额头也都露了出来。

    “嗯？”简阳挑眉。

    “我第一次看到你刚洗完头发的样子，”她看着简阳，“很——唔……”

    ……

    简阳放开肖可：“我昨天也洗了头发，你都没看。”

    肖可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简阳是在介绍她跟洗衣机认识之后才去洗的澡。

    肖可说：“昨天你洗完澡之后我们都休息了。”

    “不对，”简阳摇头，“我后来又敲门了。”

    肖可吞吞吐吐地说：“我……我都没看清……”

    还没看清，简阳就跑了。

    毅然决然地，视死如归地……跑了。

    简阳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问：“还要不要再来一口？”

    “不要！”肖可憋着笑把头转向了一边。

    “为什么不要？”简阳歪了歪头问。

    肖可在简阳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要这里。”

    ……

    肖可又在拱简阳的肩窝。

    简阳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搂着她。

    “起来了小鸵鸟，”简阳笑着拍她的背，“是你先逗我的。”

    肖可红着脸坐直了身体。

    “可可，虽然你已经成年了，”简阳摸了摸肖可的脸，严肃了下来，“但是……”

    “嗯，”肖可点头，“我知道。”

    简阳又抱住了肖可，过了许久才说：“咱们出去吃饭吧。”

    肖可靠着简阳的肩膀：“我煮了两个鸡蛋，然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简阳说：“行，我们先一起把鸡蛋吃了，再出去吃饭。”

    肖可肚子里装着一个鸡蛋半碗牛奶，站在李记牛肉汤店前，这是一个乍一看很不起眼的店，门头比较小，但是仔细看一下，里面的空间还挺大。

    “车停好了，”简阳跑过来拉住肖可的手，“想好吃什么了吗？”

    肖可摸着肚子边走边说：“都想吃。”

    收银台前有两个人在排队，简阳拉着肖可站到了后面，他看起来很喜欢这家店：“这家店看着不起眼，其实很有名的，我高中时经常来吃，可可看一下菜单，虽然店名是牛肉汤，但是羊肉汤味道也挺好。”

    菜单在墙上，但是从收银台的位置能看到厨房里，也能看到里面的食物，肖可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就点你以前经常吃的吧。”

    “那行，今天先吃几样，剩下的下次带你来吃——老板娘好久不见，一张牛肉饼一张菠菜饼切开，一碗羊肉汤，一碗酸辣汤，一碗豆浆。”原来已经排到了。

    “简阳啊，是挺久没见你了，”老板娘一边下单一边看着肖可和简阳，“女朋友吗？”

    “对，专门带女朋友来吃的。”

    老板娘拿了一个座位号给简阳：“行，快找位置坐着吧。”

    简阳拉着肖可在一个座墙的位置坐下。

    肖可又环顾了一圈，对简阳说：“羊羊，你十七岁的时候经常来吗？我不记得你那个时候长什么样了。”

    简阳笑着说：“不记得很正常，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而且那时候你还小。”

    肖可托着脸又回想了一下，只能想到一个大概轮廓，她叹了口气看着简阳说：“有空你要给我看你那年拍的照片，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相册里就有，”简阳拿出手机，“我隐藏了。”

    肖可赶快又凑近了一点。

    简阳已经打开了QQ空间相册。

    是那个命名为“同学1”的相册。

    “简阳小哥，你好青涩啊，”肖可看着相册，“好帅啊，你以前也是这么帅。”

    简阳托着手机，肖可一张张地翻看着，直到翻到了一个合影。

    合影里有五个人，有三个人是肖可认识的。

    “她叫什么名字？”肖可指着最边上的一个女生问。

    “她叫袁园，就是那天吃饭坐你左边的那个。”

    “这两个那天没来吗？”肖可又指了指另外两个男生。

    “他们在Z市。”简阳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

    “哦，中间站得很近的这两个我认识，不用介绍了。”肖可的语气很平常，听起来一点都不酸。”

    “酸辣汤来了，”老板娘来的很是时候，“放哪儿？”

    “放我俩中间，谢谢老板娘。”肖可笑着说。

    “行，不够酸的话桌上有醋。”老板娘放下汤就走了。

    简阳拉着肖可的手晃了晃，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也不想吃醋的，”肖可小声说，“我心里也知道，不管你们有没有谈过，这也都是以前的事了，可我现在看到你们……我就是有一点酸。”

    说完之后，肖可又补充：“就只有一点点酸。”

    简阳关掉相册，犹豫了一下说：“可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们有没有……”

    “没有，手都没有拉过。”

    “表白过吗？”

    “没有。”

    “那她现在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她回国后我们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跟她在一起上班心里不舒服……”

    “没有，”肖可有点难为情，“你都已经申请到Z市上班了，而且人家也没对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倒显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

    “那还要加醋吗？”简阳笑着问。

    肖可抱着手臂把头转向一边：“不要，怕齁着。”

    接下来牛肉饼菠菜饼羊肉汤绿豆粥也都陆续地上齐了。

    “可可尝尝，这个牛肉饼很脆，我以前每次来都会点的。”牛肉饼被切成了小块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筐里，简阳夹了一块送到肖可嘴边。

    肖可张嘴咬住，尝了尝，牛肉饼看起来薄薄的一片，但是里面包的肉馅倒不少，外脆里嫩。

    “再来一口豆浆。”一个勺子又伸了过来。

    肖可喝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

    “可可真棒，一点都不挑食。”简阳拿纸巾擦了一下肖可的嘴角。

    肖可顿住，她想起暑假的时候，她站在洛东街的早餐店前，看着一个妈妈给自己的孩子擦汗，一边擦一边夸吃得多。

    那个时候的她好羡慕，小的时候，她的成绩越好，试券就越不敢拿回到家里，奶奶看到她的试券，刚开始会很高兴，但是没过多久就会开始掉眼泪。

    也不会有人夸她吃得多，小学的时候她经常和小伙伴结伴去上学，有一次她吃饭早，便去小霞家里等，小霞家那天炖了一只鸡，小霞的妈妈问她要不要吃一碗，她摇了摇头，后来小霞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鸡汤，她就抱着院子里的树眼巴巴地看着。

    后来奶奶问她是不是眼馋人家家里的饭了。

    原来小霞的妈妈跟别人说，妞妞像没吃过肉。

    再后来奶奶买了一包鸡杂，做了一大锅面，肖可吃到打嗝，一边打嗝一边说不爱吃肉。

    奶奶没夸她吃得多，抹了一下眼睛让她吃慢点别噎着。

    “可可，怎么了？”简阳又抽了一张纸巾出来。

    肖可接过纸巾擦了一下，笑着说：“好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