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临赤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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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试身手

    洛海北岸,海风习习,几只饿坏了的白水鸟在水面上盘旋着,等待着被海潮冲上岸的贝类和小鱼。

    张归海稳稳盘坐在浅水里,同样在等着海潮。

    距他开始修行【唤潮来】,已有一年时间。十个月前,他和柳惊鹿完了婚,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便相互有相倾慕之心,自然待他一满十五,两人即刻成婚。

    柳家对这桩婚事很是看重,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必然是派头十足,富丽堂皇。灯笼挂出一里,庭院地上铺满红纸片,柳家上下红通通一片。婚事当天,东城里的大家大户几乎都来了。

    大宴热热闹闹持续了三天。

    婚宴结束后,张归海带着妻子在城里好好玩了几天,安顿好了诸多事物,便又策马来到这洛海,继续修他的功法。

    又一滴纯净的灵力融入灵窍中,至此那方寸之地已被填满七成,体内灵气充盈,四肢仿佛都轻盈了不少,【唤潮来】为他带来了诸多神妙之处。

    望了一眼天边的暮色,太阳已几乎沉到西头的山里去。他从水中站起,走到岸边,单手掐了一个驱水诀,身上的水沥沥拉拉落下。

    吹了声马哨,唤了他的白马来,这马高大无比,过来哼哧哼哧喘着气,通体雪白,四只蹄子倒是乌黑,柳行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为他觅来这匹马。

    柳惊鹿给这马起名叫“踏尘”,她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两本功法一本也修炼不得,却又闹着要陪他来练功,说是自己在家太无聊,想多陪陪张归海。

    张归海拗不过她,带她来了两趟,路途颠簸遥远,柳惊鹿差点被踏尘颠得吐出来,遂再也不来了。

    “也不知父亲为何非要我骑白马。”他心里嘀咕着,翻身上了马。

    今日他贪图那几道灵气,非要凑够七成,不知不觉延误了些时辰,那金乌就要完全沉入山里。

    他手里缰绳一抖。

    “驾!”

    踏尘嘶鸣一声,如一道白绸般,载着他往东城奔去。

    才驰出二十里,却见一布衣女子被一死马压在身下,浑身沾满了泥,在道边的草丛中不断哭喊着,哭的脸上的花妆都化了,画成几条红红白白的泪痕流下来。

    这女子落在了这荒郊野岭中,早已是绝望无比,却听见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又见一青白锦袍少年策白马而来,顿时眼里燃起一片希冀之光,急忙出声带着哭腔喊道:

    “少侠留步,且救一救小女子!”

    张归海一扯缰绳,停住了马,却也不下到地面,只是微微侧垂下头,望着那地上哭得凄惨的女子,朗声问道:

    “你一介柔弱女子,怎会孤身来到这荒野,不怕碰上匪人吗?”

    那女子一听,急忙解释:

    “好让少侠知晓,小女子名叫唐秋叶,是洛邑的人,就在那洛海往北九里。”

    张归海点头,他是知晓洛邑的,就在东城以东五十多里,同样未遭赤渊的侵袭。

    只是那洛邑在赤渊卷地后,便彻底封了城,连一条狗都跑不出来,说是为了城内居民的安危。

    “城内现在正闹着兵变,那帮民兵到处烧杀淫掠,视人命为草芥,我族人净是死于他们之手,只有我找到一匹老马逃了出来。”唐秋叶越说心里越悲凉,捂着脸呜呜哭:

    “我记着在东城内有一亲戚,就想着过去投靠一番,不曾想半路这老马就摔倒跌死了,还把我压在身下,我推它不动,便落到了这种境地。”

    “小女子运气好,还未碰上匪人,便迎来了少侠,还望少侠能救我一命,恩情小女子永不敢忘。”

    张归海听完这些,便翻身下了马。

    “你且稍一等,我帮你移开这马,再送你去东城。”他说着,便上前弯腰去抬那马身。

    这半年的修行果然利处多多,按以前张归海断然是抬不动这匹马的,如今却颇感轻松。

    看着张归海弯下了腰,那女子杏眼一下瞪圆,咬紧牙齿,眉目间浮现一抹厉色,瞬间从身下拿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张归海的喉咙。

    这一招她已练就八年,屡试不爽,期间不知抹了多少人的脖子,而今天这一击,更是迅猛无比,让她自己都眼花起来。

    眼前这少年一身锦服,相貌堂堂,一看便是身家显赫之人,腰间那把长剑隐隐透着寒光,更不是凡物。

    她倒不是没有贪图俊色的心思,原本也想着将张归海打晕带回营地,上下其手好好摸索一番,却不料他一下就抬起了这马。

    既然快刀已出手,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唯图一快,杀之了事。

    预料中刺穿皮肉的声音并未响起,反而是她的手腕被一只手钳住,牢牢定在了空中。

    她错愕地仰起头,望向张归海的脸,只看到那冷峻眉眼失望无比,慢慢低沉了下去。

    张归海竟一手抬着马,另一手制住了她的攻势。

    ‘怎会如此?’她霎然呆住了,心里泛起一阵惊恐,‘还有人有这种伟力?’

    “你何故无端取我性命?”张归海声音冰冷,松开拿住她手腕的手,不等她出声,翻手上挥,只一掌就抽得这女人倒飞出去。

    女人跌落在泥里,又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吐出一口血和牙,右脸高高肿起。

    张归海拾起地上的匕首,正欲上前,又听一侧有粗粝男声响起。

    “这样打女人的脸,不合适吧?”

    张归海转头环视一圈,只见一群身穿破烂木甲的人,正一个接一个从周围的草丛中站起,身上破破烂烂,手里的刀剑却明晃晃一片。

    张归海若有所思点着头,只道:

    “怪不得碰不上匪人。”

    为首一个壮汉上前几步,手持一环首大刀扛在肩上,看着女人的脸肿如猪头,挤得一边眼都眯了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快,粗着嗓门大声喊道:

    “你这厮下手真是重,我几人都疼她疼得不行,你倒是真敢用这般力气!”

    “这半边脸怕是要肿半个月,半个月干不了活,叫我损失有多大?”

    说罢他单手持起那大半人高的大刀一挥,稳稳指向张归海,刀上铁环叮叮响着。

    他左右晃了两下脑袋,骨头咔巴作响,朝周围一群歹人下令道:

    “给我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