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临赤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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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且试一剑

    一帮匪人咋咋呼呼地涌上前来,张归海却不拔剑,身上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抬手一扬,手中匕首“嗖”地窜出去,直接扎进一持斧男人的左臂,男人吃了痛,却只是一顿,立即又挥着伐木斧子顶了上来。

    终于到了张归海面前,他斧头用力下劈,伴着一声高喊。

    “喝!”

    却见眼前少年只稍一侧身,轻描淡写地避过这一下,随后少年双膝微曲,腰部一拧反手递掌,一下推在他的胸口。

    骨骼破裂声清脆,男子脸色一青,连着后退数步,一腚坐在地面,“哇”地吐出一口血,胸前疼痛难忍,疼到他想在地上打几个滚,只觉得肋骨被拍碎了,呼吸都使不上力。

    男人一倒,其余人也涌了上来,对张归海以合围之势,七八把明闪闪的铁刃接连落下,就要把他剁成细细的臊子。

    张归海仍未拔剑出鞘,只握着银白剑鞘展臂一挥,气海中的灵窍嗡嗡运作起来,震荡的灵气涌至右手喷薄而出,顺着剑鞘汇成一道海蓝色的明光。

    荡云。

    众人刀剑一齐砍进那辉光里,只觉陷进了一片泥沼,既砍不进也拔不出,接着张归海手臂一顶,那道灵力悄声爆开,虽无动静力量却大,将众人掀飞出去。

    大刀汉子一个打挺就起了身,接着丢刀下跪一气呵成,额头啪叽一声镶进泥里,只大声求饶道:

    “仙人爷爷饶命!小人瞎了狗眼,撞了仙驾,小人愿献上全部身家,只望仙人爷爷能饶了我等狗命。”

    张归海并不理他,只把手中剑重新挂回腰际,心里暗叹:这灵力加持过的【荡云】当真神妙,人面常说仙凡之间判若云泥,确实有它的一番理解。

    张归海尚处在最基础的纳气阶段,灵窍都未被填满,就展露出凡人望尘莫及的手段,仙家之妙真是不可胜道。

    他虽习剑久矣,却从未应用于实战当中。经这几下打斗,只觉得体内血液沸滚着,心脏击鼓般嘭嘭直跳,竟有些亢奋。

    随着为首大汉一跪,其余众人也哗啦啦跪倒一片,就连那肋骨碎裂的男子也手忙脚乱地爬过来,跟众人跪在一起。

    瞧着眼前拜倒的一群人,张归海转身走到那呆住的女人身旁,单手提着后颈把她拎起,手一扬便扔进人堆里。

    下面那帮人一会叫着仙人,一会叫着爷爷,嘈嘈杂杂乱作一团,张归海只觉吵闹无比,耳边聒噪,遂一张口,以灵力喝道:

    “闭嘴!”

    声如滚雷荡过,树林里惊出一片鸟,扑腾扑腾飞走了,伏在地上的众人急忙闭了嘴,只听到身前那少年不露情绪地说道:

    “找个嘴快的,讲讲来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一会儿,那半边脸肿起的女人就被推到最前方,瑟瑟缩缩地跪在地面,浑身颤抖如筛糠,嘴一张,吐出一大串求饶的话来。

    张归海声音抬高:

    “让你讲来历,听不懂话?”

    女人身子一震,跪得更加标准,开始哆哆嗦嗦讲起他们这伙人的来历。

    之前女人的话通通一派胡言,洛邑之事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只是为了骗些人去抬马,好叫这毒妇一刀刺死。这伙人正是十年前从赤渊里逃出来的难民,当初逃得够快,几乎没有疯癫。

    他们既进不了城,又不愿开垦一些荒地种点粮食勉强过活,只得聚众为寇,在这荒郊野岭里骗一些人来杀,人肉拿来吃了,值钱的东西找门道去变卖。

    这十年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数不胜数,听得张归海心里发寒,这群人虽未发疯,所行之事和那些疯人比起来,却是有过之无不及。

    张归海听完了话,心里一阵厌恶,当即做好了决定,只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们作恶已久,恶贯祸盈,又两次想要夺我性命,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能让你们继续作歹,再害了其他人。”

    众人一诧,马上便想明白,少年这是不打算放他们活路。那女人抬起头,面上只有一片苦涩和不甘:

    “仙人何必劳心于这人间之事?我等不过为了保全自身性命,才多杀了几人,都是些无奈之举!”

    “仙人若想救这苍生,去找那赤渊的麻烦便是,我等皆是被那赤渊所害,才流离失所,步入了歧途。倘若世间繁华,有我等安身之所,谁又愿意做这损人性命之事?”

    “论作恶多端,怎么也轮不到我们,那赤渊杀的人千万亿,怎么不见仙人去杀那赤渊?”

    张归海却摇摇头,正色道:

    “不必在我这诡辩,赤渊我会去,你们也不能走。论迹不论心,你们杀人无数,为祸已久,还欲害我,我与尔等没什么可讲。”

    说罢手中寒锋出鞘,银光乍现,浑身灵力随之跃动起来,剑鸣阵阵尤如铁哭,灵力化作清冷寒霜,绕剑锋不断盘旋。

    众匪见状心里绝望无比,却也不愿就此引颈受戮,纷纷从地上跃起,拾上丢下的兵械,飞蛾扑火般涌了上来。

    张归海原地站着,左手两指闭拢悬在胸前,右手平举剑锋于身侧,只轻轻向前一挥,便又施出了【荡云】剑诀,一道锋利冰冷的弧形辉光闪烁着,从剑尖的轨迹中凝出,在这暮景的昏暗中发散着微微的寒芒。

    接着光弧动了,以令人心死的速度扑向那群匪人,穿过众人身体后仍不停留,没入后方的树林里,几棵树轰隆倒下。

    众人不再动弹,片刻后,一道细长的血线在他们体表浮现。有的个子高些,血线在胸膛,有的个子矮些,血线在脖颈。女人脸上的阴狠已然凝固,裂缝在她的面中慢慢张开。

    以这道裂缝为水平线,众人身体纷纷化作两截,哗啦哗啦摔在地面,断口整齐平滑,却并未流出血和物,上面已覆有一层透薄如纸的冰霜。

    张归海收剑入鞘,深吸一口气,灵窍内灵气翻滚着,只几息就重新充盈起来。

    体内的灵力波动逐渐平息,他内心却依旧躁动着。

    初次杀人,并无他想象中的那种愧疚和悚然,也并未胃里翻腾,呕吐不止。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人块,他一阵恍惚。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在那天傍晚的农家小院里,在饭菜香和吆喝声的环绕中,他用木棍将青蛙贯穿,看着蛙从不断挣动到彻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