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排讯息，林枭不禁有些慌了神，他拨通了小张的电话，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手机关机提示音。

    难道……六楼的那个东西，对小张下手了？……

    林枭火急火燎地换上衣物，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赶到了公司，公司大楼门口的同事看到林枭一点反应都没有，双目呆滞地看着来往的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应该是被昨晚的讯息吓到了吧，毕竟那是聊天群里的，就算公司有意掩盖的话也没办法。

    林枭径直朝着保安室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人坐在一起，愁眉苦脸面面而视。

    林枭的突然闯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队长看了一眼林枭皱了皱眉头地问。“你来干什么，还没到你值班的时间呢……”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说“不……你今天不用巡六楼了。”

    “群里的信息我也看到了，他出什么事了？”林枭问，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在跟队长说话，可他的眼神不禁飘向了桌子上，他感觉自己说起话来有些颤抖。

    一部黑色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漆黑的屏幕上似乎映照着好几个人的身影，他们饶有兴趣地看着盯着自己。

    眼神里尽是嘲讽的意味。

    “别捕风捉影的，他就是自己吓自己，身上一块坏的都没有，自己给自己吓尿了。”队长抽着眼，不耐烦地说“昨晚就一溜烟回家去了，现在电话也打不通，真的是不想混了！”

    听到小张没事，林枭悬着的心像是舒了一口气，这时他再望向桌子上的时候，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你们别出去瞎跟别人说，老总不喜欢听这些晦气的！”队长掏出烟盒来，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上火，只是自顾自说话。“MD，那个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要不我过去看一眼？”林枭听闻提议说。

    “你？”队长一听来了神，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子，仔细想想这货平时好像跟小张走得蛮近的。

    其实是应该自己去的，但一想到是自己因为一时火气大安排的六楼值班表不禁就没了底气，自己刚升的这保安小队长，这俩小年轻就直接被老总逮到了偷懒，那自己哪来有脸继续带这队伍。

    原本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两人，见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就懒得再去做调整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也好，也好。”队长双手在身上摸索着，最后在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了林枭。“顺便给那小子买点吃的，看他昨天那死样今天估计连出门买吃的都不敢。”

    林枭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队长喊住了他。

    “欸！你之前在六楼巡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队长抬起头问。

    林枭回过头看着他，那张破碎的脸再次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没有，什么都没看见。”他耸耸肩说。

    小张房子租在公司附近一个小暗巷里，地址是队长提供的，林枭是第一次来到这边。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发霉一样的味道，过道上尽是摆放的杂物，林枭只能拿着果篮侧身艰难在楼道里行走。

    买果篮貌似有些不太合适，有点像是看望病人。

    林枭看了看手里的礼物，来到了小张的房门前，里面是个出租的单间，林枭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难道小张昨晚并没有回来？

    林枭疑惑地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反应，就在林枭思索着是不是动用一下自己的小技能打开门进去看看的时候。

    邻居先打开了门，住在小张隔壁的是个外地人，他探着脑袋出来看了一眼林枭。

    “你是什么人？”对方带有重重的口音，看来不是个本地人。

    “哦，我是这户的同事，他今天没上班，领导让我过来看望一下他。不过好像他不在家。”林枭举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果篮示意到。

    “这孙子昨晚凌晨就隔里面鬼哭狼嚎，早上才清静一点！”男人听闻瞬间骂骂咧咧地说。

    “可我敲了门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枭说着又敲了一下门。

    “他要敢出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男人还想说点什么，从里屋传来了媳妇的声音，他便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枭看着这暴躁的老哥，不禁苦笑了一下。

    这时候他发现门打开了，小张露出半张脸。

    虽然没有什么血色，但看到这家伙还能动弹林枭也就放心了。

    “你不是不在么？我就差拿回去吃了。”林枭打趣道。

    “别！我饿着呢！你别隔这呆着了，快进来。”小张贼眉鼠眼地说。“别让隔壁那大老粗看到了，一会该揍我了。”

    林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一把被拉进了屋里，小张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嚯，豪华啊，你这多久没打扫卫生了。”林枭依旧一副轻松地模样打量着这小张的家，这个房间每一丝每一寸都透露着穷酸的气息，除了一张床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家具。可谓是家徒四壁。

    甚至于保安服直接丢弃在地上，一些贴身的衣物更是随处可见。

    “真的是饿死我了。”小张也不客气，拆开果篮就开始大快朵颐。

    “行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你闹着一出还没请假是要吓死人啊。”林枭开门见山地说。

    “真的有鬼，我是真的遇到鬼了。”

    一听林枭问，小张立即大述苦水。“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要交代在这了。”

    “你看到什么了？”

    “陈莉！那个自杀的女财务！”小张激动地说“她想害我！她就一直追着我，我就一个劲跑，但怎么跑都没办法跑出去，无论我怎么往楼梯下跑，都在六楼！”

    “我发信息给你们，你们倒是救我啊，你们没有一个人过来找我，一点义气都没有。”他哭丧着脸，虽然这么说着，手上还不忘把水果往自己嘴里塞。

    “你确定是那个死去的女财务，而不是什么其他人的恶作剧？”林枭问。

    “我肯定！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虽然她没戴眼镜，但是我还是认出了她。”小张这个时候说话依旧没溜。

    “你身上没有什么缺胳膊少腿的吗？”林枭继续问。

    “没有，还好我一身正气。这该死的女鬼没伤到我一毫。”小张拍了拍胸口，这厮甚至于还能有一点得瑟，不过随即情绪便低落了下来。“不过这份工作是没法干了，保不准下次还能不能留一条命。”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林枭好奇地问。

    “我就一直在楼梯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累了就躲角落休息，休息完了就继续跑，跑着跑着就出来了。”

    林枭顿了顿，看来陈莉的目的仍旧只是吓唬人，并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

    只是奇怪的是，上一次林枭遇到陈莉是夜间巡逻十二点，也就大概五分钟的事她便消失了，这次足足困住了小张两个小时，让他凌晨两点才逃出来能发送群信息。

    “换份工作也好，重新找一份工作学点东西也好，以后常联系啊。”林枭说着站起身打算走人，这个倒霉的家伙已经度过了一个糟糕的夜晚，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可我就算现在提离职，也得下个月才能走啊，这牛都吹出去了，回头怎么上班啊。”小张一副哀愁的模样。

    只是林枭听到了奇怪的字眼，吹什么牛？

    “你……都跟别人说了什么。”林枭愣了一下。

    “都要怪你啊，你昨晚不是请假了吗，那肯定有个人跟我搭档啊，看你那么多天都一点事没有我就说了就算遇到女鬼就给他就地正法了什么的……”

    小张嘟囔着，越说声音越小声，因为他已经从林枭脸上看到了鄙夷。

    这家伙，在公司还敢嘴里不干不净的，这难怪陈莉故意折腾他。

    只不过他也倒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林枭注意到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

    她这次没戴眼镜……或许，有一些东西悄然从尸体上消失了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在警员提供的资料本中，有几张调查取证得到的生活照，其中陈莉脖子上都挂着奶奶手工编织的护身符。

    告别了小张，这厮千叮咛万嘱咐小声点从楼道里走开，不要让隔壁的老大哥注意到自己。

    林枭只能笑着离开，心想这胆小的碰上莽撞的，小张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拿捏住了。

    但经历了这次，林枭算是明白了陈莉是没有伤人意图，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只是在吓唬别人，事情按照现在的情况而言，大致情况是有人利用了暗示这种秘术，引导了陈莉的自杀，陈莉的灵魂徘徊在办公六楼处不愿离去，而目的大概就是那消失的公款。

    虽然还有一些细微的小问题，但接下来只要找到施法的人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自己大概很快就能离开这座城市了。

    看着事件似乎逐渐明朗了起来，林枭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只是在楼道处，好死不死，小张这倒霉催惦记的事真碰上了。

    刚刚的老大哥正拿着菜篮子回来，身边带着中年女人嘴里叨叨着不断数落着他。

    俩人就这么在楼下过道处碰上了。

    “你见到那小子了？”男人提问道。

    林枭摇了摇头。

    “那你的果篮呢！”男人接着问，

    “吃了。”林枭面无表情地说。

    “你一人吃这么多！”

    似乎意识到林枭在鬼扯，男人有些发怒，但身边的媳妇拽了拽他，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拉着他的袖子往里走。

    林枭主动侧身给他们让了路。

    他观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手掌处有些硬茧，皮肤偏黑像是个经常在工地上做事的劳工，女人则像是个随处可见的主妇。

    似乎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点。

    但是林枭注意到了，就在女人动手拽男人衣袖的时候，透过衣袖裸露出的肌肤，看到了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倒过来的五星标志，隶属恶魔的标志。

    这个标志仿佛是烈火般灼烧着林枭的精神。

    如果这个标志真的是恶魔的标志，那么这座城市有着比谋财害命的贪婪术士更加危险的事需要处理。

    看来，自己一时半会还是没办法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