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门最晚，阴阳司的律法规矩尽快熟悉，不懂之处多问问你的师兄师姐，鉴于你的捕快身份，不便在阴阳司跟随你师傅居住修行，一切照旧即可”

    “如有任务，会通过令牌传讯给你，尽快提升修为”

    中年书生一口气说完，露出疲惫之色，令狐急忙躬身应下。

    “剩下的，老二你来安排，困了，回去睡觉”

    说完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身体缓缓透明慢慢消失不见。

    二爷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虑片刻，抬头笑道：

    “阳司执法权拿到手以后，老三老五老七，你们三个出面主持一切事务，有劳了”

    言外之意，仿佛恢复执法权手到擒来一般。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纷纷赞同，就连放荡不羁的八爷也慎重点头，似乎很尊重二爷。

    散会以后，令狐重新回到第一重院落，肩膀的小六子仍然睡的香甜，不禁无奈摇了摇头。

    厢房内传来红裙美妇的声音：“这只小猴来历神秘，进化之后或可成为你一大助力，好生引导莫让它误入歧途反被其害”

    “长安城外，西边二十多里有一条大河，名叫泾河，最近淹死了不少人，你明日去查明原因，并将冤魂押送到这里，这便是你的第二个考验”

    “如果你考验完不成，哼哼，为师可是个要面子的人”

    令狐心下一凛，急忙躬身应下，缓缓退去，离开阴阳司。

    次日清晨，令狐从打坐中醒来。

    修炼一夜，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惫，不愧是山上的吐纳心法，一夜之间便把一境初期的境界稳定下来。

    如今，他也不知该选择哪个流派，只能等兑换奖励的时候再做出选择。

    一道灰影从窗户跳进屋内，在床上来回打滚，兴奋的不得了。

    令狐脑海响起小六子的声音：

    “小狐狸，我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小家伙吃了金鲤鱼的鱼头后，醉的跟死了一样，猴子也会做梦吗？

    “哦，说来听听，我最擅长解梦，或许能为你解惑”

    他起床开始洗漱做饭，就算你有天赋神通，也只是猴子罢了，顶多梦到一只母猴，有啥可高兴的。

    “小狐狸，我感觉你瞧不起我”

    糟糕，忘了这猴子的神通，知前后避吉凶，善聆音万物皆明，难道还能看穿一个人内心的想法？

    “小六子，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本大王不信，你这个家伙太滑头了”

    “我对猴发誓，如果骗你，给你找一只小母猴”

    一人一猴围着八仙桌，喝粥吃咸菜，小六子有样学样甚是滑稽。

    令狐注意到这猴子满身灰色毛发之中，长出不少金色猴毛，莫非是只金丝猴？

    “你昨晚都梦到啥了？”

    令狐有些好奇，它吃了鱼头之后，究竟有哪些变化。

    小六子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灵识传音道：

    “本大王在梦里和一个金毛猴子大战三天三夜，打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那叫一个痛快”

    只见它站在板凳上呲牙咧嘴，手舞足蹈比划着。

    “胜负如何？”

    “不分胜负，最后被一个人偷袭了，后来发生的事，哎呀，想不起来全忘了”

    小猴子急的直挠腮，看样子十分生气。

    令狐摸着它光滑的毛发，微微一笑，没放在心上。

    吃完早饭，换了一身青衫，带着小六子出门而去。

    街道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这几天，他仔细研究了那块鬼面令牌，不但可以灵识传音，将灵气注入其中，还有无穷妙用，比如里面几十丈方圆的空间可以储存物品，这着实颠覆了令狐的认知，令他大开眼界。

    通过气息锁定，还可以追踪妖物阴魂的位置，无所遁形。

    距离长安城西门不远，有一处集市，唤作旧市，规模不大，所交易物品也全是普通百姓所需之物，环境脏乱。

    出城门之前，令狐特意来到这个旧市，见一见故人。

    走进市场，一股刺鼻异味扑面而来，人群熙熙攘攘，小贩卖力叫喊着，讨价还价的，吵架的都有。

    摊位全是用木板立起来中间隔开，有卖菜的，卖肉的卖布料衣物的，吃的用的五花八门。

    小猴子似乎很有兴趣，传音给他：“小狐狸，本大王自从跟了你，每日粗茶淡饭，也太小家子气了，不行，本大王要吃好吃的”

    令狐摸了摸腰间钱袋子，假装没听见，气的小猴子吱哇乱叫。

    昨夜五师兄金鹏给的那锭金元宝，被他换成了散碎银两，他不喜欢金子，用起来一点也不方便。

    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面积很小的摊位，一个案板，两个木制水桶，桶里有十几条活鱼游来游去，个头还挺大。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十五六岁，正小心翼翼给客人讨价还价，一脸的恭敬唯唯诺诺，眼睛格外明亮。

    案板前，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身布衣全是补丁，手持菜刀上下翻飞，熟练的杀鱼剔骨，小手布满厚厚一层老茧。

    每卖出一条鱼，两个少年都格外高兴，吆喝的更加起劲。

    人群中走来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看服饰，隶属西市署小吏，负责集市的管理以及摊位税收。

    “阿白，生意不错，恭喜发财啊”

    二人来到鱼摊位，满脸笑意。

    十五六岁的少年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神色有些难看，随即隐于无形，堆满笑脸讨好道：

    “草民姜小白见过二位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阿白啊，咱们是老熟人，我就开门见山了，至下个月起，摊位税增加一两银子，上面定的规矩，老哥我也没办法呀”

    望着眼前身材魁梧的两个小吏，阿白双拳紧握，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勾勾盯着二人。

    “大人，现如今天气越来越冷，捕的鱼也会越来越少，我兄弟二人辛苦一个月，也才挣得三两银子，上交二两，剩下一两银子，如何过活？”

    少年强颜欢笑拱手作揖，希望二人高抬贵手。

    “阿白兄弟，我二人也是奉命行事，莫让我等为难啊”

    “对了，你这个摊位现如今很多人眼馋得很，阿白兄弟”

    二人一唱一和，少年一脸阴沉，这二人平日里欺上瞒下恃强凌弱，没少收受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能奈他何？

    “嗡”一声闷响，杀鱼的少年将手中菜刀狠狠砍进案板，双目似要冒出火来，恶狠狠盯着那两个小吏。

    “呦呵，小兔崽子，想造反啊”

    其中一个小吏上前两步，狠狠抽了少年一巴掌，少年双手抓住他的手掌，猛咬一口，疼得他怒火中烧，一拳将少年打翻在地，开始拳打脚踢。

    阿白额头青筋暴起，猛然从后边死死抱住那个青年小吏，嘴里大喊：

    “阿青，快回家”

    “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个兔崽子也想反天，今天谁也走不了”

    另一个小吏也加入战团，阿白死死护住身下的弟弟，双臂护住脑袋。

    集市摊主以及百姓只敢远远围观，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二人一阵拳打脚踢，如雨点落在阿白身上。

    少年也是个狠人，愣是一声不吭硬硬承受。

    二人打累了，这才罢手，嘴里骂道：“摊位税一文都不能少，否则，从集市消失”

    被咬之人余气未消，一脚踢翻鱼桶，十几条鱼在地上活蹦乱跳。

    正欲离开之时，有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身材高挑双臂怀抱，一脸平静之色，肩头有只小猴子双眼猩红。

    正是刚刚到来的令狐。

    两个青年小吏对视一眼，感觉此人有些面熟，不想节外生枝，准备绕道而行。

    “砰”“砰”

    两拳，两个高大身影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周围人群纷纷大惊失色，往后退的更远。

    两个人满嘴牙齿被打掉了大半，疼得如杀猪一般，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踉跄起身叫喊道：

    “大胆刁民，竟敢殴打官吏目无王法，等下便报官将你捉拿下狱”

    令狐走到二人跟前，掏出县衙捕快的令牌，淡淡道：

    “报官是吧，好，我就是长安县衙的捕快，你二人有何冤屈尽管道来，我替你们做主”

    吓得二人后退两步，神色复杂手足无措。

    “啪啪”两个大耳光，抽的二人一阵踉跄，半边脸肿的像苹果一样，眼神是又惊又怕，如此野蛮的捕快，在长安县衙，除了那两个家伙，还能有谁。

    令狐后悔怀里没揣几个苹果，不然也可以像队长那样，打完人拿出苹果来比对一下。

    “不是要报官吗？说啊”

    “不如两位带我去一趟西市署，核实一下摊位税的数目，如何？”

    二人急忙慌乱摇头，令狐抡起胳膊张开巴掌，此时有虚弱声音传来：

    “令哥儿，算了吧，只要他们日后不胡乱加钱，不找我们麻烦就好”

    说话之人正是满脸血迹的少年阿白，被弟弟阿青抱在怀里。

    令狐眉头微皱，冷喝一声：“滚”

    两个西市署官吏如蒙大赦，狼狈而去，临走之时冲阿白投去感激之色。

    令狐走到跟前蹲下，注视着两个凄惨少年，笑道：“最近生意不错啊，都惹人嫉妒了”

    阿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弟弟阿青心直口快，忍不住道：

    “令哥儿，城外有个算命的老先生，我和哥哥每次捕鱼前，都会去算上一卦，在卦象指定的位置，鱼可多了，多亏了那个老先生”

    “哦，这么灵验，说的我都想去算一卦了”

    令狐与这两个少年无亲无故，几年前偶然相识，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平日里没少照拂他们。

    悄悄将十两碎银塞进阿白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冬天快到了，多添点衣物和粮食”

    “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这点磨难不算什么”

    说完起身离去，阿青望着他的背影，一脸感激。

    少年阿白悄悄扫视周围百姓，看着他们畏惧惊恐的表情，心里似乎打开了一扇窗，布满血迹的脸庞不由微微一笑，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