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鸣人！”

    是再也无法忍受的撕心裂肺的怒吼。

    全然不顾这样用力的吼叫会导致身上传来的疼痛之意加剧。

    团藏几乎是在仰天长啸了。

    屈辱，忍者生涯数十载，从未受过如此巨大的屈辱。

    肉体的疼痛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

    他，志村团藏！

    经历过二战三战的男人，一手创立了根部基地的男人。

    作为木叶的话事人之一，他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没想到在最后，居然会被一个七岁的孩童，给予这样沉重的打击……

    极度怨恨的目光略过富岳三人。

    什么宇智波什么木叶村。

    他只想立刻看到对面的漩涡鸣人现在就爆炸。

    “嗨嗨嗨！到！”

    看来是已经完全缓过劲来了。

    被团藏死死盯着的鸣人丝毫不惧，他中气十足的回应道。

    当然，有了刚刚的那次意外后，为了以防万一，他是刻意跑的远远的。

    虽然相隔甚远吧。

    但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划破夜空，清楚的落入了团藏的耳朵之中。

    而此刻的富岳，虽然还是有点幻痛。

    但也不敢再有所大意。

    万花筒的写轮眼在一瞬间显现，只待团藏一有所动作。

    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就地击杀。

    在亲眼见到富岳眼中展露出的花纹后。

    团藏终于是不得不承认。

    自己好像真的要栽了。

    多年的谋划终成幻影，自己到死也未能坐上火影之位。

    脑袋里突然闪现过无数曾经的碎片。

    这是开始走马灯了，真的要噶了！

    当初也是如今天这般的绝境吗？

    尚且年轻的当时，身体还未曾改造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也是一个晚上，是陷入被敌人追杀的最后。

    草丛内爆射出复数的苦无射向自己。

    虽然反应及时，躲过了那些苦无。

    但闪避的途中，青年团藏注意到了苦无手柄上，随风飘扬着的起爆符。

    “轰轰——”

    猛烈的爆炸在林间激扬起尘土和碎木。

    爆炸的余波冲击向身体，全面承受下近距离爆炸的情况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后及时赶来救下自己的，是青年时期的日斩。

    “没事吧，团藏。”

    搀扶着团藏向后撤离，猿飞日斩关心的问道。

    “哼！多管闲事！”

    冷哼一声的同时，重重的推开猿飞日斩。

    ——为什么偏偏是他来救我，这个家伙。

    “别这么说嘛。”

    或许是完全没感受道团藏此刻的别扭，也可能是感受到了但并不在意。

    猿飞日斩笑嘻嘻的说道：“这种情况下，不能失去同伴的吧。”

    “噢！你们都没事啊。”

    他朝着前方不知何时赶来的两道身影喊道，“镜，取步。”

    镜？宇智波镜？是啊，我们同为二代火影的弟子，也曾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

    眼见着那张过去无比熟悉，如今却久远到陌生的脸庞，团藏的心头思绪万千。

    老夫…我的这只写轮眼，便是拜你所赐…

    前方一胖一瘦的二人也给出回应：“嗯，还好吧。”

    “但是敌人太多了，怎么办，日斩？”

    他们询问的，是猿飞日斩的意见，而并非是志村团藏。

    “是啊。”

    猿飞日斩也收敛下笑容，随即正色道：“不管如何，先去和二代火影大人汇合吧。”

    话毕，他便是加速朝着前方冲去。

    而看着那道永远都冲在最前方的背影。

    年轻的团藏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股不甘之意。

    ——为什么？明明是同期的伙伴。

    ——大家却都更信赖他，为什么偏偏是他，自己分明也很努力了啊。

    ……

    “敌人的数量是……20个。”

    “从这种追踪能力看来，应该是云隐。”

    双指触底，感知着后方追兵的数量。

    即便是已经身处这样的绝境，二代火影的脸色也依旧平静。

    “我们包括二代火影大人在内才7人。”

    水户门炎在此刻对现状做出补充说明：“目前的情况看来，实在是难以应对。”

    “门炎，干嘛这样胆小？”

    青年时期的转寝小春，性格还尚且强硬。

    她强势打断水户门炎的发言：“敌人还尚未准确掌握我们的位置。”

    “我们应该埋伏偷袭，来打开逃跑的突破口！”

    “没用的，小春！”

    宇智波镜接过话茬，“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去当诱饵引开他们。”

    “诱饵吗？肯定会死……”

    当时说话的人有这样多吗？怎么每个人都要出来说两句？

    幻视着走马灯的内容，团藏不觉疑惑。

    当时的自己，又是如何呢？

    哦，在发抖。

    单手紧握住膝盖的，是早已舍弃的那只右手。

    ——我是忍者，早已下定要死在战场上的决心。

    这是年轻时自己的心声吗？还在犹豫啊……

    再快一点，赶在猴子之前开口，那样的话，三代火影之位就是你的了！

    回忆如幻灯片般播放，团藏不停催促着年轻时的自己。

    “我来！”

    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是青年日斩的声音。

    啊，最终还是没赶在猴子的前头说出口吗？

    而就像是给身旁之人注射下镇定剂般。

    青年团藏颤抖着的身体，在此刻停止了抖动。

    ——可恶，我是胆小鬼……

    安心之后便是懊悔，他又慢了猴子一步。

    ——内心的某处，现在放松了。

    而青年日斩也注意到了团藏此刻的异样。

    像是为了宽慰青年团藏一般。

    他搭上青年团藏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到：“团藏，以后大家就拜托你了！”

    啪！

    被竞争对手超过的不甘，以及对自己贪生怕死而感到羞愧的心。

    让青年团藏暴躁的打开日斩的手，“闭嘴！我本来想举手的。”

    “别一个人耍酷，诱饵我来做！”

    “我的父亲和祖父都作为忍者死在了战场上。”

    “自我牺牲是忍者的本分……”

    诸如这般的话语，不知是说给日斩听的，还是说给二代听的。

    又或是，是说给上一刻还在迟疑不断的自己听的。

    “诱饵当然由我来做。”

    从一开始探测完追兵的数量后，便一直保持沉默的二代火影，开口打断了团藏的话。

    “你们都是将来保护村子的年轻火之意志继承者。”

    “团藏啊……你和猴子总是再竞争。”

    “但现在需要的是同伴间的团结，别带入私人恩怨。”

    即便说出的是责备的话语，二代的声音也依旧平淡。

    “决断迟疑是事实。”

    “身为木叶的忍者，首先该做到审视自己，保持冷静的了解自己。”

    “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你会让同伴陷入危机之中。”

    “总而言之……”

    他看向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猴子，团藏，你们这个年纪还不必着急。”

    “那样的时刻总会到来的，在那之前，留着自己的性命。”

    话毕，二代快速的站起。

    他即将踏上的，是一个人独自走向死亡的道路。

    目光扫视着呈半圆状围着自己六人，都是自己亲近的弟子。

    “猴子。”

    他叫出那个早已确定好的继任者的名字，“保护好那些仰慕村子，信赖着你的人们。”

    “然后培养他们，成为能托付下个时代的人。”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火影了！”

    临终前最后听到的话语，居然是先代对猴子的托付吗？

    独眼内浮现过一丝落寞。

    到最后也还是没能成为火影啊。

    猴子，看来我要先你一步而去了。

    没有影子的光，以后还能绽放出夺目的色彩吗？

    木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别再那样仁慈了……

    抬眼看向月亮，像是一个会发光的蛋黄……

    “……”

    如触电般收回目光，还是别看的好。

    ……

    “为了木叶的未来，为了忍者世界，绝不能让你们活下去！”

    决然的看向眼前的两名宇智波，以及远处的漩涡鸣人。

    团藏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他猛的拉开自己的衣服。

    银灰色的月光下，袒露出的胸膛上显现出黑色的符文……

    “What’sup!撤退！”

    见到黑色符文的一瞬间，鸣人大吼一声。

    然后也不管富岳他们听没听到，撒腿就跑。

    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这术叫啥名儿了。

    但他知道，这个术的波及范围极广，蔓延的速度……

    好像不是很快哈？

    当时面具男和二柱子都恨不得贴着团藏站了。

    好像还是灰常安全的跑开了。

    但不管，面具男是直接逃去异空间了，二柱当时也有影级实力了。

    他们能及时跑开，自己可不一定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嗯？

    宇智波三伙计咋没跟上来啊。

    再回过头来，迎面正好撞上的，是某人结实的后背。

    哦，敢情你俩跑的比我快啊。

    他一下子撞入富岳的背上。

    两只大手就那么一托，鸣人便是被稳稳当当的背着了背上。

    在听到鸣人话音的一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团藏最后的术是啥。

    富岳便是立马转身就走。

    原因无他，因为鸣人喊了撤退。

    ……

    “撤退——”

    “撤——”

    “退——”

    鸣人最后的大喊还尚未完全消散。

    此时此刻的月光下，看着已然不见踪迹的四人。

    团藏只觉得胸口一闷，血液沸腾的就更猛烈了些。

    但也只是沸腾了一瞬的时间而已。

    他已经要噶了，懒得再生气了，不值当。

    ——到最后，也没能留下哪怕一人吗？

    ——我的忍者生涯，空余那么多的手段与心计，到最后还是一事无成吗？

    心头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无力的瘫坐在地，除了眼看着胸腔的喷涌外什么也做不了。

    里四象封印术。

    这是团藏真真·最后的底牌。

    是以自身死亡为代价而发动的忍术。

    血液膨胀为球状，会将包括施术者本身在内的周围的一切都封印。

    并带入永无天日的黄泉之路。

    胸腔内涌上温热之意，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喷发而出。

    红色的鲜血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勾勒出里四象之印的黑墨。

    印式愈发的清晰。

    黑墨从胸腔内向着周身暴起，化作半透明的球体。

    黑色球体扩张的瞬间，连空气都被吞噬，并将其带入无法转生的黄泉之路上。

    但石头和碎木又不需要转生。

    需要转生的是他志村团藏，

    现在也没机会了。

    ——我大概要先你一步而去了，猴子。

    ——到最后也没能赶上你啊……

    ——可能正如先代所说，你更适合成为火影吧。

    生命的最后时刻，再想起自己一辈子的竞争对手。

    心头再无不甘。

    多年的谋划化作一地鸡毛。

    他终究是需要承认自己人生的失败。

    需要承认自己作为忍者的失败。

    ——木叶，就交给你了……

    缓缓的闭上独眼，内心一阵释然。

    黑色的球体也再这一瞬间急速膨胀再瞬间消散。

    月夜下。

    只留下一个切面光滑的深坑而已……

    ……

    月朗星稀。

    银辉洒满村落的夜晚。

    四处的烟筒内蒸腾出热气。

    现在正是冬天，是适合泡澡的好时节。

    也是猿飞日斩最喜欢的时节。

    通常的这个时间内。

    完成一天的公务后，他都不会急着回家。

    而是会打开水晶球，关爱关爱他亲爱的村民们——只限于年轻貌美的女性村民。

    当然，他身为火影，是村中德高望重之人。

    断不会行偷窥别人家浴室这般苟且之事。

    他通常是只视察公共澡堂，以防有道德品质败坏之人会潜伏在澡堂偷看春光。

    但今天是个例外。

    水晶球安静的躺在办公桌内，椅子上空无一人。

    此刻他是正站在火影室内。

    望着窗外的圆月发呆。

    室内灯火通明，窗户上模糊映照出他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是隐隐有着些许不安的感觉。

    这感觉没有由来。

    从夕晖落日时便莫名的冒出。

    一直蔓延到现在，这般的不安终是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无法言明的缺憾之感。

    ——是在为一周后的计划而感到紧张吗？

    重重的吐出满嘴烟雾，他叹了口气。

    ——缺少了宇智波一族，木叶也不再完整吗？

    他将这没由来的缺憾归咎于那即将消散的宇智波一族身上。

    ——呵呵~既是早已确认之事，老夫居然还会因此而感到不安和犹豫……

    帽檐掩盖之下，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太清神情。

    没人知道这位火影此刻在想这些什么。

    ……

    “又是你那无聊的恻隐之心在作怪了。”

    “居然露出这样的神情，你忘了自己曾经叱咤五大国的名号了吗？日斩！”

    若是团藏在此的话，他一定会这样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