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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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青玉卫

    殿堂众人厮杀之际,各种势力其实早也因为各种原因逡巡在了大殿周边,但为何不敢贸然进殿呢?原来是因为青玉卫把大殿围住了。

    青玉卫,是青玉城的武装力量,最早就是由六代青玉王组建的,他们负责治安、战斗。

    昔年,六代青玉王就是带着这么一支武装力量直打进“皇土心城”的,足可见其力量之强。

    但六代青玉王死后,青玉城衰败了,青玉卫也没落了,在无了当年的气吞如虎之雄风。

    如今的青玉城,只不过是在食着昔日繁华的青玉城的残羮冷炙苟延残喘着而已,可能哪一天,就会被边陲的野蛮民族吞食殆尽了。

    眼前的青玉卫,可不就是在做窝囊事嘛——他们守住殿堂外围,不让人进入,乍看下是他们在保护大殿不受更多损毁,但细想下,殿堂内可不还有一批人在撕杀吗?青玉殿!何其神圣荣耀的殿堂,作为此城武装力量、负有守护殿堂职责的他们,现在竟只守在外围却不进殿内制止厮杀双方,任由厮杀双方在殿内肆意破坏,任由他们的鲜血污染殿堂,任由他们亵渎青玉城伟大的精神标志。

    围观群众极其愤慨——“畜生啊!竞真把殿堂打穿了”,“青玉卫也不进去把他们揪出来,这群饭桶!真是窝囊了!”,“大伙一块儿冲进去,阻止这些畜生亵渎我们的殿堂”,众言愤慨,口沫横飞,殿堂外一时间吵嚷不绝。

    面对身前激昂的群众,守在殿堂外的一名年轻青玉卫已经觍起了脸。

    心中想:“该死的,‘诚长’怎么这么窝囊,吩咐我们在外围守着,在场人手也有三百多号,鱼贯进去全宰光了不就行了吗,‘诚长啊’,你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正想着,那‘诚长’便正好从他后边绕了出来,余光瞥见他神色不对,便转正了身,对着他:“元怿,有什么疑问吗?大胆说,我不怪你”。

    名叫元怿的年轻青玉卫是位渊渟岳峙的直人,刚进入青玉卫,既然倾诉对象都已经在身前,那便单刀直入了:“诚老大,我们可是青玉卫呀,为什么要害怕他们,况且我们人数还占优,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诚长对他笑了笑,捋捋胡须:“这么做的目的有三个,第一个目的那当然就是守着外围不让更多人进去以免事情更乱。第二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第三呢,这牵扯到青州现在治理阶层的矛盾关系,简单些说,那就是现任青玉王的正妃子不喜欢青玉宫,宫殿多被破坏些,她反倒喜欢,来这之前她就遣人叮嘱过我,这宫殿被破坏了也莫作管,只要不闹翻了天就行”。

    元怿的眼神显得不可置信,青涩面庞上的眉头皱了起来:“正妃是青州人吗?当真是‘美人误政’,怎么能以个人的喜厌态度来对待我们的精神殿堂呢……”。

    诚长笑了笑,提到正妃,他就总会想起那晚喝酒时的场景。

    泸眠山台(现任青玉王的政地)依旧灯火阑珊,这景象透过疏森落在正拾级上山台的诚长眼中也是让他感觉到了依旧的自豪。

    拾至级端,徜徉行步,穿街过华,琳琅满目的商铺目不暇接,美轮美奂的楼宇数不胜数。诚长负着手缓行着,心中感叹着此地的繁华。

    诚长要去赴面,新正妃邀请他的会面。但他此时却不紧张,他甚至是在徜徉着去的。

    这个有着封建建筑、装着的世界,与我们所认知的有些不同。

    在这里,模糊的民主意识人们是拥有的,男女的地位是较为平等的,统治阶级的权力并不是绝对的,社会经济是多元的。

    人们多从事农业,但支持商业,努力发展轻工业,雇佣关系(机户出资机工出力)广泛流行。

    思想多元繁杂,其中最特别的就是“天共思想”(昔年由于魔祟横行,人类被迫的濒临灭亡,生死存亡之际,天共思想诞生了——人类一体,与魔祟对立,统治阶级是为了维持人类自己的秩序,不使自己因为内部斗争而灭亡而存在的阶级,他们并不高人一等,在人权上,谁都是平等的,并不存在所谓的“真龙之子”,人们尊重统治阶级,只是为了遵循秩序,保护统治阶级的权威,只是为了让人类一体更凝固,皇族作为统治阶级,并没有特殊权利,他们不能随意杀伤百姓,他们只是人民群众维护人类一体,保持秩序的权力集中工具,这就是天共思想)。

    但因为魔祟横行的时代已经远去,又加之其他传统及新思想的影响,天共思想并不是完全的在被世人所践行的。

    如历史悠久的儒家思想,它已在时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人们生活中还是会保持着很多的礼仪秩序,意识里更多的是封建思想,所以,当下的世界是多元或者说有些混乱的。

    就比如在穿着打扮上,你可能会看到一个爆炸头穿着一身儒服,一个儒发学者穿着一身盔甲在读书,又或者,某个州的朝廷官员们会穿着中山装开会上朝等等(是的,每个州都有一个朝廷,皇土朝廷是中央朝廷,皇土,也是这个“华族”大国的统称)。

    因为正妃只是闲会,所以诚长敢不慌不忙的前去赴会。换作千年前的绝对封建秩序,新正妃邀请会面,诚长此时肯定是赶着马车驰骋而赴的了,但是,时代变了。

    许久后,诚长总算是抵达会面场所了——“挽名楼”。

    “挽名楼吗?”,诚长仍负着手,仰注着边框“镶”着烨缎(会发光的缎子)的楼牌,模糊的忆觅起关于此楼楼名的传说

    其时六代青玉王还不是青玉王,他只是五代青玉王的养子。

    那日他在皇族“狩魔”节上表现优异,年方轻少的他一人便“抹去了三缕邪魂”(杀死魔祟时用的是抹去邪魂这个说法),甚得五代青玉王称扬,回城后心怿,傍晚便接受亲信们的簇拥拣了“挽月楼”饮酒作庆。

    他平日里从不张扬,那天他却极其罕见的喝的酩酊大醉,并且还口出狂言,说是要一统天下,乐的众人愈加欢声笑语。

    他如此失态,据说是因为他当时初次遇见了六代青玉正妃,深陷于人家的笑靥无法自拔,但他秉持着平日低调的理念,又不敢太过张扬的表达自己的情意,更不敢用强“赢得美人倾心”,只好饮酒掩饰。

    但在最后,六代青玉正妃要离去时,他终于焦急起来,选择了放下一切包袱深情的挽留她,六代青玉正妃字“名”,故而此楼有了此名。但这故事也只是民间传闻,真假众由纷说。

    “你就是诚长么,进来吧。”,说话的是个年轻佳人,悄立于楼门前的阶台上,正转着眼珠子瞧着诚长。

    “嗯,你是?”,诚长轻声回答,后回问:“正妃的侍女吗”。

    女人㤞异,啧了一声,嗔道:“怎么又说我是侍女,我就这么做不得妃子吗?”

    诚长意外道:“啊,您是正妃啊,哈哈哈,下属有眼无珠,还请海涵”。

    “不怪你,是我长得土气,进来吧”,正妃转过身背对着诚长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宴席上,谈话间,诚长全程吃惊——王妃气宇轩昂,饮酒如吞水,淡定自若的与身边人交谈,丝毫没有王公贵族族架子。

    饮到尽兴处,王妃便吐露她的大志——她希望能让青州复兴、恢复强盛,至少不能再像当下一样苟延残喘。

    她酩酊的走到诚长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痛斥当下的青玉卫是多么不负责任,百姓又是多么无知,自己身为女儿身是多么无力,甚至吐槽起了青玉王也是个书呆子,在实际上没什么作用等等。

    起初诚长极为不悦,但听到后头,却又不禁惭愧,发现事实确实如她所说。

    宴席结束时王妃也没有醉倒,诚长自己倒是受不了了,要昏厥前,只听得王妃还在骂这骂那。

    自那后,诚长对青州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自己也不自觉的多靠向了这位豪迈的王妃。

    “诚老大!那边有异样!”一个青玉卫指着一边动乱的人群道。

    这声呼唤把诚长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嗯,怎么”,诚长顺着手指望过去——动乱的人群,正四散逃开······。

    “唬!!!”,是虎虓声,闹城正夕,为什么会有虎吼声?

    诚长也在疑惑,皱着眉,正凝注着,准备接收人群散遁后所呈出来的情景。

    嗤!!!,哇!!!暮然!惨嗥声起,一中年男人撞开正逃遁者,正面落地,身形往前直划五丈才止住——正好停在诚长脚下,诚长不低头,只转移视线腑瞥——中年男人已没了呼吸,血腥气从背后连脊柱都被掏出的空洞中冲出,直至诚长鼻腔。

    灰调石板上一道怵目惊心的黑色血痕,那是中年男人留下的,于阳世中,生命最末处,被迫遗下的让同类们不忍直视的血痕,从他落地处直至诚长脚下。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遗术品”,诚长也并不想走心多看两眼,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前方——而前方,有一条黑色大虫也正盯着他,一条看着就非凡畜的,足有一丈长,半丈高的黑色猛虎,前爪上黑血尚附,嘴里没着一个人的头,人身颈下部分正疯狂挣扎。

    “诚老大!”一旁元怿焦吼道,“人还没死,咱们还能救!”。

    诚长一摆手,仍凝注着前方:“别冒险,有高手!”

    元怿怒道:“管他有什么高手,百姓受伤害了,我们就该管!”,言语甫毕,便向前冲了出去。

    诚长右手电出,将元怿拉了回来。

    元怿怒道:“你干什么······”。

    嗤!,大虫嘴一合,那人身齐脰而断,颓瘫地面。

    “不!”元怿怒吼,挣开诚长右手,凝起拳头向大虫冲去。

    砉砉两声,两道人影晃动,将他拦下,并强挟了回来。这二人也是青玉卫,随着诚长多年,不用他示意也能谙到他的意思,见元怿违诚长之意,便急闪身将他拉了回来。

    左侧那虬髯青玉卫对着元怿怒道:“混小子!谅你进卫不满三天,便放你一马,若放在常卫上,违本队卫长令者可是要断臂退卫的!!”。

    元怿怒怼道:“什么狗屁卫令!就是在为害怕而见死不救找借口吧!”。

    啪!“住口”,虬髯青玉卫给了元怿一记,并喝止道。

    “你也是个该死的!”元怿愤怒道,而后便抡起拳头准备回虬髯一拳。

    蓦然,一道萧瑟的声音响起:“年轻人血气方刚,很正常,没必要动手打他吧······。

    听到声音,诚长瞳孔骤缩,因为声音传自身后!——甫回首,眼前只黑影一闪,那人便已闪至虬髯青玉卫身前。

    那是个老者,约莫七十来岁,一袭黑裘,中等身材,满头银白被他别的一丝不苟,露出他削瘦的脸庞,还有那射着精光的眸子——他正望着元怿,神情似笑非笑,眼中带点欣赏。

    “很好,见到黑虎还能不畏惧,甚至还要抡起拳头朝它打的,你是第一个。”,老者对着元怿,插着腰平淡道。

    右侧的青玉卫见到老者,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他扭头看向诚长,眼神中透露着恐惧,还有求助。诚长也望着他,眼中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那老者余光见右侧青玉卫举止,不转头,仍然平淡的道:“你以前见过我吗?”。

    右侧那青玉卫闻言,身形一顿,转头,对着老者道:“当然见过,你不就是陈公吗?多年前,在仙人庄,你杀死了近两百位好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父亲,当时是个小掌门人,他被你···一掌就了结了。

    老者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此件事情,道:“哪时吗?我确实这么做了,杀的人的确太多了,可他们都有寻死之道···而那些错误都是无可挽回的了,如果你要复仇,那么我随时恭候”。

    诚长向青玉卫递了个眼神,是在说是否需要帮助,那青玉卫向他摇摇头,恢复了平态,向着陈公道:“那么还请前辈赐掌”。

    掌字甫毕,拳声便起,青玉卫的拳头朝着陈公中门倏攻而去——而陈公只一挥掌,也不见得多玄妙,或者多迅捷,只普通一挥,一道掌风便挟着万钧之势迸出——“哇!”,一声惨嚎,青玉卫直飞出去三丈余,撞至殿柱才止住身形。

    近处青玉卫忙抢上去搀扶,那被打飞的青玉卫忙转过头,“哇!”,一支血箭夺喉而出。

    老者静候原地,似仍然准备接受他的挑战,见对方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便道:“你,似乎在说起前事时,对我并没有什么仇恨之情。”。

    青玉卫勉力道:“武林人重争端,武力既公理,而我却算不得是个武林人,我父亲,他……”,话没说完,人已昏厥过去。

    老者点点头。

    诚长只感莫名其妙,但被老者的威压迫着,也不敢随意动弹。

    诚长见二者对话结束,便问道:“不知前辈来此有何高干”

    老者望向诚长,目射精光,平淡道:“老朽并不是什么善人,做的事也不是什么善事,所以我劝各位还是莫要拦住我的好,也莫要多问我的事情”。

    诚长从虎吼时便感觉到了老者的存在,也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感受到他的存在的,为的就是让自己莫要妨碍他,现在两人相视而立,诚长又该怎么做呢?

    诚长要拖,拖到自己这边的高手来,他在来这之前就知道此事不简单,便向宫里申请了求助,宫里也遣了三位高手给他,可高手们哪会平凡出场,都各自保持着自己的神秘感至今仍未现身呢,现下可好,将压力全给到了诚长身上。

    “宫里可是要我活捉里面的人呀,现在好了,居然出来了个绝顶高手,况且看这架势,定是与里面的人有仇,这活捉任务怕是要失败了,高手们赶紧来呀,我快拖不住了”,只是长期担任青玉卫南卫队长的诚长武力并不高超,有的只是经验,在面对绝顶高手陈公时,也就只能在心里抱怨着高手们不出场装十三了。

    一番思想斗争后,诚长秉起了自己的责任。

    “你不能进去,宫里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只要你踏足了青州,那么就得听青州朝廷的命令”,诚长正气盎然的制止了将要踏进殿堂的老者,“如果你不接受青州朝廷的命令,那么我们只好武力制裁你了,前辈”。

    “哦”,老者平淡的一声哦,既像是问,又像是叹,又像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