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以往，天方肯定忍不住会笑出声。

    但此刻，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当八借一本正经说起自己身体这一荒唐变化时，天方却一点不觉得好笑。

    反而后背发凉！

    八借说出这话时还有些难为情，天方看他不像是在逗自己，也不大可能因为杯弓蛇影出现精神紊乱，于是琢磨了小会儿。

    “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听了天方的建议，八借有气无力地轻“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与血色。

    动作僵硬地推门进入病房，在两名警员怪异目光的注视下躺到了病床，八借一言不发地望着天花板。

    病房内，两名警察一边盘问雪莉具体报案的原因，以及所述事情的详细内容，一边认真做着笔录。

    盘问过程中，天方从两名警员脸上和眼神中流露的神色看到，他们起初有些将信将疑。

    直到知晓雪莉以及其父彭爱唯的身份，并通过公安系统内网查到彭爱唯失踪案件，他俩的面色很快变得十分冷峻。

    报警反馈的情况可大可小，目前形势发展到什么地步，尚未可知，可一种不好的感觉始终笼罩在天方的头顶。

    这个细节事关全县大几十万人的安危，弄不好会引发恐慌。

    如果处理不当，甚至会像三年前的口罩事件一样，波及全国乃至全球。

    “你们报案的情况我这里全部记下了，我们这就回去和所里认真汇报。”

    柴警官身前挂着记录仪，合上记录本的那一刻，他明显长舒了一口气，双眉浮现一抹忧虑。

    见两名警官盘问结束，天方走过去对柴警官说道：“两位警官，速度得快！”

    罗警官用温和的目光看向天方，神色莫名有些深沉。

    “你们有什么需要提醒和建议的吗？”

    警察既然这么问了，天方也就敞开了说。

    “我建议这件事先上报县里的防疫部门，接下来先针对县里的流浪狗进行围捕，最好不要杀，毕竟这些野狗体内有没有病毒，属于什么类别的病毒还需要逐一化验。”

    “你的意思是……捕而不杀？”

    天方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顾虑直接说了出来。

    “那些注射过特殊免疫球蛋白的流浪狗，目前没有排查出来，抓捕时一旦当场猎杀了，没法检测出有价值的数据，为以后的类似情况做行之有效的参考依据。”

    “行，我现在让局里联系县防疫站。”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罗警官已经上报这个情况，并着手联系防疫部门。

    三年口罩事件的教训，让得全国上下对于防疫问题早已得心应手，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会手忙脚乱。

    柴警官听到这话有些为难。

    “县里流浪狗数量太庞大，没有一两千，也得大几百，收容这些狗再逐一筛查，代价实在不小！”

    好在天方家有狗场，而且解封之后还扩大了养殖范围，现在狗场空间足够大，收容全市流浪狗绰绰有余。

    “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直接拉到我们家狗场就行。”

    说着，天方留了自家狗场的地址，以及父母的联系方式。

    柴警官点了点头，雪莉这时主动表态。

    “这件事既然是由我父亲引起的，收容狗以及排查的费用全部我来出！”

    此话一出，天方和在场的两名警察全都愣住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天方在心中不由赞叹了一句：“真他娘的有钱！”

    ……

    等待未知的结果是这个世上最煎熬的事。

    对这种遭遇感触最深的人非八借莫属。

    这份等待结果的焦灼过程，使得无肉不欢的八借晚间滴水未进，根本没有那种大快朵颐的食欲和心情。

    晚间换班时，护士台传出化验结果出来的消息。

    “结果出来了，倪大夫待会儿就到，你们在病房不要出去！”

    答案即将揭晓，天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短促。

    若非发生在八借身上的症状太过离奇，县医院的办事效率不会快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下午抽的血验的尿，凌晨不到就出来了血检和尿检的结果。

    这速度这待遇，令八借非但没觉得受宠若惊，反吓得浑身直冒虚汗。

    听到化验结果出来的消息，如躺尸一般的八借猛地睁开双眼。

    手臂强撑着身体，八借快速从病床上起身，挪动着沉重的上身靠在床头。

    拿着一系列报告来到病房的是下午为八借诊断的老医师，也就是护士口中的倪大夫。

    倪大夫走进病房，八借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那双度日如年的焦急目光闪烁着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好奇与恐惧。

    此时天方的心跳得像在打鼓，就连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

    倪大夫进门第一件事没有告知八借尿检与血检的状况，而是盯着目光与表情有些紧张的八借认真问了一句。

    “腿部的片子拍了吗？”

    八借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拍了……全身的片子也都拍了！”

    从这回答，足见八借内心的恐惧与紧张。

    原本倪大夫要求他给出现血网的腿部拍个片子，结果这货因为太过担心，将整个身体全拍了片子。

    见倪大夫提到片子，天方当即回道：“片子在护士台，我现在去拿。”

    天方正准备起身去护士台，雪莉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还是我去拿吧。”

    天方没和雪莉客气，直接让出一条道儿，让她走了出去。

    天方猜测，大概是病房的气氛太压抑，她想出去透会气。

    “腿部有感觉吗？”

    倪大夫关心八借症状之际，顺便掀开他的裤脚，又查看了一下被狗咬过的右腿脚踝，再一次在血网分明的腿部连续按了按。

    八借被问得愣了愣，迟钝了半晌才回答道：“说实话，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倪大夫有些纳闷地又将明睿的眸子聚焦在八借的腿部，对着网状血丝认真地看了几分钟。

    没能通过肉眼看出任何问题的倪大夫这时莫名其妙地走到病房卫生间，行为让人有些纳闷。

    “你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现在打开水龙头，你注意听水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