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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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篇:泽义勋的改革

    上一篇提到,涧贞主动带人前往了外境寻找机会或危险,以提供关于世西境外的情报。涧贞如此探索,一路之上还会遇到很多挑战和凶险。而在世西境内,永定自治联盟的泽义勋则趁着凛北游侠的强硬派被支出一半之时,在世西联合军委第十二次大会上提出了很多改革措施。

    他首先力主规范了世西境内的武装管制,即:

    “1.世西所有武装集团的大规模调动和改制权均归世西联合军委所有,即所有阵营如果针对己方武装力量进行如上操作,都必须首先通过世西联合军委的同意;

    2.各阵营的武装力量比例应按照地方防守强度和难度而做出调整,也就是当世西四面八方接敌的时候,防守强度、难度最大的阵营应在原来的兵员基础上加大征兵力度和武装比例;而强度、难度较小的阵营应裁减兵员、减少武装比例;

    3.精简各阵营武装力量官僚系统,缩减行政冗余规模,关停或新建与其武装力量程度相悖的提供战争工具的兵工厂和铸造间;

    4.各大阵营应派出各自2~3位不等的领导阶层人员,到其他的阵营中指导其所擅长的工作、分享经验,以促进共同发展。

    5.世西境内应通过世西联合军委新建一支其规模足以应对大型战斗的部队,由各个阵营提供等比例人员组成,且指挥权归世西联合军委,其部队供给由各大阵营分别负责本阵营所属人员,而队伍的训练则由各大阵营经同意该改革款项后予以讨论之后,得以选出结论数量的训练人员参与队伍的训练。

    世西境内的武装力量管制的具体内容梗概如上,请各位代表发表本方意见或建议。”

    但是凛北游侠方面的代表赵玮贤和王璀、王明凯听后感到了十分不悦。因为这套管制措施明显就是用来管制凛北游侠的,为此王璀首先起立发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凛北游侠当成什么了?光荣的战斗传统本就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且我们虽然能战,但从不好战,然而你们的第二款明显就是针对我们的!我们....”

    王璀为人正直,带兵有方;但很冲动,且不会说话。祁珈辰已经受够了凛北游侠方面像维京、涧贞和王璀这样总是横冲直撞毫不顾忌的发言方式,于是祁珈辰大声但强装平和地说道:“你们凛北的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凭着自己有点手腕就可以毫不顾忌会场纪律、发言准则吗?别忘了,现在全世西共荣,你们离不开我们,也不要想着独树一帜,你们再厉害也怕是顶不住整个世西的力量!”

    但凛北游侠毫不示弱,王明凯也直接回复道:“嗬家伙的,我们有点手腕是吗?你们这些个凡夫俗子平庸之辈自己不好好训练,不知道规划和升级自己的武装力量,你们以为我们的力量是从谁那白嫖来的是吗?你们自己不上心,骄奢淫逸懒惰成性,训个练腰酸背痛腿抽筋就罢了,还嫉妒我们?你们配?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们支援的那点人全送到俩防卫处了吗?”

    “王明凯!注意你的言辞!对仲裁官如此出言不逊,你怕是要上了天!何况请你不要继续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人身攻击,各方成员军制不一情况不同,但不代表他们是废物!不能最大化利用和发挥人们的长处,本就是一种短处!你在骄傲什么?!”孙启茵听闻后拍桌子站起并对着王明凯吼道,而祁珈辰已经被气得嘴唇发紫。

    “王灿,坐下吧。”说着,赵玮贤示意王璀坐下,随即暗示王明凯继续“辩论”。

    “哦呦我呵呵了真是,我们要上天还轮得着你们咋呼?大会一开始,你们就直接宣布要裁剪我们的武装力量,也别说什么‘又没指名道姓,所有人都这样’的屁话,我们人本来就不多,所处范围又是平坦与崎岖相交的地界,而且凛北的所有战略战术体系甚至武器装备都是我们自己研发制造出来的,所以理应全民武装以保安危,我们自然问心无愧,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早就被灭了!今天你们让我们削弱武装,你们想干什么?”

    “自作什么多情,让你减就减哪来那么多废话!呸!还游侠,就是一群一点荣誉感都没有的胆小如鼠的刺客!”陈康大帝突然翘着二郎腿大声讽刺道。

    但是泽义勋国主感到了不祥。因为他虽然的确考虑了很多凛北的原因才做出这些政策的建议,但他原本也没有打算直接挑明了要跟凛北针锋相对。既然是会议,那么最大化各方利益的商讨是必然要进行的。他本想在这一过程中和凛北进行“对垒”,没想到凛北完全不按规矩办事。他刚想开口试图化解矛盾,王明凯便眯起眼睛微笑着对陈康说:“呦呵,您还搁这喷呢?”

    “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说着,尾根站了起来,指着王明凯吼道。

    “行行行,你们俩,成了吧?”王明凯直接喷笑了出来,随后继续补充道:“你们两个凛北游侠的手下败将今天也敢在这讽刺凛北游侠的意见?”说着,王明凯放缓了语速但放大了声音。届时,原本因为此次争吵而嘈杂的会场突然一片安静,从始至终沉默的魏维生和李俊也低下了头,只是偷偷看着王明凯。

    “不管我们用什么方式,我们赢了,而且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一没残害弱小,二没用什么阴险手段。我们在之后好吃好喝给你们喂着不让你们走,就是要看看你们两地的人还想不想要你们。后来他们发了信我们也没多说,没多要求,直接就给你们放了,不是吗?”

    陈康和尾根听着,低下了头。

    “比起你们杀害战俘,浪掷己方士兵生命这种低贱卑劣毫无怜悯之心的行为,我们就比你们荣誉得多,明白不?”

    说着,王明凯伸长了脖子向着陈康眨了眨眼,凤凰帝国的代表隗瑛看到这一场景之后,想起了他还在大谷联合自卫处避难时涧贞的样子——当然,隗瑛对于王明凯这种表现的厌恶更甚于涧贞。

    其实隗瑛对于王明凯和何青的出逃在凤凰帝国正式成立之后没两天就已经被涧贞告知了。隗瑛不傻,虽然失去了这样一员外交大将让他感到可惜,但他毕竟还要依靠凛北游侠,所以不得不接受。但如今王明凯这措辞和神态,也实在让隗瑛开始怀疑他的能力——或是目的。

    王明凯见占了上风,于是继续说道:“还有,在‘威严之战’过后,你们尊我们为‘世西战神’,我们很欣慰。毕竟这是你们对我们力量的认可,但我们并没有接受。因为刚才王璀队长说了,我们能战但不好战,我们的力量只为防御、捍卫而生,如果我们有什么野心,那我们根本不会像这样告知你们或让你们预感到什么,我们傻?为什么不直接随便派几个战士把在座的各位全都杀光这样我们不就直接占领了世西了!?”说着,王明凯加重了语气并加快了语速,原本还在微笑的脸变得怒目圆睁。

    “你怎么能保证....”突然,在十分安静,连泽义勋国主都不敢吱一声的会场里从凤凰帝国的代表席前传出了一句女声:“....你怎么能保证,凛北会永远爱好和平?”——这是张仪的声音。

    顿时间,王明凯哑口无言,只是突然放柔了语气语速,说:“我不能。”

    随后,他便坐下了。

    这很反常,虽然所有人都只以为是王明凯直接被堵死,但只有泽义勋知道,凛北人从不会如此轻易就范。

    “看吧,我们都有或多或少的不确定因素....凛北和高官所说的都在理,所以我觉着....”张仪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所以比较羞涩。尾根见状,直接打断说:“你觉着什么?没看到吗?凛北都不能保证,你还说什么?一个小小的督尉也敢在这种首脑会议上置喙。”

    原来张仪是凤凰帝国的督尉,地位相当于凛北游侠何青的督军。但与何青不同,何青多多少少会参与些军事上的东西,而张仪则只负责体制内行政。

    可魏维生却突然开口反驳道:“小小的督尉怎么了?小小的督尉不也能把凛北堵成哑巴?可你呢?让凛北喷成什么样了,还不知廉耻地打断别人,可笑。”

    说完,魏维生哼的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这次,魏维生算是体现了一次领导的风度和素养——至少是在维护其他人发言的权利,这让张仪得以继续陈述她的建议。

    “嗯....谢谢魏主席。是这样的,既然我们都有些不确定因素....这就算是特殊情况了,为什么不特殊对待下呢?”——张仪说出了泽义勋的话。

    “你想怎么特殊对待?”祁珈辰压住了火气,问道。

    “凛北游侠素以战斗和力量为荣,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泽义勋国主所提出的这些都是为了平衡世西境内的力量,并不是坏事。但也不一定全要通过削减力量来实现....也可以通过增加和优化各阵营的平均力量以实现目的。”

    泽义勋听了点点头,说道:“非常好,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认为,凛北方面是否可以考虑下派出教官团和技术指导员到各个阵营,就像刚才条款第五条一样,分享一下经验和技术,提升我们世西武装力量的整体素质,不也可以达到条款的目的吗?”

    张仪说完后,众人频频点头,只有凛北方面依然不为所动。

    “那么,赵玮贤,你觉着怎么样?”泽义勋略有些自信,如此说道。

    “你们....这是要白嫖我们的技术?”赵玮贤说完,会场又陷入了寂静。泽义勋国主听了,突然皱了下眉,说:“不要这样想,赵玮贤....这也是为了咱们世西好,不要那么自私....啊不是,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

    “我记得,我们有权否定这条款吧。”王明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留须蓄发已经成了凛北游侠的传统,这虽然让他们不再年轻,但却能很好地震慑敌人并保暖。

    “王明凯同志,现在已经有了解决办法,请你不要再这样....”泽义勋突然严厉起来,如此说道。

    王明凯看了一眼赵玮贤,受到示意后继续说:“好,我们可以同意。但凛北游侠的战斗技巧及科研技术和你们所有人的都不一样,所以你们如果想要的话,得做好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接受它们的准备。”

    泽义勋听后,看了看祁珈辰。祁珈辰点了点头,王明凯继续说:“而且,这些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凛北自己研发、训练、摸索出来的,这其中的路程艰辛而曲折,虽然没人因此丧命但付出的伤痛和经济投资也不小。就比如铸剑,看着简单,但托尔然队长几个人是研究和耗费了多长时间才完成的啊,先行设计、选材、分类、试验,然后是锻打、煅烧、打磨、切割、测量、装配、高温淬火、低温回火,调整重心,再加可能的电镀,提纯,防腐....前边还得有工具和材料,时间和精力,所以,如果你们想让我们直接把干货给你们,你们需要给我们不少报酬。”

    “什么?!能让你们走这一款就不错了,还想要报酬?你们....”王明凯刚说完,尾根便暴跳如雷,如此喊道。但陈康立刻打断了他:“把你那破嘴给他妈我闭上!每次都因为你咱们总陷入被动!还没闹够是吧?”

    说着,尾根只好闭嘴。

    王明凯冷笑一声,微笑着看向泽义勋和祁珈辰,继续说:“我们要求减免15%的贸易进口费用,也就是说平常一百块钱买到你们十吨铁,这次之后我们要八十五块钱买到。当然,十吨铁只是比喻,少给我在那杠。”

    一时间,会场内部议论纷纷,所有人——包括凤凰帝国都对王明凯的发言感到惊奇,这样一来他们将省下不少钱(世西的通用货币,在两年大开发时期就已经确定了)。

    最终,为了将条款落实,人们只得同意这个要求。

    凛北游侠只有这一个要求,看似影响并不大,但泽义勋明白——这15%的贸易进口费是笔大单,凛北游侠完全可以利用省下的这些钱来购买更多的商品或作为研究经费,来加速提升他们自己的战斗体系、科研技术等项目的工作。

    这样一来,凛北的实力不但不会因泽义勋的改革而被削弱,反而会增强——而且增强不少。泽义勋终于意识到凛北游侠的威严,他们不是一群能被随意撼动的战士。他们四肢发达但头脑却一点都不简单。能如此利用机会化被动为主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泽义勋甚至开始怀疑,凛北如此不顾会场礼仪,开会时如此热衷于大喊大叫,会不会也只是他们达到自己目的的一步棋,而非没有素质。

    这一点,隗瑛、魏维生、陈康、祁珈辰等人都看在眼里,在那一刻他们意识到,凛北的能力不止于此,他们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在日后我们会揭晓,如果不是涧贞的探索,那么从现在开始恐怕又要有一颗黑暗的种子因此而被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