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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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篇:境外生活(下)

    “前进!拔出武器!!所有人听命,左侧注意地形掩护,框架兵起盾墙架枪推进!快!”

    “是!”×n。

    说着,涧贞探险队中的战士们迅速组成了线状双层盾墙,远远望去活像一只巨大的鼠妇。

    “——快!冲到前边的商场!”涧贞喊着,自己也撑着盾在石头和短镖乱飞的马路上前进。

    原来,涧贞等人已经进入世北区,在这段路上遇到了劫匪。这些劫匪身着厚实但没什么防御力的袍状服装,以绳子和皮带固定在身上,已经很接近中世纪的平民装扮;他们手持棍棒和菜刀、开山刀以及各种各样的简陋投掷武器,本想偷袭涧贞一行人,却被他们提前察觉。

    谨慎细密的王庄棚在随同队伍走过这段路时,觉得安静异常。在这种安静下风雪中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和绝对不来源于他们自己脚下的细小步伐声被放大了,让他总能感觉到在某些阴暗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当他的想法与涧贞、波纹不谋而合时,涧贞即刻下令全员警戒,随即劫匪们发起了攻击。

    最开始他们只是冲上来想肉搏解决,但凛北熟练的战士们很快将其干翻,当然,他们尽量将之打倒而不致死。可随后这些人还站在两旁的同伙突然不顾前边受伤的同伴而直接扔起了投掷物....这些投掷物有钝器也有锐器,此时涧贞才下令组成盾墙,快速前进。

    游侠们从盾墙中顶出战矛,稳步前进,让劫匪们不敢靠近。当他们抵达前头的一个小超市时,排头兵确认安全后,即刻驻防,于此他们暂时安全了。

    他们用货架和桌椅以及一些大型的物品堵住了四面八方的门,这个超市并不大,但储备物资齐全——十余年过去,原来的食物和水必然都过期了,但毛巾毛毯一类的东西还是可以让他们重复利用一番。通过刚才的攻势来看,波纹推断对方有三四十余人,而且这些人非常凶猛,不顾一切,好像并不打算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他们本就是要来抢劫的。

    涧贞在确认全员无伤,驻防扎实后,决定先行在此休整。因为他们已经走了很远,马上就要到王庄棚所说的体校位置了。而且,涧贞不想和这些落草为寇的人有任何纠葛,他认为这些人只是可怜人,迟早有一天会拥抱他们自己的命运。

    一天一夜过去,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涧贞一行人已经休整完毕,但那些劫匪还没有走的意思。于是涧贞凑到窗口,喊道:“各位朋友,你们好像并不缺这里的物资吧?为什么非要袭击我们呢?”

    “朋友?这是我们的地盘,谁让你们无端闯入?别跟我说是路人,这里不欢迎任何人!”外面的声音喊道。

    “你们想要什么,我们如果有的话给就是了,就当是过路费,何必下此杀手呢?你们昨天扔过来的飞刀可是差点把我弄死啊!”涧贞继续喊。

    “少废话!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活着都不容易!把你们的装备和武器全都卸下来给我们,我们就放你们走!其他的少他妈废话!”

    “想得美,想开打就直说,妈个鸡还想让咱卸甲?这想想都不可能吧?”王庄棚听了外面的对话,如此叹道。

    “嗐,他们就没想让咱走,毕竟咱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自己而战,还是为什么人的钱而战。”说着,王梓鸳鸯叹了口气。

    一听到要对方要自己上缴武器,涧贞突然就不高兴了,于是他直接喊道:“那就自己来拿吧!”说完,他冲动地破开窗户,跳了出去。外边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然后又是第二声。

    “真他妈狠!这才是咱队长!妈个鸡冲啊!”话毕,波纹也激动地拔出剑也跳了出去。

    何青听到两声惨叫,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她的战斗技巧相较于别人而言并不出色,所以她最后一个出来。当她出来时发现窗户口躺着一个被抹了脖子的劫匪,手里还拿着开山刀。而前边打架的涧贞的左臂却被划开了一个大口,他却还在忘乎所以地用剑跳舞。

    劫匪们不可能抵挡得过装备精良、组织纪律严明的凛北战士们,遂大败。何青和托尔然尽量站在队伍后面,其余的交给涧贞他们即可。

    小白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地异常兴奋——她并不是职业战士,但涧贞和其麾下军官也没少带她进行过相关的训练....毕竟在凛北和如今的世道,谁都需要有那么点傍身的本领。

    待战斗结束,探险队中除了涧贞在跳出去时被偷袭、砍中,并发出了一声惨叫受轻伤外,其余全员无伤。而后他们回到小商场,做出发准备。何青仔细看了涧贞的伤后为其包扎,虽然很疼,但并无大碍。

    除了偷袭涧贞的那位和几个身体实在撑不住的没活下来,其余的劫匪都被涧贞缴了械后一概放走。托尔然对此感到不安,她问:“咱们回来....还得经过这里,这样让他们四散而去,真的不会留下什么种子吗?”

    “会。”涧贞说着。

    他看着托尔然清澈但纠结、疑惑的眼睛说:“还记得天启前中洲的故事里,甘道夫在食人妖洞穴口说的那句话吗?”

    “真正的勇敢并不在于何时杀戮,而在于何时宽恕。”托尔然回忆着并说道,突然明白了什么。

    涧贞只是微笑,随后转过身继续带队前进。

    “好了各位!再走一小段路,就是王庄棚所说的那个体校了!他们并不友好,一路上注意观察,时刻小心!”说着,涧贞又走到了队首,他推开了凑上来想聊天的波纹和鸳鸯,却让小白和何青伴其左右,这让兄弟俩很是不能忍。

    彼时,他们还位于城郊地段,当他们继续沿着愈发清晰可辨的路艰难前进时,他们耳边除了北风和白雪的呼啸,还慢慢地出现了人们的喊杀之声。

    “停!所有人,靠路边走。”涧贞说着,带着队伍靠向了并不起眼的路边——顺着世北区连绵不断的小区楼宇的掩护下没有被雪侵袭的通道。随着他们愈发靠近,人类的一些城市特征便显现了出来:覆着皑皑白雪的越来越高的楼、高速公路、商店、社区,以及从四面八方向王庄棚所指的那个体校前去的人们。

    这些人身着厚重棉服和用粗糙的废铁片缝制的盔甲从四面八方出没,走在已被清理过的道路上。他们的两旁都是高高的雪被....随后组成了一支支队伍,高唱着某激昂的乐曲,不断向体校进发。涧贞一行人尾随之,按照王庄棚的指导,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上了高速路的大桥,正好能从那里看到体校全景。

    彼时,体校大门口一片混乱:人们在相互殴打、战斗。他们没有分寸,没有轻重,只为了能战胜对方而动手;他们也在各类掩体和障碍之后投掷着什么。涧贞等人猜出了什么情况,于是涧贞单独领出三位战士,命其他人前往他们旁边一栋看上去没有人生活的居民楼五层等候并随时准备撤离。

    涧贞认为他们收获到的情报虽然还暂时不够完整、明确,但只需要再近一点,了解一下世北区的整体状况,任务便可以完成了。

    他带上三人,这三人分别叫张润合、王偌诚、晋思....这三人都是涧贞从修复通讯基站的路上带回的求生者。小白不放心,吩咐波纹照顾好别人,自己一个人找到了四人。涧贞见状,狠批了小白不服从命令。因为他知道这一趟会有很大风险,但他还是很感动,于是带领四人一同前进,直达体校侧面围墙,翻墙而入....

    他们看到体校内部积雪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于是从一旁的矮楼走了进去。他们一路摸索,没有发现一个人。

    之后,他们来到了主楼的门厅,在听到声响后立刻躲了起来——是两个女孩,着急忙慌的准备赶赴校园大门口。涧贞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复杂。

    “晋思,你离得近,问路。”涧贞发下命令后,晋思点了点头,随即确认周遭再无任何人时,吩咐王偌诚拔箭举弓,对着两个女孩喊道:“先别着急!”

    两人还没有出门厅,随即转头,发现粗大的柱子后站着两个满身装甲的可畏战士。

    她们俩很害怕,互相搀到了一起,腿都软了,支支吾吾地说着:“我....啊....?你们....”

    涧贞见状,于是吩咐其他人从掩体后站了起来,并命令晋思和王偌诚放下武器。他走到两位女孩身边,扶她们起来,礼貌地说道:“你们好,我们来自北方,到这里是为了寻找盟友和其他幸存者。但我看你们这有点混乱,可能需要帮助?”

    “是是是!没错,棠承技校打过来了,他们打过来了!帮帮我们!”其中一个女孩说着,哭了出来。

    “诶诶先别哭!咱得先解决问题是不是....”说着,涧贞从身上的小包里抽出张纸巾,递给其拭泪。

    “等会,那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与此同时,另一个女孩突然警惕了起来,问道。

    “这不重要。”说着,涧贞一边为另外一个擦眼泪一边说:“除非你想让你的同学全都横死沙场,等他们全死了,他们的眼睛全会看着你,因为你在得到可能的支援的时候,予以了怀疑和否定。”

    事实上,涧贞早先就知道,身在远方决不能惹祸上身。所以他这套说辞也只是说说,本质上是为了套出他想要的话而已。毕竟一来世西不可能有闲工夫掺和他们的事情;二来他们制造了随庄中学的惨案,本就不被涧贞抱有认同。

    “....好,你想要什么?”这个女孩说。

    “你们的领导者在哪,我要见他。至于我们....我们是来自北方的雪丘署南方支部,我是崇华队长。”

    涧贞虚构了一个阵营和身份。

    “嗯....好吧,队长,向你致敬。我们的领导者是李泽昌帝王。我知道‘帝王’这个头衔很蠢,但他就是那么要求的。他现在在这栋楼的七层,从那里的楼梯走上去就是,他准备撤离了,如果你们要找他最好快点。”

    说完,涧贞点头示意,并带队离开。

    “记得,帮帮我们!谢谢你们了!”涧贞听到那个女孩在背后喊了一句后,愣了一下。随后微转过头,叹了口气便继续走了。

    涧贞知道,他做不到。这种欺骗别人以使其怀有希望的感觉一直以来都让他异常难受。

    过了一会,涧贞一行人找到了尚未有人涉足的消防通道,并找到了李泽昌的办公室。彼时,他正在里面急忙地收拾着什么。

    小白看了一眼,发现他办公室里的几个大白板都贴着各种各样的地图和分析报告,于是她断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得到涧贞的同意后,她踹开门,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一个杯子便朝李泽昌扔了过去。李泽昌是个个头适中,比较强壮的人,被砸到后只是愣了一下,但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小白的第二个杯子砸晕了。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看着小白走到他身边,说道:“好俊俏的小姑娘....”随后便被小白一脚彻底踢晕了过去。

    涧贞跟进来之后,十分....惊讶地看着小白,而小白只是冲着他甜美地笑了笑。

    “来吧,让我们看看这里都有什么....”涧贞锁好门,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没错,他们仍然保留着手机。但因着其超高的实用性与不可再生性,他们不可能在除了战争和侦察活动以外的地方使用它了。托尔然和张庚辰的技术团队在很久以前就解决了一部分的维修问题——因为他们对这类科技产品的“极端性”保护让他们基本上也遇不到过于严苛的损坏事故,所以他们如今对于此类电子产品的维修保障能力也大抵够用了。

    这种天启前的“高科技产品”只能用在这类紧急情况和事关他们生死存亡的任务之上,因为它太过珍贵。而诸如此类的工具还有高级电台、用电设备与一些军工业复杂机械、汽车。

    涧贞和几位游侠把所有他们能看到的都拍了下来,并最终得知了这个地方便是何德体校——一个将在我们未来的历史中频繁出现的苦难阵营。

    涧贞几人随后观察了一下办公室的窗户位置,正好靠近他们来时的方向。他们将身上的绳索取出,挂在外面从屋里看不到的地方,准备从七层索降下去。

    突然,门外传来了很多脚步声,还有人喊着:“快,把李泽昌帝王接走!”

    于是,涧贞等人快速索降,但小白却很慢....

    当人们破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时,发现李泽昌倒在地上。他们弄醒了他,问什么情况,只见李泽昌迷迷糊糊但满面春光得说:“我好像看见一个小姑娘....诶草,太俊了....如果能再见到她,我宁愿再被她踩一脚....”

    听着,小白笑了出来,随后迅速索降到了楼底。

    是的,很快,他们会再次见面。

    “....你刚,干什么呢?”到了楼底后,涧贞非常扭捏地看着小白。

    “我....没啥呀。”小白俏皮地说道。涧贞笑了,拍了拍她的头盔,带着四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