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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爸爸骆顺被辞退

    骆顺一回到单位上班,就明显的感受到气氛的异样。以前碰面总要说上几句玩笑的话的同事,现在看到自己,都神情冷漠。在机关好歹也待了好长时间了,骆顺养成了一些所谓的政治敏感性,他知道,上面领导肯定是压话下来了,同事们都在和自己保持距离呢。想到这里,他就有几分恐惧,自己经常不上班去赌博,领导、同事们肯定大有意见,只是目前不知道这些意见严重的程度。还有,机关最近正在搞能上能下的运动,以自己目前工作态度,属于下的范围肯定是确凿无疑的了。一路狐疑和忧虑,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前,在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一位同事冷着脸走过来传达指示,表情像是给爹妈送葬,科长请你去办公室。骆顺长舒了一口气,科长必是王金林无疑,怎么说自己以前也是他进政府的介绍人,现在对自己手下留情是肯定了。

    骆顺走进科长办公室,看见王金林正坐在科长的位置上,望着窗外,只有一个背影供自己瞻仰。

    金林,恭喜你!骆顺热情打招呼。王金林正沉浸在新任科长的快乐感觉中,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赶紧回过头来,见是骆顺,赶紧站起来,高兴的叫,是骆顺啊,你可来了,我可等你很久了。说完,热情的给骆顺倒了一杯茶。

    金林。骆顺亲昵的叫自己的邻居,但这次王金林怫然不悦,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叫我王科长。

    王科长。骆顺赶紧改口,他已经明显察觉到对手笑容背后的杀机。

    骆顺同志,这次请你来,主要是落实有关领导的工作指示。说完,王金林拿出一份材料,递到骆顺面前。

    骆顺一看文件标题,立即站起来,什么?要辞退我?真是风水轮流转,几天不见,朋友变杀手。

    你先坐下。王金林官不大,但是官员的涵养却修养的很足,看到昔日的对手,如今急噪的样子,他心情大爽,但脸上还是装作很沉痛,说,骆顺同志,说实话,你作为我的恩人和邻居,由我来向你传达领导的指示,我感到很为难,也很难过,可你却是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经常不上班赌博,尤其,是在竞选那天,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居然缺席,缺席的原因,你自己是很清楚的,因为你的缺席,一个大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行了,金林,你别说了。我不会引你为难的。说完,骆顺坐下来,拿起笔,刷刷几下,在辞退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出了政府机关门口,骆顺抬头,天空昏暗,云色黝黑。他又回头看看自己曾经工作几年的地方,依依不舍。再转过头,望着前方,狠下心,脚步向前跨去。

    从现在起,他已经由曾经的国家机关的一名工作人员,蜕变为一个无业人员了。

    这是这一切,向芳都没有告诉骆凯。

    骆凯爷爷是个剃头匠,奶奶是名家庭妇女,两人一生无所成,唯一期盼,就是希望两个儿子,能早日把传种接代的任务完成。骆顺的大哥首当其冲,为完成早日完成任务,大干苦干,连续作业,无奈天公不作美,三个果实全是女孩。相比大哥,骆顺成就不凡,一场战斗,儿子骆凯就光荣诞生。父母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

    骆凯奶奶封建思想严重,三个女孩合加起来倾注的关爱,还没有一个男孩多。四个孩子吃饭,如果只有一条鱼,总是三个女孩共享鱼头,而骆凯独霸鱼身。这使得骆凯十分骄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爷爷的小名。在外面零食店买零食,都留下话,要想要钱,跟我奶奶要。每次骆凯奶奶出行,都要应付一大帮孙子的债主,好在孙子经济问题不严重,她一个家庭妇女还能承受。那时候,物质条件还比较低下,乌鱼算是高档补品,但奶奶节衣缩食,一周总要买一条乌鱼,小火熬汤,浓稠的乌鱼汤洁白如奶,奶奶总要亲自送到学校来,等着孙子下课,喂给孙子喝。奶奶有次问孙子,将来的理想。骆凯搂着奶奶的脖子,亲昵回答,考上大学,然后工作买很多乌鱼,做汤给奶奶喝。奶奶笑得眼睛都细了。

    看着孙子一天天的茁壮成长,是奶奶最开心的事情。

    但奶奶和向芳却没有这么和睦。本来婆媳俩素无冤仇,虽然婆媳间的矛盾,是中国家庭的主旋律,一切皆因骆顺而起,他才是婆媳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奶奶认为儿子能进政府机关工作,是向芳的荣耀,即使儿子有赌博的爱好,也无伤大雅,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可以协商解决,不需要大吵大闹,但大吵大闹的原因,还是向芳嫌弃儿子丢了官。做当官老公的老婆是光荣的,做不当官老公的老婆是可耻的,奶奶按照如此逻辑,推理媳妇的心理。这就使矛盾中心发生了偏向,本来婆媳应该结成统一战线,共同管理亲人,但现在却形成猜疑,实在是向芳想象不到的。

    骆顺刚刚丢失官职,高兴大于伤心,以前赌钱,还要每天去单位报道,现在好了,完全的逍遥派,什么时间赌、和什么人赌,都不受限制。这次,他竟然把战斗阵地,建在了爷爷的剃头店里。而且是携带公款赌博,输得一干二净。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向芳需要到市区进货,刚刚丢失官职的骆顺自告奋勇,说以后进货这样的事,应该我们男人来干。向芳对丈夫的觉悟提高,感到很高兴,便把进货款悉数交给了丈夫。没想到骆顺在爷爷店里理发时,碰到三个赌友,四人赌瘾发作,在爷爷家找了张桌子玩起来。一场战斗下来,骆顺把进货款全部输光。作为爷爷和奶奶,显然没有尽到监督管理的责任!骆顺回家,向芳要货没有,要钱也没有,气愤异常,邻居张月善于做情报工作,透露向芳事情原委。向芳跑去质问爷爷和奶奶,爷爷长期从事技术工作,从事技术工作的人,都不善于言辞,但奶奶不一样—于是,奶奶和向芳大吵,吵架的过程中,奶奶严重偏离事实,向现场观众们大发感慨,高论不断:说媳妇寻衅滋事的原因,就是嫌弃丈夫丢了官;男人在外赌博,只要还顾着家,女人应该支持;有本事的男人才赌博,什么都不会的男人,老实疙瘩一个,没什么意思。

    向芳也不相让,和婆婆大打嘴皮仗。

    婆媳俩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大吵大闹的时候,站在她们中间的骆凯。

    骆顺赋闲在家,生活的重担压在了向芳一个人身上。杂货店,还有家中琐细的事务,让向芳心力交悴。骆顺到底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不愿意让老婆养,准备先出去借点钱,然后再找个工作。关键时刻,就看出朋友的本性来了。那些赌友,平时称兄道弟,现在看到骆顺上门借钱,个个躲的远远的,躲不了的,就哭穷,反过来要跟骆顺借钱。

    向芳杂货店缺货了,预备明天出发到市区进货,昏黄的灯光下,向芳数着一沓厚厚的,有百元,有五十,还有一毛的票子。骆凯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一叠钞票,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在孩子眼中,能拥有十块钱就是富翁了。在儿子心中,妈妈一定很能干,因为能挣到这么多的钱。想到这里,向芳心中荡漾着骄傲。为了感谢儿子的信赖,她抽出一元钱,递到儿子面前,给你买零食的。

    妈妈,我不要。我知道,这是你进货的钱。我不能拿的。骆凯摇摇头,说。

    向芳心中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楚,这个孩子真懂事,虽然顽劣,可是识大体,再想到打扮的像个公主的张月女儿王怡,她又把钱塞进骆凯的口袋里,拿着,这是妈妈给你的。

    骆凯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明亮夺目。

    儿子,来,让爸爸亲一下。骆顺走进屋里,脸部肌肉僵硬,挤出的笑容,让人一眼可以洞穿笑容背后的不纯动机。他走到骆凯面前,双手托住儿子的脸蛋,亲了一口。

    臭死了!骆凯一阵强烈的眩晕,因为爸爸张开血盆大口后,由于长期抽烟而导致的口腔异味扑面而来,这是一种人造的化学武器。骆凯抵挡不住,挣脱爸爸的上手,袖子一抹脸,实话实说,爸爸的嘴巴好臭!

    坏小子,敢这样说爸爸?骆顺扭头看着向芳,一声叹息,现在儿子都变成你一个人的了。

    向芳看看儿子,不能这样说爸爸的,知道吗?

    骆顺看着向芳的钞票,眼中金光闪闪,看得出大脑的亢奋,可语气却十分沉痛舒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尤其是你,向芳,这几年你又要照顾家里老小,又要照顾店里,而我却整天赌钱,我真不是个男人。现在,请给我一个机会,明天进货的事情让我来办吧。

    向芳眼中荡漾着泪花,丈夫第一次表白悔恨,怎么说,也是一大进步,以前他总是认为男人赌博无可厚非。她信任的看着丈夫,把钱交在到了丈夫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