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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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林美灵和蒋凯、黄涛几人马上在讲台上摆起了桌案,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会议厅是阶梯教室,越往后阶梯越高,从各个位置都能看到讲台,但为了看的更清楚些,后排的同学们都纷纷站起身来。

    魏少雄首先大笔一挥,在纸上写道:“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正是伟人的诗句,台下一片叫好声。

    下一个是从飞雪,只见他两手各持一只笔,双笔齐挥,转眼间一副对联展现在同学们眼前,上写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同学们又是一阵掌声。

    接下来是屈劲松,只见他端起砚台对着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张钢辉看着奇怪,悄悄地对石仲德说:“他真够有学问的?不知道他肚里有多少墨汁”

    石仲德道:“你不懂,他打算喷墨做画。”

    果不其然,只见屈劲松对着画纸,“噗,噗,噗,”喷了几下,纸上立刻出现山的影子,他又连啐了几口,山上又出现了松树和怪石,然后他又伏下身去,用舌头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雨中泰山”。看到如此绝活儿,台下一片喝彩。

    许芳转过头对石仲德说:“画得虽好,但就是有点儿恶心。”其他教授纷纷献技,轮到金永魁,他又是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

    石仲德问:“你们猜他要画什么?”

    “鲤鱼。”周围的同学齐声回答。

    正如所料,只见金水魁大笔挥,在纸上画上几条大鲤鱼,其姿态、形状都如大家心中所估计的一样。

    相送。领导和教授们题词作画后纷纷离开了会场,同学们鼓掌

    这时,从门口挤进几个学生,他们大踏步走向讲台,一个个趾高气扬,带头的一个正是洋画系的薛同。

    黄涛上前阻拦,“薛同,今天是我们协会成立的日子,与你们无关,别来捣乱,请你们出去。

    跟在薛同旁边的一个瘦子叫葛建军,他上前解释着:“黄涛,你看我们这样象捣乱的吗!我们是来祝贺的。

    黄涛上下打量着他们,“来祝贺的我们欢迎,要是来捣乱的可别怪我们不给面子。”

    薛同一伙儿走上讲台,薛同对陆勤皮笑肉不笑地说:“陆勤,我们来迟一步,请多多包涵。”

    陆勤表情冷冷地说:“用不着客气。”

    这时,林美灵和蒋凯他们也都围拢过来。。

    薛同道:“首先我代表我们洋画协会祝贺你们黄协会终于成立了。”

    林美灵道:“薛同,我纠正下,我们不叫黄协会,我们叫黄皮肤协会。”

    葛建军道:“嘻!叫黄协会顺嘴。”

    林美灵厉声说:“那也不行。”

    薛同摆摆手,“好,那就叫黄皮肤协会,为祝贺黄皮肤协会的成立,我们洋画协会特地制作了一件贺礼,还请笑纳。”这时,另一个叫张鹏的洋画系同学把一个皮箱放在桌案上,打开皮箱,从里面搬出几十块四寸见方的瓷砖。这些次砖表面有彩釉烧制成的图画,每块瓷砖上的图案都不相同。陆勤道:“没想到礼品这么精致,薛同,我代表黄皮肤协会谢谢洋画协会了。”

    薛同介绍着:“谢倒不急,这叫彩釉画,这种画永不变色但是只有把瓷砖拼接起来才能组成一幅图画。对于不懂艺术的人来说,不会拼接,这幅彩釉画只能相当于一堆废砖。”陆勤斜眼看着薛同,“听你的意思,好象觉得我们黄皮肤协会拼不出这幅画来,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

    薛同道:“哪里,哪里,我们只不过想和懂艺术的人交朋友,但是如果黄皮肤协会真的徒有虚名的话,我们也只好把礼品拿回去了。”

    陆勤冷笑一声,“我看既然拿来了,就不用拿回去了,我们黄皮肤协会人才济济,难道还会被一幅小小的拼图难倒吗?”

    薛同道:“先别说大话,你敢当场拼吗?”

    陆勤道;“好,拼就拼。”

    林美灵、黄涛他们围在桌案旁,和陆勤一起把瓷砖一片片地铺开,一数一共六六三十六块,瓷砖的图案是暗色调的背景,浅色调的人体图形,这块瓷砖上一个头,那块上一只脚。

    蒋凯道;“我看不难,咱们把这些头、身子和脚接起来不就成了。”

    陆勤提醒着:“得仔细,别把头安错了身子。”

    他们虽然嘴上说容易,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万一这下裁了,以后定会被洋画系的人耻笑,

    台下的同学分成两部分,部分是国画系的,一部分是洋画系的,两部分人都捏着把汗,’国画系的担心他们拼不出来,洋画系的担心他们拼出来,,真是两兵相争,各为其主,石仲德说道。“我看能同他们这次有备面来,明们系期西步西张钢辉心里急躁,嘴上却说:“不会有问题的,他们不行咱们上,轮流试,总有行的。”

    这时,台上国画系学生会的人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陆勤索性脱下西服,解开领带。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图案也渐渐地成形了,只差最后的七八块瓷砖。大致上看是几个裸体的男人,面目狰狞。几个挟手站在一起,几个或坐或躺在地上,其中几个手中还拿着刀。

    然而就是最后这几块砖,却叫陆勤他们绞尽了脑汁儿。林美灵道:“把这个头放在这个人身上,那个人就多了一只手,放在那个人身上,这个人的腿就是半截的了”

    蒋凯道:“这只脚也不好放,放在这个人身上,颜色不一致,放在那个人腿上,那个人就有了两只右脚。”

    拼画到了关键的时刻,场上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薛同不怀好意地说:“不急,不急,慢慢儿拼,慢慢儿拼。”葛建军添油加醋地大声说:“来,咱们给他们加加油儿。大家跟我一起喊‘一二,加油’

    洋画系的同学喊:“加油!

    “一二!”

    “加油!”

    林美灵气愤地大声嚷道:“安静!安静!别打扰我们!”薛同道:“美灵,别生气,光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是不会拼,可以来问我呀,我保证用不着,”没等薛同说完,黄涛就大声说,“谁不知道你那两下子!萬建军道:“是不是还想憋着劲超过我们呀!别跟自己较劲,国画的精神就在于与世无争、休神养性、自得其乐......”

    蒋凯道:“你别在这班门弄斧了,你还是中国人吗,你连自己民族的艺术都不尊敬,去学什么抽象派立体派,捡人家洋人的擦定纸当宝贝供着,又舔又闻,又是临摹又是崇拜。”

    薛同道:“废话少说,你们到底拼的出来拼不出来?”会议厅里“加油”声停下来,代之的是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石仲德道:“早知道这些洋画系的是来捣乱的,就不该让他们进来。

    张钢辉道:“以后洋画协会开会,咱们也去捣乱。”

    此时台上系学生会的同学都是心急如焚,陆勤仔细地看着拼图,忽然灵机动,道:“我有办法了。”

    黄涛急道:“你快说?”

    陆勤道:“这个拼图不见得就是六乘六的,也许是四乘九的,或者是三乘十二的,咱们不妨重新拼一下。”

    几个人一听有道理,又把已拼好的图案打乱,重新拼接、这次拼的就快了,然而拼到最后,还是剩下七八块瓷砖,怎么也拼不上。

    薛同不耐烦地看看表,“陆勤,时间不早了,你们实在拼不出来,我们也不拿走了,留在这L给你们马实用电村陆勤道。“怎么样:怕我们拼出来是吧你以为这么简单的拼图能难倒我们,你等一会儿,马上就拼出来,这

    陆勤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一筹莫展。

    又过了好会儿,陆勒他们又试了几遍,台下的同学也纷纷上来帮忙,但始终都剩下七八块儿瓷砖拼不上。

    林美灵道:“我看他们一定是用根本拼不出来的瓷砖让咱们拼,自然也就没法拼了。

    蒋凯也说:“陆勤,咱们试了这么多遍都不成,我看这里一定有诈。”

    陆勤点点头,转身气愤地说道:“薛同,你们是不是不会画画儿,你们的图根本就拼不出来。”

    薛同得意地说道:“你们拼不出来就不是画了?你们懂不懂艺术,还想办协会,笑话。我们的画绝对拼的出来,而且画的内容还是个典故。不信我给你们表演表演。”

    陆勤道:“你们所谓的典故可能是抽象画,胡涂乱画。”葛建军道:“绝不是什么抽象画,是个人就能看懂。”黄涛道:“那你们就来拼出来我们看看。

    薛同笑道:“唉!有些人虽学了几年国画,却”点儿艺术都不懂,真是可怜啊!彩釉画是贴在墙上的,不用我们动手,找个泥瓦匠就能干。

    说着朝着台下喊道:“这里有没有泥瓦匠?”

    “有!“随着喊声,一个身穿工装裤的人从台下走上来,只见他身上抹了好多泥,脸上也涂了泥,活生生的一个泥瓦匠的打扮。他一捋袖子,不客气的道:“拼彩釉画太简单了,几分钟就行。”

    石仲德认出了那个“泥瓦匠”,他悄悄地说:“泥瓦匠是假的,他是薛同的同学,乔装改扮的。”

    刘斯戎道:“看来他们是故意让咱们下不来台,要是咱们真的拼不出来,那可就丢大脸了。”

    张钢辉说:“如果咱们在洋画协会有个卧底就好了,他们的阴谋就没法得逞。

    许芳说:“美灵也有这个打算,已经物色了一个。”

    台上陆勤脸色铁青,“薛同,你是小瞧我们黄皮肤协会,认为我们没能人。”

    薛同道:“没错,我还真没发现你们协会有能人,”接着朝台下的石仲德嚷道:“石仲德,有本事就上来试试,别在底下装孙子。

    石仲德道:“试就试,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你们的雕虫小计可以难住我们。那个泥瓦匠,谁让你进来的?”

    “泥瓦匠道:“怎么着,你们不会,我来教教你们。陆勤道:“我们这是学生会议,用不着泥瓦匠。你要是想参加,去洋画协会吧!”

    台下国画系的同学纷纷喊道:“下去,下去,泥瓦匠,滚出去。”

    “泥瓦匠”还想逞强,无奈国画系的人多势众,洋画系的同学也不好帮忙,结果被推推搡搡撵出了会议厅。

    石仲德来到桌案旁,看着横七竖八的瓷砖,竭力想抑制住自己微助的心情,然而这又谈何容易.小小的讲台,已经成生:更是囊括人类文明的两种艺术。对于国面,酒雪经怀疑过,曾经动摇过,然而当他拜倒在“琅琊佳人图”的流光异彩下、那种夺人心魄的美将他对艺术的渴望紧俘虏时,他的信心和决心又重新被鼓舞起来。在他的心目中,国面,也只有国画,才是艺术银河中最璀璨的恒星,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投身到振兴国画的事业中,该有多么的快慰。此时此刻,石仲德心潮翻滚让他的心情不能自己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梁青青。女人的心思如夜空里朦胧的月光,让人无法捉摸。石仲德迷恋着她,也揣摩着她,而她的那种神秘更让石仲德陷入了越来越深的情感旋涡之中。他要向所有追求梁青青的人宣战,那么最大的敌人自然就是薛同。而此刻这个讲台,也是他与情敌之间血刃的战场。

    林美灵道:“石仲德,刚才我们都已反复试过了,总是差那么七八块儿瓷砖拼不上。”

    蒋凯道:“我还是怀疑这幅图是拼不出来的。”

    陆勤道:“不会,他们既然敢派一个“泥瓦匠’上来逞能,说明这幅图肯定能拼出来。”

    石仲德道:“我已经在下面想了很久,我觉得这幅图肯定不能按常规的思路拼。

    的确,石仲德在台下一直在思索者新的办法,他看着图案中人的头像和赤洛的身躯,如果这幅图中包含着一个典故,那么会在什么时候?哪种场合中才能出现呢?石仲德先想到了古希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