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姐喝多了，欧若拉，去结账吧。”

    林登万拿起赫莉米娜的外套，把里面的钱包拿出来一张硬纸卡片给她。

    “哦...”

    他们只是喝了几扎啤酒，学姐已经趴在桌上了，林登万也晕乎乎的，欧若拉倒是神情很正常。

    这是一张学生证或者校园卡，通过IBM打卡机进行记账。

    正面写着学级分院之类的身份信息，背面是一大堆空白框架。

    欧若拉注意到名字那一栏写的是：科布洛米尔。

    大概是王室成员上学使用的假名假身份吧，这个德文单词是矢车菊的意思，学姐很臭美的把自己当成帝国之花了。

    将硬纸卡片塞入缝隙，机器戳下一部分作为凭证保留，再用油墨给卡片主体喷涂日期和账单。

    每过段时间，餐馆就会去学校对账换钱，走研究生的生活补贴账户。

    欧若拉在北方帝国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仅在圣彼得堡比较先进的工厂里面有。

    在工厂里，打卡机是一种剥削工具，在洪堡大学，好像是公款吃喝的道具。

    欧若拉站在机器旁边研究了一会，很快就弄明白了逻辑。

    “为什么不直接给学生发生活补贴金呢？”

    她回到两人桌边询问。

    如果一张卡能够借记图书、出入门禁、水卡饭卡乘车卡...多种功能确实很不错。

    但这种卡片只能负责记账报销，还要在餐馆配备那种豪华装饰款的打卡机，那东西也不是餐馆老板会买得的吧。

    还不如直接给学生发钱呢。

    林登万正要和她讲这个。

    “校长特有的神奇脑回路，整天搞些没用的东西。”

    “为了显现洪堡大学作为帝国最高学府的科技性，花了一笔巨款给学校周边都配上打卡机，还逼着学生们用卡。”

    “这东西确实先进，但也确实没用。”

    欧若拉悟了，这是林登万在告诉自己不能为了先进而先进，不能搞面子工程，要脚踏实地。

    已经半睡半醒的赫莉米娜亲王抬起头。

    “你俩笑校长弱智，校长笑你俩不懂进部。”

    “我哥来视察的时候可高兴了，说什么高科技现代化之类的话。”

    “然后前任校长就去当教育大臣了。”

    欧若拉想了又想，这是君主制的权利滥用，还是一种导致资源浪费的职场文化?

    林登万告诉她：“这个例子只能证明威廉皇储确实是脑子有病。”

    一旦提到威廉皇储，赫莉米娜亲王可就来了精神，通红着脸就开始疯狂辱哥，比辱法还起劲呢。

    她和林登万一起讲皇储的荒唐事和脑残言论，不一会，欧若拉也加入了进来。

    这次三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团结一致向着同一个目标疯狂输出。

    啤酒馆周围的食客纷纷露出异样的眼光。

    那三人组的特征很明显，两个德佬一个毛妹。

    居然在聊那么危险的话题，完全可以告发给保卫部门，理由是泄露帝国机密。

    等他们从店里出来，天色也彻底黑了下去。

    欧若拉与林登万一左一右搀扶着学姐，踉跄的向路边走。

    抬起头，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日耳曼尼亚居然可以看见星星啊，在圣彼得堡的时候很难很难。”

    林登万也一起仰望星空，他也好久没有注意过那番美景了。

    日耳曼尼亚仅作为铁血帝国的政治中心，几乎没有工业设施，也极少有高楼和五光十色的商业区。

    环境治理和空气质量确实不错，但发展的也很缓慢，基本就是个小镇子水平。

    “晚上没什么好玩的，各回各家睡觉去吧，欧若拉找到住所没有？”

    “我刚来第一天，要不找个旅馆吧。”

    欧若拉今天下午从火车站走出来，直奔学校，结果才发现洪堡大学没有宿舍。

    林登万绷不住笑了，你看看这是哪，谁家孩子需要住宿啊。

    “我..呕~那个那个那个，先去我家住一晚。”

    学姐晕来晕去的说。

    林登万让她算了吧，都醉成这样了，下回喝酒坐小孩那桌。

    赫莉米娜亲王宫就在洪堡大学正门口，从这里走过去几步路的事情，但她家有大量的机密文件，不适合带欧若拉过去住。

    “那让欧若拉去你家暂住一晚。”

    “我家没有空房间，也不行。”

    学姐迷迷糊糊的扭头看林登万：“你家二十个多个房间，全满了？你藏什么了？”

    一旁的欧若拉听这对话，林登万的房子也不小，这就是老日耳曼尼亚上三旗的京爷吗，这么有实力。

    林登万解释：“我父亲作为普法战争中的将领，有战功，留下一点家产很正常吧。”

    欧若拉以前就听说过，一些有关于军事贵族的刻板印象。

    告诉你别不服气，老日耳曼尼亚的爷就是爷，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没别的。

    干活？干什么活啊，我爸爸当年跟着老毛奇乳法的时候，就把我这辈子的活干完了。

    欧若拉本以为是刻板印象。

    现在看，还真是这样。

    “就这家吧，只能打扰一下他了，借宿一晚。”

    走着走着，林登万来到一家老相识的楼下敲门。

    两个女孩略微打量，很普通的二层小楼，市里面最常见的公寓。

    很快门被打开了，是位体型消瘦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横贯鼻梁的疤痕，此时表现出满脸颓废虚弱的样子，好像刚从厂里拧了十几个小时螺丝回来一样。

    林登万笑着说：“不介意我打扰一下吧。”

    对方叹气：“来都来了，我也不可能拒绝您，请进吧。”

    阿尔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三十五岁的近卫军少将，现任宫廷卫队长。

    赫莉米娜亲王酒劲还没过去，看看这个消瘦颓废的中年，凑近又拉远的反复观察。

    哦~是你小子。

    “就是你当年跟我妈告状，害得我被我妈骂了一顿是吧！啊！”

    里希特霍芬谨小慎微的站好。

    “殿下您在每一节马术课都偷懒，我有义务向皇后进行汇报。”他又怂又勇的辩解。

    当时一共有二十多名青少年一起学习，来自皇室和各个顶级军事贵族的二代都很认真，只有赫莉米娜在疯狂整活。

    空手劈南瓜，头开牛奶桶，玩玩叠纸牌塔，甩着马鞍到处乱跑，一节课就混过去了。

    从小时候起，赫莉米娜就表现出了大大咧咧的抽象气质，皇后评价她是无可救药的弱智，大概也是狠活吓到了。

    欧若拉看着几个熟悉人聊天，一脸的懵。

    林登万大笑着给她讲述往事：“你学姐小时候...”

    欧若拉听完东柏往事，也觉得学姐这位皇室亲王过于接地气，甚至接地府了。

    闲聊过后，两个借宿的女孩子简单洗漱，去客房休息。

    但林登万把里希特霍芬拽到一处书房继续聊。

    “你作为宫廷卫队长，了解不少最近的宫内秘闻吧，我很有兴趣。”

    “您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工作一天回家还得伺候全家十几口人...”

    里希特霍芬就是非常后悔，他当年就不该去当那个马术教练，从此被各路皇亲国戚疯狂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