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有选择的机会吗？”

    沈笑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了近十余岁的大哥，出声询问。

    年少游轻轻摇头。

    “我啊，以前没有，后来有了，但那时，我已经不想选了。

    我这辈子的目标就只剩下两个，四处凑热闹以及……为北海赴死。”

    “这其实也是一种选择吧，只是你早已经选好了。”

    “这么说也没错。”

    年少游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上半身半陷在沙发上。

    “其实不只是我，北海所有导师都愿意为了学校赴死，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话，沈笑摇头，如果说年少游是为报莫老援手之恩，那么沈笑能够理解，但其他导师也有这种想法，沈笑自然不知道原因。

    “因为北海把我们当人，你在学校待的时间不长，学校的导师来自天南地北，有的是被世家迫害，有的是浪迹荒野的猎人，也有被其它学校赶出来的。

    如果是其它学校，他们中很多都没有担任学校导师的机会，但北海不一样，因为北海是唯一一所不受教育司辖制的学校，拥有自主性，而这个特权，是校长用多年的功劳换来的。

    为得，就是能让学校没有蝇营狗苟之事，在北海，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付出就有回报。”

    “原来是这样。”沈笑恍然大悟。

    “刚刚听了我的故事，现在有没有兴趣听听其他人的故事？我倒是也知道一些。”

    “年哥你说。”

    年少游清了清嗓子，而后开口说道：“以前的北海跟其它一级大学比起来差得很远，直到校长入学，北海如今第七的排名，可以说是校长一个人抬上去的。

    校长曾经跟我说过，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夏国所有人都能够地位平等，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休息的时候休息，没有阶级、没有压迫。

    但是他说他一个人做不到，因为时代已经变了，他只能让北海是他心中的样子，但我感觉当时他的话没有说完。

    以前校长基本上都在全国各地，但几年前北海荒海异兽攻城，在外面的他赶回的时候，他的老师死在了他怀里，那次的事结束之后，除了去北方荒海外，校长就再没离开过玄璜城。”

    年少游将当年的事说给了沈笑听，当时他也是在场守城的人之一。

    这件事沈笑在武者论坛上看到过，但是很多说法都不一样，而且有很多细节都没有，听了他的讲述才知道。

    年少游的声音继续响起。

    “而武哥从小就是孤儿，是被北海养大的，他说自己天赋不好，只能拼命，据说他所有导师都说他这辈子都到不了七品，但他硬生生地练到了如今的实力。

    而他的心愿就是保护北海，保护他从小长大的家，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刀王前辈据说曾经练刀时险些误入歧途，被校长所救，后来为报恩应校长邀请到了北海。

    老白和铁兰两个想要培养他们的孩子成为武帝，小受气包则是跟其他大多数导师一样，平平淡淡地在玄璜城度过一生。

    酒蒙子想调出一款绝世好酒，让没有天赋的人也能够成为武者。

    奚诺全家遭人灭门，校长救下了他并且帮他报了仇，他便立志要找到蕴灵草，为校长治好隐疾。

    老秦以前是个多情种，后来野马也遇到了缰绳，但未婚妻在结婚前两个月被害，在报仇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只说余生要尝遍风味烟火、品尽儿女情长。”

    沈笑越听越沉默，这些事情他之前都不知道，年少游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各不相同。

    “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毕竟现在的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比起那些连选都没得选的人，已经好太多了，只要你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年少游的声音在沈笑耳边响起，而后房间内陷入沉默，只留食物咀嚼的声音和萦绕在房内的烟气。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沈笑才缓缓开口：“我想……”

    “你自己的决定，自己想好就行，不用跟我说。”年少游抹了抹嘴，打断了他。

    沈笑点了点头，看着年少游，尽管对方此时只是简单披了件外衣，下身只穿了条内裤，但他的形象在沈笑眼中却如青山一般可靠。

    让他想起了某个日光强烈的午后，在某个废弃工厂里，那个雄伟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太阳，对地上刚刚捡回一条命的少年说了一句话。

    “如果不知道以后做什么的话，不如跟我走，怎么样？好好想一想，不要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年少的他看着转身向门外汽车走去的男子，默默起身跟在了后面，这一跟，就是二十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只手在沈笑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回忆。

    看着他，沈笑由衷感谢道：“年哥，谢谢，我心里舒服多了。”

    “那是，我是谁，这都是小事，都是兄弟，说什么谢。”

    年少游一脸自豪，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欠揍样子。

    “好了，不说这些了，难得今晚起了兴致，来来，喝酒，吃肉，你看我拿了这么多出来呢，别浪费了。”年少游举着酒杯，向沈笑示意。

    沈笑跟他碰了一杯，又给他点上烟，两人就着熟食喝酒聊天，直到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时，才各自倚在沙发上歇息。

    早上九点多，房间门被敲响，将两人惊醒。

    “谁啊？”

    睡眼惺忪的年少游揉了揉眼睛，起身打开门，洪飞和秦纵两人站在门口。

    “喝酒了？”洪飞看着一身酒气的他，随口问了一句。

    “嘿嘿，这不是昨晚突然来了兴致嘛，就跟沈老弟喝了点。”

    年少游挠了挠有些杂乱的头发，嬉笑着解释了一句后又问。

    “刀王前辈，这么早来敲门，什么事啊？”

    “还早，都九点多了，收拾东西，我们去虹城”洪飞手指弯曲在他脑袋上轻轻扣了一下。

    “别敲，刀王前辈，发生什么事了？”年少游捂着脑袋，委屈地叫着。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自在会的人在虹城闹事，我们去搭把手。”

    “那明月城这边不管了吗？”年少游问。

    “那叶赏死了之后，这里已经没多少他们的人了，剩下的交给城主府处理就行。”

    “哦哦，那刀王前辈您等我一会儿，我洗漱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