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茉莉在课堂上的一番话，惹得苏老师气鼓鼓地下了课，却也博得了同学们的好感，原来只是对她考试考得好这一点多有觊觎之心，现在也多了几分钦佩和诚服。学霸不愧是学霸。

    其中最受打动的当属朱启安同学。他眼含热泪地听着，在下课铃打响后好几分钟还沉浸其中，直到孙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去上体育课。

    朱启安最爱的便是体育课。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被衣服上的金属链条擦破了面皮也未察觉：“孙大哥，我平生非李茉莉不娶！”

    孙睿无语：“……”

    旁边沙小闲听了去，倒是设身处地为二哥着想道：“那万一她是个人类怎么办？”

    “那又如何！”朱启安头一昂，大有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改其志的气势。

    沙小闲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人跟妖是不能成亲的……哦不对，我在手机视频里看到他们现在管这个事情叫结婚。她要是人，你是妖，你俩就不能结婚。”

    “怎么不能？只要我情她愿，没什么不能的！”

    “人跟妖在一起，生下来的孩子成什么了？百分百的人妖啊。”

    “人妖就人妖，有什么要紧！我的孩子，就算是坨屎疙瘩我也喜欢。哎不对，”朱启安反应过来了，“我娃怎么会是屎呢，我娃必须是个宝贝疙瘩啊！”

    说着在沙小闲额头上敲了个板栗，“人妖就人妖呗，人妖怎么了？世界那么大，难道还没有人妖的立足之地吗？若是真没有，那我学盘古，给他开天辟地劈一块天地出来！”

    “又不是我说的！”沙小闲小声嗫嚅道，“不过，我看人家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

    角落里的女孩戴着黑色头纱，装扮得颇有几分黑寡妇的模样，只不过黑纱下露出的那截下巴看着太稚嫩，即便嘴唇上涂抹着最艳丽的朱红色，依然稚气难消。那张艳丽的红唇恨恨地自言自语道：“装什么好人！故意笼络人心罢了，李茉莉太心机了！”

    ··········

    苏素带着一肚子气出了教室，跑回办公室，随手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纸，大笔一挥，一封辞职信便完成了。苏素拿着那信，直奔主任办公室。

    夕阳西斜。

    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办公桌上。苏素的辞职信刚递到老傅手里，就被他那双蒲扇似的大手给撕了。

    “年轻人，莫冲动。”老傅慢条斯理地说道。

    “傅大哥，我怎么说也活了上千年了，比你少不了几岁，会保养基因好不显老而已。”言下之意是管你叫一声大哥都算抬举了，苏素不满地说道，“这活我真干不来。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门课程开设的宗旨，就是让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妖怪们能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老傅喝了一口茶，“你活了那么久，也知道有多少妖怪因为不懂得人类的规则而暴露了身份，因此遭了多少罪。这些年长老们从中汲取经验，筹办了这所学校，并开设了文化、服装、礼仪等课程。我记得，这当初也是你提议的吧？”

    苏素一时语塞。

    “谁想到你提了这个事情，办了一半就溜了呢。”老傅又喝了一口茶，“当时我们也真的很难……”

    “行行行，我知道了，”苏素举手告饶，“你别说了，我继续我继续。”

    老傅慢悠悠放下茶杯。

    “对了，你能透个底给我吗？这一个个的班级里面，到底哪些是人，哪些是妖啊？你尽管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在签入职协议时，苏素就知道学院规定不能暴露学生的真实身份，教师也不可以暴露身份，青山无涯书院内有人有妖，但哪个是人，哪个是妖，都得靠猜。如果妖怪暴露了自己真身或者妖力，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还是后勤保障人员，一律要受到惩戒。苏素本以为刚踏出妖界的小妖混在人类孩子里，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经过这两节课，她实在是摸不准了。

    老傅捧起茶杯，扶了扶眼镜腿，嘿嘿一笑：“你猜？”

    苏素眸光一闪，魅惑笑道：“傅大哥，你给我说说嘛，你说了我也好因材施教，更好地展开我的教学计划，达成您的教学目标呀。”

    老傅忙道：“别别别，别对我使这招。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老的我都见过。”

    苏素眯起眼睛笑，更像一只狐狸了，“咱俩年纪差不多，你说你自己老，岂不是也在骂我老太婆？”

    “哪有、哪有……”老傅颇为忌惮地低下头饮茶，彷佛不是为喝到茶水，而是试图将他那张大脸躲进小小的茶杯口子里，“现在你为人师表，学校的校规你也知道，总得为学生做个表率嘛。”

    “再说，你堂堂有苏国二公主，可甘心输给那么个初出茅庐的小妮子？”

    ··········

    不过一个星期，苏素便琢磨出这个事情究竟是坏在哪里，想通了关窍所在，并找到了对策。

    最主要是题目中“寻常”这个词汇不够精准，其含义的边界不够清晰，所以才导致了同学们对题目的误读。语言始终是含混的，表达出来的那一刻起，其含义就已经被扭曲。苏素想到了另一种方式。

    实践出真知。

    是时候把他们放到社会上毒打一顿，灭灭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了。不怕孩子们懦弱无能，最怕他们鲁莽，无知却勇敢，有勇而无谋，迟早要出去送人头的。

    ··········

    青山无涯学院地理位置偏僻，本身依山而建，而且山外还是山，树外还是树，除了学校的师生和行政、后勤工作人员，方圆几十里都罕有人迹。

    距离学校最近的一个乡镇，在一百公里之外，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乡镇叫幻溪乡，位于群山之间，有一条溪流从乡镇中央贯穿而过，名为灵溪。

    乡镇不大，以小溪为分界线，上下分为溪南和溪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