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之后，王自强回到汴京城，第一时间过去翰林院跟李文汇报工作。

    “中牟县的县令上奏，说我们翰林院派去的官员学识很高，挑选出来的秀才有真材实料，没有考生对结果不满的。自强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而已，学生不敢居功。”

    “嗯，不骄不躁，很好。你的功劳朝廷会记住，为师给你放两天假，你回去休息吧。”

    “多谢恩师。”

    王自强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断有人邀请他出去一聚，其中有翰林院的同僚，还有其他亲戚朋友。

    翰林院衙门给王自强放的两天假，他一刻都没有停，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去应酬的路上，最后搞得放假比工作还要累。

    “下官见过王大人。”

    “长柏表弟，都是自家亲戚，说话不用这么见外吧。”

    盛长柏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之后改口道：“表哥。”

    “这才对嘛。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我父亲和母亲在家中设宴，以为你会过来聚聚的。”

    王自强一拍额头：“我昨天本来是想要过去看望二姑和二姑夫的，但后来被李大人的公子叫去樊楼喝酒，所以就没有去成，让二姑和二姑夫久等了，抱歉啊。”

    “没事，本来也是我们的错，在家中设宴没有通知你。”

    “你代我跟二姑和二姑夫说一声，下次休沐的时候，我去看望他们。”

    “诶。”

    王自强回到翰林院工作后，被李文当众夸奖了一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自强成了翰林院的后起之秀，深得学士大人的赏识。

    月尾休沐的时候，王自强带着礼物前去盛家拜访盛紘夫妻和庄学究。

    “二姑夫、二姑。”

    “自强你看你，来就来嘛，还带东西，这么客气干什么呀。”

    “上次刚从中牟县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来看望你们的了，后来被其他事情耽搁了，所以等到现在才有空过来。”

    “不妨事，公务要紧。”

    王若弗对于王自强的到来很是高兴，连忙接过王自强手中的东西，并邀请他进里面坐。

    盛紘和盛长柏显得得体很多，一左一右陪着王自强往里走。

    盛如兰一如既往的说话不客气：“表哥，听说你带有礼物过来，有没有给我的呀？”

    “有，都有。”

    王自强带的礼物都是几份一样的，盛紘的每一个孩子都有。

    盛墨兰看向王自强的目光很是幽怨，感觉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过来看她。

    王自强当做没有看见，转头跟盛紘父子聊天，令盛墨兰感觉十分郁闷，拿了礼物之后回去跟林噙霜吐槽。

    “阿娘，你说表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是个聪明人，大概是对上次发生的事情起了疑心。”

    “这么说他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有这个可能，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过来看你，连封书信都没有。”

    “不会的，表哥他只是去中牟县当主考官去了。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以建功立业为重，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到手的功劳。”

    “那从中牟县回来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你啊。”

    “表哥刚才解释过了，他刚回来，衙门有很多事情要忙，他这刚休沐就过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礼物。”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生气呢？”

    盛墨兰被林噙霜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反正表哥一定是喜欢我的。”

    “我说墨儿呀，凡事不要想得这么绝对，这个世界上没有万般笃定的事情，除非王家公子今日给你下了聘礼，定了媒妁，否则你就应该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多几个选择。

    就算不能嫁到王家，嫁到齐国公家也是好的。”

    盛墨兰听着这话若有所思。

    盛紘将王自强带到书房聊天。

    “自强啊，长柏在翰林院做庶吉士，观政也有大半年了。如今年末将至，一年一度的年末考评即将到来。

    不知你们翰林院有没有官职空缺？有没有适合长柏的位置？”

    “二姑夫，我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提拔官员的事情可轮不到我做主。”

    “自强，你就别再瞒着姑父我了。我都听说了，翰林学士李大人是你的恩师。只要你在李大人面前帮你长柏表弟美言几句，提拔的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

    忘了告诉你了，长柏的媳妇已经怀了身孕，他很快就要为人父，撑起他的小家。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庶吉士，每月的俸禄只有那么一丁点，连他自己的花费都不维持不了，更别说养媳妇孩子了。

    他是他亲表哥，看在你二姑的面子上，你也得帮他一把呀。”

    “二姑夫，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我帮不上忙呀。您在朝廷为官二十多年应该知道，想要得到提拔，不但要有能力，还要论资排辈。

    长柏能力是有，但他进入翰林院的时间还不足一年，资历太浅。如果我去找恩师帮忙的话，会让他很为难的。”

    “自强啊，在这里姑父要教教你了。李大人在翰林院当学士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说不定哪天就被调走。

    你何不趁着这个时候，让他提拔一下你和你长柏表弟。真要等到李大人被调走之后，新来一位跟你毫无关系的学士大人。

    到时候无论你多么有能力，干出多大的成绩，一样得循规蹈矩。

    就像我一样，在任的时候，兢兢业业，每年上交朝廷的赋税都是足额，但还是在一个职位上做满三年才有升迁的机会，最终能不能升迁还得看是否打点到位。

    姑父是不可能害你的，你就听姑父一次，去找你恩师帮忙，一切需要打点的地方都由姑父我来负责。”

    “好吧，我去试一试，但我不保证一定能行。”

    “多谢了。”

    看到一向以清流自居，死要面子的盛紘，为了盛长柏的前途居然做到这个地步，让王自强想起了剧中一句经常出现的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当天下午，王自强和盛紘前往李文家拜访。

    席间盛紘旁敲左击地暗示了一番，李文则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酒足饭饱之后，李文让儿子们陪着盛紘喝酒聊天，自己则是将王自强叫到了书房。

    “坐吧。”

    “谢恩师。”

    “之前为师在翰林院衙门公开表扬你，就是为了接下来提拔你做铺垫。没曾想你竟然自己跑来了。

    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不要操之过急嘛。”

    “恩师所言极是，这次是学生着急了。”

    “嗯，你的能力是足够的，但还需要多磨练一下心境。为师看得出来，你是被盛大人劝说来的。

    你是个有人情味的人，为师很欣慰，因为为师想到一点，就是为师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官家下令告老还乡。

    但为师的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三个儿子一个考中举人的都没有。

    他们想要走仕途只能靠荫封，但荫封一般只有长子才能获得这个权利，做个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官。

    你是为师的得意弟子，将来还需你关照一下为师的长子。”

    王自强之所以明知自己升迁在望，还要答应盛紘过来找李文，就是为了让李文看到他有人情味，他会帮助亲戚朋友。

    人如果没有缺点，太过完美，就会显得很假，让人觉得善于伪装，别人是不可能真正信任你的。

    如今果然不出王自强所料，李文对他的满意度大增，还把心里话拿出来跟他说，正式将他视为传人。

    “恩师放心，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学生一定会帮助李大哥的。”

    “嗯，为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个儿子，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了。不怕坦白跟你说，当年你祖父之所以将我收为弟子，未尝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就是我们这些文官的悲哀啊，不管你在任的时候有多风光，一旦卸任，告老还乡，就人走茶凉。

    继任的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清除我们的痕迹，让他们能够更好的使用下属，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

    “学生知道了。”

    “为师打算在过年前将你提拔为正六品的侍读，至于庶吉士盛长柏，就先做个从九品的翰林院侍诏。”

    “多谢恩师拔擢，您的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

    李文和王自强谈完就从书房出来，继续跟盛紘喝酒。

    宴席结束后，李文让长子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外。

    盛紘接着送王自强回家。

    回到王家之后，盛紘用水洗了个脸，迅速地从醉醺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自强，怎么样？李大人答应你没有？”

    “李大人答应将长柏表弟提拔为翰林院侍诏，官居从九品。”

    “太好了，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姑父一辈子都会记得。”

    盛紘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开心地离开王家。

    在大宋朝廷官员放假之前，李文承诺的事情都一一实现了。

    在翰林院被提拔的官员名单之中，显赫写着王自强和盛长柏的名字。

    当天下午，受到提拔的翰林院官员们，各自凑了些钱在樊楼请客吃饭、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