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轮斯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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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

    在天朝的天涯海角存在着这么一个岛屿——环山环水,花果飘香,岛民以捕鱼为业,与外界交往甚少。

    两个大些的男孩将一个小孩围堵在阴暗的无人巷子里,摩拳擦掌;站在最中间的一个男孩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刚刚可看到了,你的手里拿着钱要买糖葫芦呢。”

    小男孩被吓得不敢说话,他知道面前这几个人的恶行种种,那可是乡里出了名的孩子疯李西部和刘萨那,专挑比他们弱小的孩子下手。今天算是运气不好给他碰上了,但小男孩却是紧紧的保护着自己的钱袋说什么也不让出去。

    “不给是吧!”刘萨那抄起一根木棍就用力他身上砸,小男孩却越蜷缩越紧,眼泪从眼睛里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打!给我打!”刘萨那越打越起劲了,而李西部使劲去拉开小男孩要夺取他钱包,小男孩很是倔强死活不肯妥协。

    小男孩只能忍着痛在心中祈拜谁能来救救他,却在内心中的一声声期盼中愈加的绝望……

    这时一个身影飞快的从李西部和刘萨那的身后冲了过来,一跃而起用膝盖将李西部击倒在地,挥起粗大的拳头去锤击李西部,给这个没教养的畜生开开背;接着刘萨那大吼一声使尽全力要将木棍打砸在攻击者的头部,一击下来那人却跟没事一样抬头恶狠狠的瞪了刘萨那一眼,那刀锋一样的锐利的眼神划过使得刘萨那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被吓到在地,再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家的小堂弟刘诚远吗?!

    “诚远?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堂哥!”刘萨那怒喝道:“你居然敢打你堂哥?!”

    “堂哥?”年幼刘诚远站起身来扭扭脖子,骨头咔咔作响,心中的愤怒溢于言表:“认得我就行!”说罢便一拳快速打了下去,那刘萨那接下他这一拳已是眼冒金星,来不及清醒刘诚远又是一个踢击给最后一个大惊喜,那刘萨那便痛得蜷缩成一团,憋着痛说道:“我等会就上你家告状。”

    刘诚远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肌肉后便来到那被欺负的小男孩的身前,将他拉起来;小男孩对刘诚远的力气有些诧异,恩人的岁数看起来也跟自己才十三岁差不多啊,只不过是高大了些。

    “谢,谢谢。”

    “不用谢,我刘家出了这么一个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该道歉的人是我,后会有期了。”刘诚远说罢脱掉弄脏了衣服挂在结实的肩膀上,便挑起装着鱼的担子往集市的方向去了。

    诚远回家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进屋里放下担子的挑担,而他在门栏处就看见了大伯一家子坐在他家的客厅,母亲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给舅舅赔礼道歉。

    大伯他们是趁着爹刚出海才敢来这里的吧。刘诚远蹲在水井旁洗手,一不留神搓掉手上的即将脱落的旧皮。年幼的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诚远!过来!”

    刘诚远听到母亲的呼唤便过去了,当他踏入客厅的门槛时那坐立不安的刘萨那就开始给泼脏水:“小姨你看我的手,你看我的肚子!都是他打的!”

    “诚远,听到没,快给堂哥道歉,出手打人了就是你的不对。”母亲对刘诚远的丝毫没有歉意很是不满。

    “我为什么要给这种人道歉?”诚远瞪着他的大伯看,大伯被诚远又见着他的一身腱子肉顿时慌了神,在恐惧中说道:“你这侄子竟然这样无礼!你!你!”大伯说不出话了,但毕竟知道自己的是大人不能对刘诚远出手,于是只能气愤了拉着刘萨那走出刘诚远的家门,在门口时还憋不住气大喊一句:“朱水萍,管好你的儿子!”

    刘诚远的母亲在这时哭了,情急之下竟然拉起诚远就要打他,可却愣了一会却扇了自己一耳光。诚远要去拦下母亲冲动的行为,却把手收了回去,留下母亲独自在客厅哭,自己回房间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刘诚远看着撒在窗边的月光彻夜未眠,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了整整一夜未曾落下。

    第二天刘诚远照常在摆摊,只是眼睛始终在观察着人群,他知道那小子肯定会来;他果真穿过人群来到刘诚远面前,没等刘西部开口他直接一拳呼了出去,抓住他就一顿好打,刘西部只能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告状。

    这一天晚上又重复了上一晚同样的事件,刘水萍被刘诚远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刘诚远的父亲还要再过几天才回来。

    第三天刘诚远直接堵在刘西部还恰巧碰到了李萨那,把两人都一块收拾了,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打完就去卖鱼,这天晚上刘西部的父母和李萨那的父母一同找上门来要个说法,刘水萍直接在诚远的面前哭了求诚远不要再闹事了。

    刘诚远说了句:“好”。第四天上午干脆不卖鱼了,将鱼担子放在书塾门口,闯进学校把刘西部再打一顿再回去卖鱼。

    今天晚上诚远家终于安静下来了。

    第五天刘西部再被刘诚远按倒在地时,大喊一声:“错了诚哥!我错了诚哥!不要再打了!”然而刘诚远不管不顾,毫不吝啬自己的力气甚至使出的力气更大了。

    “我错啦哥!爹!我再也不去你家告状了!别再打了。”

    到这里刘诚远看着刘西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停下了拳头,沉默中起身扛起装着鱼的担子往集市走去了。

    刘西部看着刘诚远渐渐远去,竟然躺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从此之后,刘西部再也没有在乡镇里闹过事,孩子疯的称号也被乡里人给摘掉了。

    刘诚远站在教堂区域外,直了的眼睛看着艾米娅与希轮斯一同进入教堂,不知为何艾米娅的一举一动让他掀起了由远及近的儿时回忆,想起了她似乎永远展不开的眉头,也许是因为接触时间长的原因,她的情绪似乎对自己产生了影响。然而诚远并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

    在菲利斯·布兰迪将给教堂祭祀活动添乱的人赶出教堂时,他与诚远对上了眼,诚远仍记得这个男人就是丹尼尔的父亲,可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先生,有什么事吗?”菲利斯·布兰迪见着面前这位来自异国天朝的人民在看着自己,想是有什么要事要来跟他说。毕竟现在是太阳教堂祭祀活动,总会接到贵族圈里一些莫名其妙的委托。

    诚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伊鲁的西装他是真的穿不习惯,衣服太紧而他的身材又太壮,所以穿起来会有点撑不住随时要裂开来的感觉,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肯定不会再逞强去穿西装了。

    一声龙吟划破天空惊醒了刘诚远,他抬头望去,长条状的巨龙展开黑羽毛翅膀从太阳教堂顶掠过,霎时间遮天蔽日——这种遍布世界的生物对全世界的人来说都不足为奇,它们多以树木为食,不同于其他动物,他们的口中会含糊的吐出几句类似于语言的龙吟声,虽然说存在着不少有语言能力的文明种族,可龙鸟的语言却至今未能破译,有人说是因为它们只是在乱叫喊,与民间食用的飞禽走兽无异;而有人说它们的声音太过于古老了,古老到早已经被遗忘,从人类的记忆中永远的消失了。

    世界科技文明最发达的两个国家——天朝与伊鲁,两个文明之间的交流来往可以说是车水马龙,但却对于遍布世界的龙鸟始终避而不谈。

    此刻的龙鸟在空中盘旋,自人类最遥远的记忆五千年前就未曾记载它们有侵略过人类社会,甚至在人类建筑上坐落都未曾有过记载,可如今这一条龙鸟却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挂在太阳教堂的顶部,令刘诚远感到不安。

    “母亲赋予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你自由了。”希轮斯的父亲始终看着那锅里摇曳的火;年迈的他双眼早已失去光泽,借由火焰才能够展现出些许亮光。

    希轮斯梅耶尔沉默不语,艾米娅也看不出他来教堂到底是要干什么,也跟着他在椅子上坐着,被那三尊压在火焰大锅下的太阳战士雕像所吸引——这种大锅在罗多托的教堂内很常见,如果是第一次见胆小的她肯定连看都不敢看,但远在他乡的艾米娅对这口大锅也会有一些感情,只是那种感情并不美好,从第一眼见到这口锅开始直到现在,她对这口锅的感觉只有好奇与恐惧,她也并不喜欢罗多托充满血腥味的习俗,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刻骨铭心。

    “带她离开吧,带她回到罗多托,离开科思,离开伊鲁。”

    希轮斯低着头掂了掂自己的双手,皱着眉头仍有些犹豫,于是他握住艾米娅的手,抬起头来那大锅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如死于非命之人生前最后一声惨叫向希轮斯呼啸而来,在看不到尽头挣扎的灵魂肉体粘合物中畏惧着死亡的焚烧。

    难道她一直都在面对这些东西吗?希轮斯的内心感到愧疚,在儿时与她欢度的时光也在这一刻淡然无存,打一开始艾米娅的爱就已经比世间所有的感情都要沉重,无论是生殖的欲望还是情感实践的回忆都在他的眼中抹上了一层血与火的可怖色彩。

    “我要坐你的位置。”希轮斯的眼中也与他的父亲一样摇曳着火光。

    “若你真能像莲花一般纯洁,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哪怕由你亲手杀了我也好。”希轮斯的父亲拿起拐杖站起身来,年龄捆绑了他沙哑的嗓音。他抚摸着希轮斯的肩膀,眼神中没有情感,只是行为由大脑操纵一味的做出这些动作,张开口说道:“我说过,你自由了。”

    梅耶尔家主离去时,梅耶尔家的人方才放下紧握在手里的刀枪,希轮斯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牵起艾米娅的手站起身来时,那些依然坐在椅子上祈祷的梅耶尔家族却失了魂一般左右轻微晃动,这一诡异阴森的场景令希轮斯感到畏惧,艾米娅握住希轮斯的手,解释道:“他们的灵魂都被火焰大锅给暂时吸收了,在锅里燃烧的不是木柴,而是他们的灵魂,但这种燃烧对他们是没有伤害的。”

    “将灵魂作为柴薪引发现实现象吗?”希轮斯想起了艾米娅小时候玩火就有跟他解释过了,可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不知为何会感到厌恶。

    就在这时巨龙打碎屋顶从天而降,艾米娅的手先是出现了火焰再出现罗多托太阳战士标配的巨剑,双手握紧剑柄将龙鸟的鸟喙撑住无法合上,于此同时在梅耶尔家主离开教堂大门的同时刘诚远才他身边一闪而过,他不禁惊讶的回过头去看这位来自天朝的少年,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笑了一声,转身继续离开了。

    刘诚远将勾绳扎入墙壁上再按下手里的装置将勾绳迅速收缩,将他的身体带飞了出去,速度无比之快的接近龙鸟,在即将抵达时,撕开缠在他身上的西装从他的衣服里面跳出一把刀柄;诚远在空中滑行的时候握住刀柄,大吼一声向龙鸟扑去,刀柄在接近龙的眼睛时刀身从虚空中塑造了出来,扎进了龙的眼睛。那龙鸟一声惨叫开始挣扎,艾米娅趁机带着希轮斯跑开,希轮斯明白自己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他明白没有战斗能力的他在这里只会拖累艾米娅和诚远的战斗。

    诚远紧紧抓住长在龙鸟脸上的角,拔出黑刀再扎入龙鸟的眼睛,龙鸟蛇一般细长的身体在奋力扭动挣扎,惨叫声在教堂内回荡,龙头在教堂内肆意横扫,在无意中即将打在艾米娅与希轮斯的身上。

    “艾米娅!”诚远大喊一声,艾米娅及时反应过来一手将希轮斯推到自己身后,一手用巨剑挡住龙鸟与希轮斯一同被轰出教堂,巨剑在空中高高飞起砸入在艾米娅的身前,给她吓出一身冷汗来。

    凡人躯体的希轮斯好在身体结实,换做个瘦弱的人可能已经骨折了,但肌肉上传来的剧痛依旧无法掩盖。他先艾米娅一步站起身来,扶起艾米娅,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艾米娅是根本没有什么损伤的。

    还在外面围观不嫌事大的王公贵族们见到艾米娅身前的那把长着人类躯干的巨剑,内心才产生了真正的恐慌,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不由得四散逃开。

    艾米娅看着那些逃开的人们愣了好一会,才被希轮斯双手抱起与居民们一同逃跑。

    “那不是希轮斯医生吗?”有些人听到这一消息后纷纷回头望向希轮斯·梅耶尔,以及他身边那位所谓的“姐姐”,那尊来自罗多托令人闻风丧胆的太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