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曜飞身扑了上去，按住了想要撒腿就跑的牧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胖揍，倒是把心底的郁气发泄了不少。

    “过分了嗷！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呼略！”

    被锤得嗷嗷乱叫的牧尘一个帅气的鲤鱼打挺挣扎起来，摆出架势，正要好好地跟明曜过上两招。

    哪知明曜意兴阑珊地又躺了回去，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牧尘拽了拽他，说：“别这样啊，你要是还搁这儿半死不活的，那我这顿揍不就白挨了吗？”

    明曜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活该。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烦老子。”

    牧尘向不远处的秦空报以求助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笑吟吟地走上前说：“这么点挫折就自暴自弃，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啊。”

    明曜一脸深沉地说：“你不懂那种感觉；她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时候，我都没有丝毫气馁。

    反倒是她若即若离，一改常态的对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却有了一种我们之间真的毫无可能的预感。”

    秦空笑：“你是不是害怕了？”

    明曜连忙否认：“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对这份无疾而终的情愫感到无比的沮丧。”

    秦空说：“我是一个占卜师，能看到未来；她对于你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放弃也许才是最理智的，这并不丢人，你应该拥有更明朗的未来。”

    明曜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说：“关于她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空点了点头：“当然，可我与人有约在先，对此绝口不提。”

    明曜冷哼一声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对我用激将法。”

    秦空否认说：“作为兄弟，我只是有义务劝你选择一条更好走的路。”

    明曜站起身来，内心似乎已经做好了抉择。他坚定地说：“那么作为兄弟，你更应该知道，我的人生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说罢，明曜转身离开了，脚步飞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看着明曜离去的方向，牧尘怔怔地问道：“他要去干嘛？”

    秦空耸了耸肩：“不知道，以他的性子，准没好事。”

    明曜一路飞奔，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图书馆……

    此时已临近入夜，图书馆里的学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忙碌了一天的凛夕却并未有离开的打算，而是习惯性的抱着一本书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静静地翻看着。

    看到气喘如牛的明曜站在自己的面前，凛夕难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明曜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哪也不想去。”

    说着，凛夕又埋头看书，并没有再理会他的打算。

    明曜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抱起来就走。”

    凛夕小脸一红，抬头瞪他一眼：“你敢？”

    明曜说：“比起就此与你形同陌路，我更在意的是，在你心里是否还有我的位置——哪怕是恨意也好。”

    “……”

    凛夕垂眸不语。

    她知道，她再也无法阻止这个热烈如火的少年闯进自己的心里，一如她情难自控的向他打开了心扉。

    夜色下，两道身影手牵着手，像两个暗暗作妖的孩子，欢快而又期盼的穿梭在寂静的学园里，一路去往圣堂学院最高的建筑物——

    圣堂明珠塔。

    “要是被发现，我们就完了。”凛夕拽了拽明曜的衣角，怯怯地说道。

    “要完也是我完，你是被迫的，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

    明曜看到挂在门上的锁相当结实，不由得拧了拧眉。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塔身，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怕高吗？”

    “……啊？”

    还不等凛夕反应过来，明曜右手持着木剑，左手搂住凛夕盈盈一握的腰身，纵身一跃，半空中木剑支在塔身上借力又是一跃，竟翻身钻进了距离地面三丈高的排风口里……

    顺利进了圣堂明珠塔的两人一路向上，不多时便来到了塔顶——

    在泛着微光的明珠旁，他们俯瞰足下，环视群峰；夜色迷漫间，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之外，好似一朵朵出水的芙蓉。

    明曜凝神聚气，对着明珠下的墙壁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不一会儿，一行行矫若惊龙般的字迹在墙壁上昭然显现——

    西湖东望入情愁

    此生惟愿梦幽幽

    清晖洒落千秋月

    百年一日共白头

    明曜背对着凛夕，看着墙上的字迹，怔怔地说道：“我终于坚定下来，不再会患得患失了……

    这些埋在我心底的话，不管能否改变什么，我仍想让你亲眼所见，让它长久的刻在这里任日月为鉴。”

    凛夕动容了，眼底的暗潮逐渐泛起了涟漪，却又任性的迟迟不愿淌落……

    十多年里，太多不幸的遭遇与世人的冷眼让她逐渐演变出一层冰冷而坚不可摧的外壳；即便她仍对这个世界心怀善意，却冷漠的将所有人拒之心门之外。

    两人坐在高高的塔顶上眺望着夜空，少年剑士眉飞色舞地说着从小到大的见闻和冒险，像说着小说家那些生动有趣的童话故事；一旁的白发少女静默不语，却是听得入神……

    可不知不觉间，凛夕又怔怔出神，秀丽动人的脸上莫名的多了几分哀伤。

    明曜察觉到异常，于是连忙止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凛夕收回复杂的思绪，垂眸苦笑：“没什么，只是很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的去追逐成为一名伟大剑士的梦想。”

    明曜眼底泛起了一抹柔情：“其实，我的梦想是和所爱之人走遍五湖四海，领略快意江湖；然后回到北方塞外，牧马放羊，执手偕老。”

    凛夕怔怔的眼眸有些涣散：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梦想呢？

    明曜问：“那你呢？”

    凛夕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的故事可不动听，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