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绿蒂。”

    雷娜瞪了女仆一眼，像是在说，这里由我来发言。她随后看向埃恩，道：“当然，如果您能够去看看小姐，是更好的。”

    “诺拉小姐怎么了？”

    埃恩不解地问道。昨天碰到的时候，埃恩只知道诺拉生病了，霍金斯再给她看病。怎么，霍金斯先生束手无策了吗？埃恩心里莫名有几分幸灾乐祸。

    “小姐病得很重……”绿蒂小声道。

    女仆长雷娜一身肃重的棕色套装。她以克制而平静地口吻回答：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

    这么说的话，听上去情况很严重。埃恩默然。但这和宁神药剂有什么关系……哦，或许是宁神药剂短暂的控制了诺拉·奥斯陆的病情，让奥斯陆家的人认为埃恩有能力给诺拉治病。

    三个女人看着埃恩没由来的古怪地笑了两声。

    宁神药剂只是安神药，不具备治疗作用。奥斯陆家的人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该去还是得去看看。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治好了诺拉，可以顺便推广一下宁神药剂。

    “薇安小姐，”

    埃恩看向门外的人，“能麻烦您在店里等我一会儿吗？诺拉的情况看上去很紧急，我得赶过去看看。”

    “好。”薇安平静地回答了一个字，也没有多问，便走进店里坐到柜台后。

    虽然知道薇安没有多少医疗知识，也不太了解药品价格。但不知为何，她坐在店里让埃恩安心许多。

    “请稍等我一下，”埃恩又转向奥斯陆家两人，“容我穿好衣服，洗一把脸，就跟你们去。”

    “当然。”雷娜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唇，克制着自己的不安，道，“您请便！”

    埃恩踱步回到药店后，拧开水龙头，简单地清洗了脸。又沾水打湿头发，梳理了几下。随后上楼穿好衣服，匆匆忙忙下了楼。

    “麻烦您了！”埃恩向薇安致意。

    “嗯。”

    薇安微微点头。

    “好了，我们走吧。”埃恩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行三人快速离开药店。

    一路步履匆匆。来到奥斯陆家。大门敞开的房间里，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瘦高男人来回踱步。看到有人回来，他连忙迎了上来，向埃恩伸出双手，道：

    “您终于来了，夏蒂昂先生。您用过早餐了吗，我让仆人给您准备了早茶。”

    “额，”

    埃恩四下看了看，“不用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诺拉小姐的情况吧。”

    “好！”

    奥斯陆垂下手臂，“那请您跟我来吧！”

    说着先行转身朝楼上走去。

    朱红色漆面的楼梯如龙卷盘旋。另一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奥斯陆本人的照片和绘画。从棉花种植，扬帆远航，到奥斯陆在树下用餐，各式各样。

    来到二楼，奥斯陆回过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指向不远处门开着的房间。

    埃恩点点头，跟在对方身后，走过回廊一步踏入诺拉的闺房。也就在下一刻，突然之间，一丝寒意迎面袭来。埃恩不自觉说了句好冷，退出房间。

    从后跟上来的雷娜连忙解释道：“小姐之前说房间太热，就让我们把壁炉熄掉了。请您委屈一下，暂时忍一忍吧。”

    “好。”

    埃恩听着对方的解释，点了点头。这虽已是冬日，但还不算特别严寒，可埃恩刚走进去的感觉，却像突然掉进了冰窟窿。

    一边思索着，一边朝屋内走。

    如果说方才的阴冷还只是让埃恩意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他感到恐惧。

    这一次，整个房间突然之间彻底阴暗下来，就像突然从阳光明媚的屋外，走进了地下室。埃恩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就又跳了出来。

    他整个人就像雕塑般沉默地站在门外，直勾勾地望着屋内，警惕而惊疑。

    “怎么了，夏蒂昂先生？”奥斯陆回过头来。

    埃恩没有回答。

    雷娜和绿蒂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困惑地望着埃恩。

    雷娜双手绞合，看着迟迟不肯进屋的埃恩，着急地道歉：“您是觉得我之前的态度怠慢了您吗，夏蒂昂先生。我向您道歉。您先去看看我家小姐好吗。求求您了！”

    “……不。”

    埃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方才走进房间的那股阴冷，直白地告诉埃恩，屋子里恐怕有什么脏东西。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埃恩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可他不能这么和奥斯陆说。如果对方反问，他总不能回答说：直觉吧。埃恩甚至连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直觉都搞不明白。

    奥斯陆看着一脸困惑莫名的埃恩，努了努嘴唇，道：

    “那是钱的问题吗，夏蒂昂先生……诊金不是问题。只要您能够治好我女儿，多少钱我都可以付给您。”

    “……不。”

    埃恩再次苦涩地开口。他闭了闭眼，最后下定决心说出真相，“只是，您也许需要找的是一个驱魔师，而不是医生，奥斯陆先生。”

    “驱魔师？”奥斯陆歪头，眉头紧锁。

    “对，驱魔师。”

    “我不明白，夏蒂昂先生……”

    “奥斯陆先生，”

    埃恩正色道，“有什么鬼怪在诺拉小姐的屋子里。如果我的推断没错，诺拉小姐恐怕是被它缠上了，才会突然犯病。但这不是医生能够解决的问题。”

    “啊——”

    “啊啊啊——”

    仿佛是为了应和埃恩的判断，屋内的诺拉·奥斯陆发出阵阵尖锐不似人声的尖叫，接着剧烈地折腾，扭动，挣扎起来。

    奥斯陆，雷娜和绿蒂一个个脸色煞白，惊恐不安地望着埃恩。

    他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您是说——”奥斯陆吞了口唾沫，“我女儿中邪了？”

    “对。”

    “您确定吗，夏蒂昂先生？”奥斯陆希冀地望着埃恩，似乎想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任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被邪恶的东西缠上。

    但埃恩只能抿着嘴摇了摇头：“不，奥斯陆先生。我不确定。但您必须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屋内的动静愈演愈烈。

    仿佛整个房间都在地动山摇。

    雷娜和绿蒂跑进屋去。片刻后，绿蒂又出来找埃恩要了几支宁神药剂。见此情况，奥斯陆呆不下去，和埃恩眼神交流后进了屋。埃恩迟疑了片刻。既然其他几人进屋没事儿，他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对。埃恩敲了敲额头，小心翼翼地踱步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