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汉朝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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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又被抓了

    两人赶紧回到卧室中,重新点亮了油灯,将肉菜端出来,放在地上,取出碗,薛宣拿起酒壶倒了两碗酒。酒香扑鼻。

    “大哥,先吃菜。”薛宣笑嘻嘻地说。

    刘病已抓起一块羊肉丢进嘴里,入口顺滑,又香又烂,油水四溅,他三五下就将肉嚼烂吞咽了下去,又抓了块牛肉,牛肉七八分熟,上面还沾了麻辣的作料,特别有嚼劲,还辣口。他端起了碗,咕噜灌了一碗酒入腹中。

    “唉——”吃完这几口,刘病已舒服之极的长舒了一口气。

    薛宣也抓了肉吃,边吃边瞧着他,见他吃完肉,就拿出一把小刀割下一只熟鸡腿,递给他,笑道:“大哥,味道可好?”

    “好得很!”刘病已接过鸡腿啃起来,满嘴油腻,问道,“对了,没被人发现吧?”

    “没,他们都睡了,处处是鼾声,膳房上了锁,我在门外窗户上找到这把小刀,捅开了锁。正好还可以拿来割肉。”薛宣边吃边答道。

    外面的夜很静,微微听见夏虫的鸣声,隐隐的松涛声,此外没有任何声响。

    两人吃饱喝足后,薛宣收拾了鸡骨头和残渣,仍从旧路爬了出去,找一个树下将它们丢弃了,又将菜蓝子和碗放到膳房原处去了,那把小刀仍然带回来了。

    正好半夜时分,吃饱后睡不着,刘病已和薛宣躺在床上聊天,借机问了他不少事。

    从薛宣口里得知,这汉代的人们生活真是苦。从汉武帝时期开始,就一改汉初休养生息的政策,每个年满十五岁的男子,都要从军,去北边戍边,如果因年老体弱无法从军的,就要缴纳人头税,无钱缴纳的,充当劳役。

    由于武帝连年对匈奴用兵,导致无数男丁死亡,像薛宣所在的薛家沟村,人口数量急剧减少,不足几十年前的十分之一。薛宣的父亲也是去服军役时,参战战死的。

    老百姓耕种土地,课以极重的赋税,交不出的也是以劳力抵。这样就无劳力耕种而抛荒,形成恶性循环。

    至于那些县令、郡守及衙门里的官吏,都是各级官吏推举的,老百姓中即使有些有学识的人,也无法被推举为官吏。朝廷上下形成了一个个以血缘亲属为纽带的豪门大族。

    “大哥,按理说你应该比咱更懂这些啊?你是皇室后人,结交的张公子、杜公子他们可都是大官的公子啊?”薛宣一边讲解着,一边不解地问。

    “你有所不知,一个月左右之前,我突然病了一场,昏了过去,醒来后有些失忆。”刘病已突然回想起穿越之前在南昌海昏侯民宿住的那一晚,如今已隔世千年,心里唏嘘不已。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总觉得大哥说话奇奇怪怪的,有点不对。原来是失忆了。”薛宣笑道。

    “对了,你上过私塾吗?识字吗?”刘病已又问。

    “小的时候在村里上过两年,略识得些字。”

    “村民们识字的人比例大吗?”

    “不大,十个人里面有一个识字就算不错了,像我这样读过两年私塾的,识得几百字的,在村里算头一个。”薛宣道,说完神色突然一暗,“那都是因为我爸妈当时还在,他们挺想让我读些书的,于是卖了家里的牛交到私塾里去,才换了我两年的书读……唉,挺想他们的!”

    次日,两人因头晚吃饱喝足了,精力好多了,神态也好多了。连送饭的人看到他们的状态都觉得诧异。

    但是吃了这些好酒好食,这些粗米饭菜就更吃不下了,连薛宣也吃不进了,两人端着碗四目相对,无法下咽。

    没办法,刘病已只好答应薛宣晚上如法泡制。为了避免让送饭的人产生怀疑,他们将没吃的饭菜和馍馍悄悄藏起来。假装全部吃完了,让送饭的人收拾走。

    当晚半夜,薛宣又爬了出去,回来时带回一些酒肉,数量比前晚少一些。

    “大哥,今天他们没啥剩下的,就这么点肉,我也不敢拿多,怕被看出来。”薛宣道。

    “行,咱们就少吃点,以不被看出来为原则。”

    此后连续五六日,每晚半夜时分,薛宣就爬出去,跑到守陵军士的膳房里,带点酒食回来,两人吃饱喝足了再睡觉。送饭的人送来的饭菜全部先藏好,让薛宣带出去扔了。送饭的人见他们吃得这么干净,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们。两人便多少留下一点儿,给他们收拾。

    这晚,薛宣又爬出去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都没叫他回来。

    刘病已觉得不妙,忙走到殿门缝中观察,又爬上了梁柱,通过窗户观察,隐约听到膳房处有人声,但光线暗,声音小,看不清,也听不清。

    糟了,薛宣大概是被逮着了。

    刘病已顺着梁柱爬下来,急得顿足。却又无可奈何,在殿内转了几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加之晚上没吃半点东西,肚中又饥饿,最后只得躺在床上,先睡了,等天亮再说。

    薛宣这回一进膳房内,刚打着火石,准备去取桌上的酒食时,门扑通一声关上了,七八个健壮的军士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绳索,如狼似虎般,将他绑了。

    众军士将他提拎到李虎的营帐中。

    李虎端坐在床沿,打着哈欠,伸手揉了揉睡眼,瞪着被两名军士压着跪在地上的薛宣,喝道:“好你个毛贼,敢偷东西,说吧,一共偷了几回,那边殿里还有一个在等着美餐的吧?哈哈。”他得意极了。

    “大爷,是我一个人的事,跟公子无关,是我天天吃粗米饭吃不不下,饿了,来找点东西吃,就这一回,没有二回。”薛宣脸色惨白,嘴里还挺硬。

    “放屁!咱们早就发现了,你偷了多少回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李虎霍得起身,抬脚朝薛宣身上喝了一脚,薛宣顺势往地上一躺,避开力道,但饶是如此,他仍然感到一阵钻心疼痛,手捂着被踢的部位,脸疼得扭曲了。

    “老实说清楚,不然砍了你!”李虎从身边一名军士腰间咣一声,抽出一把佩刀,架到了薛宣脖子上。

    “大爷,咱没说假话,是我一个人,跟公子无关。大爷如若不信,杀了我吧,我无怨言。”薛宣心一横,闭上眼,将脖子一挺。

    “你小子倒硬气。”李虎将佩刀丢回军士,转身坐回床沿上,“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们把他吊起来,给我严刑拷打,不说实话,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天派人去禀报霍将军!”

    “诺!”数名军士一拥而上,将薛宣提拎到一间柴房,将他双手反绑,吊在梁上,几名军士拿着鞭子,轮番抽打着他。

    薛宣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直至痛得昏死过去……

    刘病已独自睡了半个晚上,次日凌晨即醒来了。

    之前大半个月,有薛宣陪着自己,闷了可以说个话,解个闷,现在突然他不见了,刘病已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殿中,这才感觉到孤零零的。

    尤为不妙的是,他去而不返,从昨晚听到和看到的动静上来分析,显然是被抓了。

    接下来,霍山或者说霍禹,甚至说霍光,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会因为这个犯禁,而处死自己和薛宣吗?

    为先帝守灵即使不能吃酒肉,也不至于吃这种猪狗都不吃的饭菜呀!

    难道没处说理去?

    假使犯这个禁罪不至死,霍光会因为自己不守规矩,放弃推举自己为帝的念头吗?

    刘病已乱想着,理不出头绪,索性也不想了,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天即将大亮,估摸着差不多要开门送饭来了,他先给先帝的灵前续了香烛,然后一屁股坐在灵堂前的蒲团上,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不多时,就听到殿外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吆喝声、鞭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

    殿门咣得一声被推开了。

    霍山和李虎率先大踏步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军士,拖着捆绑住了的薛宣进来了。

    薛宣头向下垂着,昏了过去,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金纸,脸上身上都是血污,浑身上下的衣服全破成了碎片,被他们拖着进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对他了——?”刘病已见到薛宣的惨状,心中不忍,立马站了起来,指着他质问道。

    “笑话,你问我,我们还要问你呢?”霍山冷笑一声,“你为先帝守灵,本因吃素,却指使这小子每晚溜到膳房中,偷吃酒食,你好大胆,还不速与我去向大将军赔罪!”

    “你有何证据说我犯禁?难不成光由你一张嘴胡说?”刘病已不屑地反问道。

    霍山又是一声冷绕着刘病已转了一圈,对李虎说道:“李虎,你说!”

    “诺!”李虎朝他低头恭敬地应了声,然后走到刘病已面前,挺着胸膛声如洪钟地大声说道,“前晚我们睡觉时,有个军士出来解手,听到膳房里有动静,他赶去查看,发现一个人影提着东西,往这边宫殿过来,军士亲眼看到此人爬屋顶钻进了殿内。回到膳房,就发现少了一壶酒,还有肉菜。”

    “于是昨晚咱们便安排了人在膳房外蹲守,果然发现这人又来了,趁他正在膳房偷拿酒食的时候,将他拿下了,就是这小子!抓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酒肉菜食,嘴里还咬着一只鸡骨头呢!人赃俱获,还敢抵赖吗?”

    李虎得意洋洋地说完了。这时,薛宣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努力地抬起头,挣扎着用劲力气说了一句:“公子,对不住,是我饿得受不了……就到膳房拿了点吃的,没告诉你……”

    他挣扎着说完,用尽了余力,拉扯到了伤处,剧痛之下,又昏厥了过去。

    刘病已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心中明白的紧,他这又是在提示自己,他没有招供自己。

    可是,自己能为了逃脱而放弃他吗?

    “混帐!你还敢胡说八道!”李虎身材魁梧,五大三粗,莫看他在霍山面前,如一个下人对主人那样恭敬,但对薛宣等其他人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阎罗模样,此刻,他虬须竖起,双目圆睁,竟不顾薛宣已处于昏厥状态,扬起蒲扇一般的大手,朝他脸上扫了过去……

    手尚未扫到薛宣,就被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了个正着,那只手就像一把钢箍一样,牢牢的箍住他的手腕,李虎用劲一扭,试图挣脱,不但没挣脱,反而被抓得更紧,手上突然一阵剧痛,这个粗大的百夫子满脸通红,竟然忍不住嘴里“哎哟”了一声。

    原来是刘病已突然一个箭步,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竟后发先至,抢在李虎打中薛宣之前,快捷而又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且令他动弹不得。

    “你——”李虎脸涨得通红,毕竟刘病已是当着他的手下军士的面,制服了他。不扳回这个脸面来,他这百夫长也没法当了。

    李虎右手被抓,无法挣脱,他左手摸到腰间的佩刀柄上,正手拔刀,咣一声,将白刃拔出寸许,意图左手拔刀出来,以斜横刀的方式斫向刘病已的颈部。

    刘病已听到拔刀声响,眼疾手快,腾出另一只手按在其手和刀柄上,使劲一压,硬生生将刀压回鞘内。

    李虎脸涨得更红了,他瞪圆眼,大吼一声,右手仍然被刘病已牢牢制住,将左手变掌为爪,朝刘病已脸上抓过来,试图抠抓他的眼睛,以脱手上被抓这困。

    刘病已右手牢牢抓着他的右手,左手也没闲着,见他虎爪朝自己面部抓来,随即用左手格挡并顺势一扭,准确地抓着了他的左手三根手指。

    “哎哟!”李虎右手尚未脱困,左手手指又被抓住扭断,撕裂的疼痛使他脸痛得扭曲,身子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

    “大胆,你竟敢攻击朝庭的军官!反了你啦!”霍山没想到身材魁梧的李虎竟然不是刘病已的对手,意外之极,满脸愕然,手指着他斥责道。

    咣啷两声,两个军士拔出佩刀,就要上前。

    “你们谁敢乱动!”刘病已快速转身,背正对先帝灵像,手用劲将被他牢牢擒住的李虎转到自己身前,与两名军士对峙。

    “大胆的是你们,竟敢在先帝灵前打人,动刀动枪,惊扰了先帝在天之灵,你们担当得起吗?”刘病已大声喝道。

    霍山一怔,瞟了一眼矗立在刘病已身后的汉昭帝灵像,灵像栩栩如生的一双眼睛似乎正盯着他,不禁心中一凛,挥手示意两名军士收起了佩刀。

    “何必搞得这么激烈呢?无非是吃了点酒食而已,你好点说,咱们也不是非得报告大将军。快,松了手,将李虎放了。”霍山眼珠一转,换了一副好好说话的口气,对刘病已劝说道。

    “搞得这么激烈的恐怕是他吧?吃点酒食,我问你,你们这些军士这些天来,天天好酒好肉,醉生梦死,是不犯禁了呢,闹到大将军面前,恐怕你们也讨不了好去吧?”刘病已冷笑道。

    “好说,好说。”霍山转头对向李虎,“你也别乱动了,这事咱们好点说。”

    李虎脸痛得扭曲,也无法乱动弹,闻言点了点头。

    “滚吧!”刘病已手一松,将李虎推了出去,后者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我有你好看!”李虎脱困后暴怒,跑到殿门口大喊,“来人——”

    殿外的军士们听到他下令,纷纷跑了过来,多名军士手上持着锋利的长槊,还有数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他。偌大的殿中突然涌过这么多持械的军士,一下子就显得水泄不通了,刘病已显然插翅也难逃了刘病已没想到这李虎这么不讲信用,才刚脱困就叫人。他皱眉望向霍山。

    没想到霍山一副事不关已神态,横跨一步,让到一边,淡淡地对他道:“你就乖乖地束手就擒。李虎,你也别动他,擒住了就可以,一切等大将军守夺!”

    “霍将军,他刚才扭断了我的手指,我也要断他一只手!”李虎一手紧紧捏着受伤的手指,以减缓疼痛,咬牙切齿地道。

    “放肆!你敢不听我的命令?!”霍山脸色一黑,大声斥责道,“他是大将军派来守灵的,没有大将军的命令,你敢擅自处置他?你不要命了是吧?”

    李虎冷静下来,悻悻的垂头朝霍山答应了声:“将军教训得是,属下明白了。”

    “把他拿下。”霍山挥了挥手。

    在数名军士的锋利长槊和弓箭的威逼之下,刘病已只能束手。任由几名军士拿着绳索,将自己的手捆绑了起来。

    刘病已被关进了柴房中,薛宣也被丢在地上,仍未醒来。

    柴房只有一扇小窗,用木板钉得牢牢,室内只有微弱的光线,柴房一大半堆放着木柴,空地极为狭窄,两个人在里面,都十分拥挤。

    “醒醒,醒醒,”刘病已手被捆绑得紧紧的,无法挣脱,只得挪动身子,用膝盖碰到薛宣身上,轻轻地推动他,唤醒他。

    薛宣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他。

    “大哥,对不住,我……我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连累了你……”说完他接连咳嗽了几声,声若游丝。

    “兄弟别这么说。”刘病已心里既不忍,又觉得冤,没想到自己好容易穿越到了一个能当皇帝的刘病已身上,如果因为偷吃这点酒食而成了泡影,甚至掉了脑袋,那简直也太冤了。

    但是照李虎按排的饭菜吃下去,恐怕也要因营养不良患上贫血或其他病,相当于慢性自杀,因为这是汉代,一旦患上稍严重一点的病,就是无医可治,只能等死。

    想到这里,刘病已隐隐觉得,李虎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得病而死,且这种死法不露一点他杀的痕迹。到哪里都可以交代的了。

    刘病已分析下去,突然感觉会不会这并非是霍光的意思,而是下面的人私自所为?

    如果是霍光要让自己死,哪里需要搞得这么麻烦,直接一刀砍了就是。

    只有是他手下人的擅自所为,这才需要不露痕迹,因为事后要给霍光交代。

    刘病已想到霍山第一次送他来时,当他面警告李虎不要酒食,而其实他们天天喝酒吃肉,根本毫无禁忌,是不是故意当他的面放风,让他心甘情愿地吃那些糟糠饭菜?

    如果自己分析的对,那么霍光接到报告后,就不会因此而责罚自己。

    “大哥,”躺在地上的薛宣又轻轻干咳了两声,“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出你来,小弟我……我一人担着。”

    刘病已心里颇为感动,这个小弟,三番五次为了自己,不但遭遇皮肉之苦,而且面临死亡威胁,却没半点怨言,在最后关头,还为他考虑,想到这里,他感动地道:“多谢你,小兄弟,我一定不会放下你,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