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帛不得不承认，说道：“没有。”顿了一下，又强辩说道：“可我那掌上舞，却不是人美就行的。掌上舞本是舞蹈，是昔年赵太后惊才绝艳，熟读典藏，将之演到化境，有了入神之玄妙，方才成为一绝。其所要的，不仅是容、貌、形、态，亦要气质……这可不是说生的好看，便能成的。只是说，生的好看，天生便有一些便利，能让这舞蹈初期的时候，效果更好一些。再者……掌上舞纵是再多玄妙，也不过是一样舞蹈，他一个男孩子，学了能做什么呢？以色娱人？”

    谷玉金也学戚正荣，将自己缩起来，尽量降低存在感。一边吃一边心说：“别说，你还真别说……以色娱人这个，我还真干过。只是我也真不擅长，要不然我能学会跳舞、唱歌，有些才艺。我就不会去养骆驼了，不去养骆驼，我就不会丢骆驼，不丢骆驼，我就不会去找，不去找，我就不会被风沙裹挟着，一股风吹到这个世界……那样的话，这会儿怕不是刚才睡醒。不过，那样的话，也就见不着这个世界的神奇了，那飞天遁地的神仙中人不说了，便是燕子三抄水这样的武功，也难见到。一饮一啄，一失一得，谁又说得清楚呢。”

    米明秀嗔她一眼，问道：“那你学了掌上舞，也以色娱人了？”

    姜玉帛挑眉，哼了一声，说道：“那我倒是得提前想一想，究竟是人皮的靴子好穿，还是用头颅做一副装首饰的盒子合适……”

    米明秀笑，说道：“那不就是了。”

    姜玉帛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算你赢了，我不兴和你说。”说完，就把主意打到了谷玉金身上，“好大儿，你说，你想学我的轻功和掌上舞吗？男子汉大丈夫，你肯定不想对不对？你看，学女人扭扭捏捏的，多丢人、多脸红呀……”

    谷玉金却不顺着她的意，说：“想。”

    一个“想”字，便让姜玉帛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一阵郁闷，“想？你怎么可以想？你这个想法一点儿都不符合你的身份啊儿子！要不我叫你闺女？”

    她的样子分明气急败坏，可却让人觉着亲近，谷玉金点头说道：“好啊，娘你愿意让我做闺女，我也是乐意的。”

    姜玉帛呼一口气坐下来，颇为无语，说道：“都忘了你这个小王八蛋这阴阳人的本事了……果然，果然我不找一个夫君是对的，若是真的找了一个，他便一个人气我。再生一个孩儿，那孩儿长大了也一定和你一样气我。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气我，我只怕这会儿眼角的皱纹都要长满了，每天都被气的奶疼，光是舒心理气丸都得吃一大堆。”

    她的话说得极为有趣。谷玉金忍俊不禁，接口道：“哪有骂自己儿子小王八蛋的呢？儿子是小王八蛋，那为娘的该是什么呢？”

    姜玉帛瞪了她一眼，破罐子破摔：“小王八。”然后便不想搭理谷玉金，也不想搭理米明秀了，闷声吃饭。吃过了午饭之后，就又活跃过来，心安理得的使唤谷玉金：“儿子，把碗筷都收拾了，去厨房洗了啊。”

    谷玉金把碗筷都端到了厨房，姜玉帛便跟在后面。

    厨房里三个年轻的伙计正蒙着脸忙活，是给店里的客人准备午饭。好几只羊被收拾了出来，内脏则是被丢弃到了一边，看着是准备扔的。

    姜玉帛很是神气活现的用手按住谷玉金的肩膀，不让人偷偷溜了，给三个伙计介绍，说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失散多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少东家了。来，叫少东家好。”

    “少东家好。”这三个伙计倒是配合。

    谷玉金却是瞄上了这些内脏，问道：“这些肠肚都要扔了？”

    姜玉帛问道：“你想要？”

    谷玉金点头，说道：“肠肚可是好东西。娘，咱们拿一个盆，把肠肚都拿去洗一下，晚上的时候咱们吃一个新鲜的。”

    姜玉帛惊奇的问道：“啥？肠肚还能吃？”

    谷玉金说道：“这个自然。”

    姜玉帛说道：“我只知道心、肝儿是留下的，可以吃。却不知道这肠子、肚子也能吃。”

    谷玉金便将三只羊的肠子、肚子都装进了一个木盆，有些费力的将木盆端起来往外走。

    姜玉帛倒是会心疼人，又随手往盆子里丢了一只羊的内脏。

    谷玉金被这一个动作惊呆了……心里一阵无语，心说：“你这是当娘的吗？赶紧做个人吧。眼见我端着费劲，你还给我再加点儿……给你当儿子，命苦啊。”

    谷玉金端着羊的肠子、肚子去河边，姜玉帛便跟在后面一起过去。

    山羊本在店外不远的草地上吃草，见了谷玉金、姜玉帛二人出来，就立马停嘴，跟了上去。

    谷玉金干脆把盆儿的一半重量压在了山羊的身上，却是和刚才姜玉帛的“心疼人”如出一辙。

    姜玉帛的心头，泛起了一些奇妙的感觉，心头也有些不确定了，寻思着：“莫非，我真的和这个小男人有缘分不成？这般行为，也总让人觉着很亲切。我说什么，他能接得住，做什么，也似乎是心有灵犀……”她心中暗叹这种感觉的奇妙，不知不觉就到了河边。

    谷玉金便开始洗肠胃，将里面的屎都彻底清洗干净。轮到了处理羊肠子里面的油的时候，谷玉金便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下手，心想着：“这年月的人，怕是油水都不是很足，这油清理了就太浪费了。就肥上一点吧，肥一点也好吃。晚上满满炖上一锅羊杂汤，再泡个饼子，那味道简直太美了。”

    又看一眼姜玉帛，“当了一会儿娘那也就算吧，这自己家的产业，能节省点儿就节省点儿，好好的内脏，怎么能扔了呢？以后的羊汤都换成这个。”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乐了……“哎，我真的是太顾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