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纤细的手掌轻盈的探入水中，往外一掬，姜玉帛的手心里便多了一汪清冽的河水，两只啄着她手的蝌蚪，她将蝌蚪递到谷玉金的眼前让他看，遂又将手移开，曼声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蝌蚪，这儿的人叫‘个乧子’，肉质又滑又嫩，只需最简单的烹饪，便能烹出一锅汤来，又是浓稠，又是绵密，你吃它一口，更入口即化……”

    谷玉金心道：“这个东西能吃？”疑惑的看姜玉帛。

    姜玉帛眼中透出一些好奇，便似猫儿一般，舔了下嘴唇，说道：“秀秀说你听上一遍，就能把我轻功学会，我却不信。”遂，便吟道：“吾遍览佛、道、儒、百家诸典，纵览涉猎。故也有所心得，其形也，气之华，其气也，神之焦，精者，言之为气之实，言之为神之柴薪，此中妙蒂，难以寥寥数语言说。

    “取形，塑整其气，取气，塑整其神，故曰形正则气正，形魅则气淫，用之以神，以正慑人，以魅淫人，此为形、神之妙。人之有动静、轻重，然何谓动静？何谓轻重？动静，气之所以生，生之说以升，升之所以奋也。轻重，故落、坠之力少则轻、力重则重，一切根由，便在一落字。落时，宣力于外，不直于地，以旋、腾、闪、挪之术，拔身借力，故人以为轻。

    “其气之行也，落一掌之上，其力是矢志于臂膀，则不落于下，稍有力量之人，便可以手端之。其中精微，非心法、身法、心意皆做上乘不可得。吾不忍掌上舞于我而生，于我而绝……后人若得之，自可修持。切忌为盗、为贼、以色娱人事，凡出所忌，则天诛之。谨记！谨记！”

    却是将“掌上舞”的妙诀原句一股脑背了出来，给谷玉金听。

    她也真的好奇，谷玉金是否可以听上一遍，就学会这样的轻功。同时，也更多了几分期待，眸子扫过谷玉金的容颜、广陵裙，心中不由暗道：“若是他真的学会了这掌上舞的心法，再一去学动作，身形展开，舞蹈一曲，一定也是极美的。”

    谷玉金神色间不禁困惑，问道：“这，是掌上舞的心法？”又忍不住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也舍得？你还真的教呀！”

    姜玉帛皱了一下鼻子，看向谷玉金的眸子满是好奇，说道：“我只是好奇，你学得会，还是学不会。”

    谷玉金问：“学得会怎么样？”

    姜玉帛明媚一笑，说道：“你若是学得会，那我真的就见了一个天才呢……舍了一个掌上舞，能见你这样少数几个人显一下本事，那自也不是什么损失。而这掌上舞，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舞蹈，它的轻功虽也有些玄妙，却于杀伐无益。纵然你能迷人，可动作还未展开，旁人便把你一剑杀了。你学了没多少用处，所以学了也就学了。”

    顿了一下，就又说道：“当然，也为了让你有些动力。你做得好，我给你做蝌蚪汤，只给你一个人吃，那个木头和秀秀都没有。”

    谷玉金摸了一下鼻子，无语道：“敬谢不敏。”

    这蝌蚪汤，他可不敢吃。

    姜玉帛说道：“别不识好歹……我这蝌蚪汤可珍贵的很。是我自研的一道菜式，你都不知它多香……先就这一锅汤来说，考究一些的做法，都要过好几道。这蝌蚪放进去之后，也要把握火候，时间，得刚刚好才行。还要加一些豆腐花……旁人想吃，我还懒得给他做。”

    谷玉金又问道：“那，若是我没学会呢？”

    “你若是没学会，那便是秀秀在骗我。”姜玉帛说的理所当然。

    谷玉金问道：“那，我记住了你说的，算不算是学会了？”

    谷玉金说完，便将这一段满是“自述”色彩的心法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却是背诵的顺畅、自然，丝毫不见卡顿。

    这倒是让姜玉帛惊讶了一下，不由高看他几分，说道：“不错啊，竟然听了一遍就记住了……姑——为娘，咳，为娘我可是足足背了七遍，才算把里面的东西记下来。不过，这样只是背下来，肯定是不算学会了的。”

    谷玉金却也听得心中纳罕，暗道：“七遍就记住了？这个帛姐姐的天赋，却也够是惊人的。叔、婶二人背武学精义可是背了几十遍，才勉强背下来。她这，这么大一段，竟然几遍就背熟了。我是心意上的功夫，跨越了界璧山，由内、外相映，相互促进，才更进一步，掌握了其中一些玄妙，能将东西一遍记住，她这个却该是天生的。”

    谷玉金嘴上说着：“那我肯定是学不会的，学会了要喝什么蝌蚪汤，学不会就不用喝。”

    姜玉帛一脸的恶意，吓唬谷玉金，说道：“学不会，喝两碗。”

    谷玉金便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意，细想掌上舞所言之诀窍。

    这掌上舞，根底却不在轻功，而在舞蹈。追求的是舞蹈本身的魅力，要将自身之韵味，或是魅、或是清、或是严、或是邪，种种内在之心意外显出来，以此动人。

    气、形皆不过都是手段。而轻功，更只是一个最为微不足道，在手掌之上跳舞的一个技巧而已。这其中一个关键，便是“力的方向”四字。

    琢磨着，他便忍不住偷看了姜玉帛一眼……心说，“也不知这女人怎么想的，只是单说一个轻功的诀窍，让我试就行了。却偏偏要把整个掌上舞的内核、精要，都说与我听。该说她是太过于实在，还是……”

    谷玉金却也想不出，还有一个“还是”什么了……

    实际上，姜玉帛的心思却也简单。

    一个便是她故意将掌上舞的心法要诀全说出来，那关于轻功的一部分，便隐藏其中，可能会让人抓不住重点，这样一来，谷玉金输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二个是她觉着，这很有趣：还有什么是比让一个小男人学掌上舞更有趣的呢？

    这个事，米明秀当时一提，她就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