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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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精妙不离寻常中

    只是“心动”归“心动”,姜玉帛却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就这么上赶着求着人学。

    故而便先是推脱,又表露出不乐意,颇有一些被人要挟的不甘心。这会儿真教起来,却一股脑将心法都传给了谷玉金。

    谷玉金忽起一步,这一步便踩在了水中,轻盈一点,又一点,竟是如踩在地上一般,只有脚面入水不及一指,反而又上了岸。

    这般不可思议的一幕,却令姜玉帛为之一惊,眼神中都透出了不可思议,说道:“你竟真的学会了?且还是这入水如羽一般的程度!”

    谷玉金将适才的感觉,略作回味,便有所悟,心想道:“倒是和上墙的技巧差不多,都是在势将要尽时,多添一助力,利用这一力,来缓解、维持这一种势。这就还像是盖房子扔砖头,上面接的人,接住砖头,并不需要多少力气。而他平抛给另一个人,也一样不需要多少力气,只需要借力,顺着向上的势一托,再一推就行。

    “这一个力小,可于双手,却更容易掌握,因为人是骑在墙上的。但当让人整体把握这一种力量,那就难了……一样的,不通心法,断无这种气机圆润,把握不住这样精妙的动作。只是外功,那必会出现窒碍之处,一不合适,刚才那样的动作,就会掉进水里。”

    一边想,一边就在脑子里做出受力分析。

    先做抛砖的砖头的分析,再做他自己动作的分析……

    通过脑海中的受力分析,却是将其中的精微之处,分解的明明白白。

    暗叹道:“看着不科学、感觉不科学,但这么一分析……原来还是科学啊。这就是打水漂,一块石头,扁平一些好打,但并非是圆的石头、方的石头就不行,只不过形状不对,需要的技巧更高,也漂不了几次。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却是角度,也就是用力的方向、力度、时机。方向、力度、时机对了,那便是在其升时,其滞时候,稍助其力,用恰当的力度往下踩,才能借力维持身形。倘若是用力一踩,一脚踩进了水里,那自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掌上舞之所以轻盈,是因为舞者掌握了其中最为关键的技巧,就是借助小力腾身,势衰之时,便借一些小力,因为不是用力踩的,那踩的速度又快,所以倒是不教人感觉沉重。质量没变,但落在手上,借的力小,所以就感觉人变得轻了。这样精妙的舞蹈,竟还涉及了入神、用神的玄妙,那位赵太后也真是一个奇人。”

    谷玉金抿唇一笑,说道:“哎,好像是,我一下子就学会了。”

    姜玉帛“啧”了一声,感慨道:“真、真是一个妖孽……这掌上舞说来简单,实际却极难,既考验一个人的悟性,又考验人的动作之能,你光知道升时扶摇凭力,势将要尽时,只需借助一些小力,就能维持。可这一滞何其短暂?光把握这一时机,就得常年练习,直到内功、外功相互应证,内外相生才行。又得注意落足的力道,这一个力道大了,那它便会带着你本身的质,质是不会变的。

    “人,是要克服自身一些走路、跑步的习惯,才能顺畅的用出来。譬如你升时,再需三斤力,便能维系,可你一脚踩下,却携带了自身百斤的分量,这一脚下去,那便是百斤。这样一来,你便轻不起来了。轻不起来,你一脚下去,就是实的,踩在水里,就咕咚一下,被水绊住,后面自然也就无从施展。踩在纸上,便一脚一个洞,平依之物破了,那你还能得到托举的力量吗?没有了……为娘我这一掌上舞,学了三年。心法、外功一样不少,三年才有所成。”

    谷玉金却是有些好奇,问道:“妈妈,你学这个掌上舞做什么?”

    姜玉帛一挑眉,说道:“自然是为了好看……这掌上舞可是能内、外合一,调整人的气质、身形、相貌的,传说赵太后六十多岁的时候,其容貌依旧是二八模样,驻颜有术。这一《掌上舞》的法门,便一直存在宫中,我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也是当时天下正乱,我进宫也方便,才找到了赵太后手书真迹。”

    谷玉金送给姜玉帛一个大拇指,道:“真拼啊。”

    姜玉帛说道:“哪里、哪里……都洗完了吧?洗完了就端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谷玉金问道:“去哪儿?”

    姜玉帛卖了一个关子,说道:“是可以让你更进一步理解掌上舞的玄妙的地方。”

    谷玉金退后一步,双手捂住胸,很是狐疑的问道:“妈妈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姜玉帛指着谷玉金叫:“你个小王八蛋,再叫‘妈妈’?我一个顶好的,让你叫的和妓院的老鸨一样。给我改口,叫娘。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让你睡柴房,你婶、你叔都救不了你。哼哼,老娘管儿子,天经地义。”

    谷玉金恍然一觉,脸上浮出一些恰到好处的茫然,说道:“哦,还真是诶。我的错,我的错。娘你别生气哈。”

    他叫“妈妈”的时候,还真没想起这一茬,可姜玉帛一说,他一下子就也感觉这个称呼像是妓院里姑娘称呼老鸨,只是故意做出了“我是故意的”模样,气姜玉帛。

    姜玉帛抬手便在水面一打,一股水箭朝谷玉金扑过去。

    谷玉金身形一启,悠然一荡,就避开了这一下水箭洗脸。

    他躲得轻松,姜玉帛便越气,咒骂了一句:“就说养儿子是气人的。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儿子,都能把人气死了再气的活过来。若是从小养一个,我只怕这会儿已经给气死了。”

    可她的语气中,却分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快乐,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怎么也都掩不住。

    这一刻,萦绕在她身上的寂寞,似乎一下子被驱散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整个人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