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金顶着姜玉帛的手，辩驳道：“怎么就不一样了？你看，你把掌上舞、把你自己研究的气机图，都教我了。还和我说了《清源丹书》的奥妙——光是这一些真传，换个人来，怕是千金不换，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教我。你还费心、费力的带我去看黄鼠狼捕猎，教我明白里面的关窍，还给我做蝌蚪汤——虽然这个，真的有些膈应人。”

    姜玉帛嗔道：“那，蝌蚪汤不好吃吗？”

    姜玉帛做的蝌蚪汤酸、甜可口，鲜美滑溜，他自是说不出“不好吃”这个违心的话的，说道：“好吃是好吃，可是蝌蚪诶……我刚说哪儿了？”

    姜玉帛瞪眼看他，哼了一声，说道：“膈应人。”

    谷玉金无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遂，才又续道：“我也把我知道的教你了，踵息，还有那个葛真人教我的法门……哦，对，还漏了一个。还有一个自在和尚传我的——”谷玉金便又把自在和尚传他的那一篇满是“空”“色”的法门，念给了姜玉帛。

    姜玉帛也忍不住翻出一个白眼，用力揉了一下谷玉金的额头，咒骂道：“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缺的儿子，你竹筒倒豆子呢？忘了一个还带补上的？”

    心中却也感动谷玉金对她的这一份“毫无保留”，这世人难求的仙法，他竟是一样一样，将自己知道的都掏出来，说给她听，一点儿都不存芥蒂。

    又暗叹谷玉金的机缘之厚，心道：“这一路走过来，竟是又得踵息，又受了吕方仙人、葛真人、自在和尚三人传法，常人能预见一个，千求万求，人都不见得看上一眼，他竟就这么轻易的得了。”

    又想道：“也是，我儿这般美人，谁见不怜？且心地也这般好，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我不也传他掌上舞，把我的一身所学给了他吗？我若是不愿意，秀秀、木头说的再多，我又岂能多看他一眼？可谁让我们娘俩，才一见，就互相觉着亲近呢。这怕就是缘分。”

    谷玉金说道：“自然是要补上的——不然，我不就和娘亲不像了吗？”

    “屁！”姜玉帛一边用大拇指揉谷玉金的额头，一边说道：“为娘教你，一是咱娘俩一见了就亲近，再个便是为娘孤心造诣，研究出来这些个东西，自然是想要找人去说的……我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若是不找人去说，不宣泄一下，都会憋着难受。”

    谷玉金“嗯”道：“嗯，这叫‘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一个人有了成就，就忍不住想要去宣扬一下，让人知道，让人认同，让人钦佩、羡慕、嫉妒……”

    姜玉帛听了“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话，便是眼睛一亮，拍手道：“好，这话好。也正是这么一个道理。我自己研究出的东西，就是要让人知道的。可我这些东西，又和谁说呢？总是要找一个懂的人来说的。我和秀秀去说，和木头去说，他二人也听不懂，不感兴趣。这样的东西，曲高和寡，能说的人太少……你这却不一样。”

    谷玉金问：“怎么不一样？”

    姜玉帛说道：“你的东西，是旁人传的，不是自己悟的。你若是自己得的，自然就会想着和人分享，来分享你这一份成就、喜悦。而你从旁人手里传下来的东西，便会截然相反——敝帚自珍，不舍得拿出来。甚至自己看的时候，都要害怕一旁有兄弟、姐妹，害怕被妻儿看见。他之所‘珍’是什么？是这一样东西，是他能力之外的东西，他自己无法得到，穷其一生，都无法领悟其中玄妙。你说，这样的传承，他会分享吗？”

    谷玉金一阵琢磨，很认真的点头，说道：“不会。”

    姜玉帛一笑，更用力的揉了谷玉金一下，这才松手，道：“你看看你，说你是傻你还不服气，现在服气了吧？明明是从旁处得来的，却还这么大方。”

    谷玉金揉了下自己的额头。被这个女人揉过的额头印出了一片大拇指肚大小的红，颇有些痒痒。

    谷玉金不服气道：“我这是大智若愚！娘你这么厉害，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日后你有所领悟，也会和我说。让我自己闭门造车，怎么比得上和娘你一块儿来一起参悟呢？就拿《清源丹书》来说，婶不把书给你看，我怕是孤心造诣几十年，也不一定能知书中说的是什么东西。可给了娘，这会儿我便知道了。这是什么？这是‘无私，故能成其私’。”

    姜玉帛白他一眼，说道：“偏偏你会说。虽然是强辩，可道理也真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是为娘告诉你，这些珍贵的东西，莫要胡乱和人去说。也总得看一看那人是什么人，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谷玉金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没随便就和人说。是娘你对我好，没有保留，我又亲近你，才和你说的。”

    姜玉帛张开双臂，将谷玉金一抱，便揉进怀中，用脸贴着谷玉金的脸，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别动，让娘好好抱一抱。”

    谷玉金被这一抱抱的呆住了，很听话的不动。

    过了一会儿，姜玉帛才是松开谷玉金，说道：“真的是娘的好大儿，真乖、真听话……”

    谷玉金被她说的脸红，姜玉帛的语气，听着倒是像是在说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般。

    姜玉帛伸手去捏谷玉金的脸，说道：“哟哟哟，还脸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娇羞的模样，也不知以后要招惹多少女子伤心呢。诶，娘给你介绍公主怎么样？兮子，听过吧？咱们把那个丫头娶了，让她伺候我这个婆婆……到时候，这丫头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儿。”

    谷玉金听得一头黑线，无语道：“娘，你这个想法是不是太离谱了一些？兮子那可是公主……你不是说过，她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吗？咱娘俩家里要是要一个公主，那咱俩不得是被欺负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