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武功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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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因言获罪

    那一年是庚子年,就好像历史上每一个庚子年那样,无论是世界还是个人都要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我叫水若寒一个东北小城的基层司法公务员,整天深陷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琐事堆中无法自拔。整天面对一群的痴男怨女诉说着对方的不忠。而这一年仿佛夫妻感情都突然变好了,人口增长率在那一年也迅速提升了,让我也能得以喘息,根本原因可能是环境让每对夫妻都感受到了“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浪漫。那一年夏天,我还是和往常一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所谓的工作已经让我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上午去单位吃饭,中午睡觉,下午和部门的小姐姐小妹妹撤回闲篇,准备打道回府。这时铁友金铭大哥来了个电话:“兄弟,晚上整点啊,新到的一批螃蟹、海螺,来家里整,安静还安全。”我搓了一下脸蛋子说:“不整了,昨天喝多了,脑袋还嗡嗡呢。”金铭哥说:“来吧,招呼小哥们几个妹子一起喝点,你来坐会儿,可以不喝。”我一听说有妹子:“那好吧哥,说好了,我就去坐一会儿。”

    在我们那里喝酒的对话都是这几句台词,“不整了昨天喝多了”

    “来了也不让你喝就坐会儿”

    “少喝点啤的,透一透,不让你多喝就一瓶。”

    “行那我少整点”

    一瓶喝完了,“再少整点,喝都喝了不差这点。”

    “那我喝白的吧,这玩意撑得慌。”

    喝了一会儿之后,“兄弟行吗?能整吗?”

    “把吗去掉,放心这点就算啥,倒眼睛里都不杀眼睛。”

    结局都是一个,整大了。第二天还是这台词。

    那天去了金铭大哥家,一看来人不少,除了我认识的一个医生亮子哥,假医生,在医院管后勤的,喜欢我们叫他医生,因为那一年医生特别神圣,让人敬仰。还有几个小兄弟,几个小妹妹都不认识。刚上酒桌无非就是重复那几句经典台词,随着节奏的进行,在美女面前每个男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核心,才是酒桌上最亮的仔。那天金铭哥提议来个新玩法,这货家里藏酒颇丰,一下拿出了11种酒,规矩就是一样酒一人喝一杯,喝到怂了为止。那一天从茅子,水立方,金樽,一直喝到一股驴蹄子味的铁刹山药酒,喝着喝着总感觉自己嘴里的驴蹄子味越来越浓,眼睛越来越沉,最后变成了一股熟悉的辣椒水味。随着一股反胃劲,一口喷了出去。这时听到耳边有人说:“这厮骨头挺硬啊,这都是第三天了,各种手段都试了,还是不承认诬陷抚台大人的事儿。”另一个人说:“弄醒了再给他上烙铁。”我脑袋突然间清醒了:“什么情况,不上菜咋还要上烙铁。”一睁眼瞬间蒙了:“卧槽,这是哪呀,我不在喝酒吗,咋来到拍戏现场了。”四周黑漆漆的,只点了几盏破烂昏黄的灯笼,灯笼上写了黑色的狱字。而我自己被绑在一个类似十字架的木架上,身上不知哪里都感觉到一种刺痛,嘴里辣的冒火。旁边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那衣服的款式,我特么只在电视里看见过。我迷茫地问了一句:“几位大哥,这是哪呀,我这是嘎了咋地,我就喝点酒不至于给我弄到底下来吧。”

    其中一个矮胖子呵呵两声:“你小子不硬抗,开始装疯卖傻了啊,想死那么容易,你小子再不招,我就把你的牙一个个掰下来。”我赶紧说:“等会儿大哥,你给我整明白了,我工作上可没得罪谁,你们装神弄鬼的,这可叫非法拘禁,我家人要是找不到我会报警的啊,你们年纪轻轻地可不能犯罪。”矮胖子狞笑着说:“你小子怕是真被打傻了,你有家人吗?你从小就在青云观中长大,李廆那个牛鼻子老道是你师父,抚台大人看你写了一手好字,有好生之德把你招到衙门,想给你一个前程,你倒好却向御史台上书弹劾老爷,怎么着想起来了没。”我心中的一万头神兽飘过:“完了,要么我真的嘎了,要么我遇到了电视、小说中的桥段,我穿越了。这是哪,我是谁?”我心中来了十万个为什么。后来冷静的一想:不管怎样,都来了,的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别真嘎了就太亏了,家里还有媳妇儿等着我呢。

    这时我想到从前自己工作时的事,从古至今司法人员办案都有一个套路,剧本基本都会提前列好提纲,也就是抓你那一刻,结局基本都差不多已经确定了,无论你怎么抵抗,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最终都会走向一个结局,就是让高高在上那位能够交差。索性就配合他们一下,能最快了解一下情况。于是大声喊着:“大哥大哥,我错了我全招,我知道的我都说,但我真不知道从哪说起啊,您老能提醒我一下吗?”这时旁边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瘦小老头说:“金爷,这小子开窍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吧。”那老头对我说:“兄弟看在咱们一起在刑房共事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说出构陷抚台大人的幕后指使是谁就行了。”我假装一脸无辜地说:“老哥啊,兄弟我真是冤枉啊,构陷抚台大人打死我也不敢啊。”老头说:“你不敢,那你在臬司薛林薛大人府上吃饭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什么啊?”至此,我初步是判断明白了,这是抚台大人被人弹劾了,怀疑是臬司薛林薛大人背后搞的鬼,而我这个目前还不知道是谁的倒霉蛋,估计和这个薛林薛大人走得很近,跟着吃了锅烙。

    我赶紧发挥酒鬼的特长苦着脸说:“老哥,那天我真的喝多了,谁说啥了实在记不清了啊,你让我从何说起啊?”老头说:“那好我提醒你一下,那天一起赴宴的巡城司周大人是不是跟你说起了,抚台大人被弹劾之事,不然你一个小小的刑房书吏,怎么会得知此事啊?”“实话告诉你吧,抚台大人是御史台何大人的学生,谁弹劾他,抚台大人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你想保谁也保不成啊。”我心里一哆嗦,这是哪朝哪代我都没搞清楚,这谁和谁党争也没弄明白就稀里糊涂卷进来了,这哥们也忒背了,吃顿饭吃进牢里了,先对付着再说吧。我连忙和老头说:“周大人确实说了这事,不过周大人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我们无关不要胡乱外传。”这时那个很长时间没说话的金胖子一拍桌子:“放屁,你在消遣我们哥几个吗,不让你外传你把这件事儿告诉风评楼的老板戴老板了,整个街面上都传开了。”“而且你还说这次大人是不行了,臬司薛大人会高升一步,你还让戴老板多和薛大人走近一点,这些难道不都是你说的吗?”“我这有当时在风评楼吃饭的人的供词你可以看看。”说着扔给我一沓发黄的供词。我接过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遍,大概的意思是说:巡抚衙门刑房书吏韩天,六月十五晚上在风评楼吃饭时和几个朋友一起谈论了抚台吴德吴大人被弹劾一事,说吴大人涉及与蟾宫苑的老鸨梦姻缘一起贩卖良家妇女,动用官府库银资助山贼水寇贩卖武器情报给敌国宛国,身为燕州巡抚沟通吏部侍郎司马英造假,违规举荐人才三件事。并且将弹劾的奏章直接递给大奉国御史台何大人并托其转奏当今圣上。但没说具体是谁弹劾的。

    我总算弄明白一个大概了,我现在的身份叫韩天,生活在另一个时空当中,是我生活那个时空的文明之前还是文明之后,还是平行的,目前我还确定不了。我只知道在我生活那个时空中绝对没有奉国这个时代。好在这里的语言与官职、法律与我生活的时空中的历史接近。这个叫韩天的倒霉蛋是奉国燕州巡抚衙门刑房的一个书吏,因为巡抚吴德被人弹劾到御史台,怀疑是巡城司指挥使(感觉这应该是个军事部门)周大人所为。偏偏这个韩天在一个叫风评楼的地方吃饭谈论了这件事,被人举报到了巡抚吴德面前。吴德以为这个韩天与周大人是一伙的,先挑软柿子捏,就把他抓来一顿严刑拷打,想把幕后的周大人给挖出来。想到这里感觉这个韩天就是因言获罪,也悲叹自己太背了,人家穿越都是皇族,大将军,最次也是个富豪的上门女婿,而我却变成个身陷囹圄生死未卜的倒霉蛋。心一横算了,反正没救了,这巡抚整死我不跟整死个蚂蚁一样吗。“破家县令,灭门太守”况且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啊。于是跟那个人说:“哥几个,这事就算是我说出去的,那也不至于给我抓进大牢里吧?”那个姓金的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抚台大人念在你这些年办差兢兢业业份上,我们也念在同僚的情上,本来打算只要你说出来是巡城司周乾周大人所为就可以了,还能给你派个别的衙门当差,至少能养家糊口不是。”“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按抚台大人的要求,我们搜查了你的宅子,发现你有帮助周乾周大人私自裁减军丁,向上级虚报人员,吃空饷的证据,估计就算不把你脑袋砍下来,也得流放了。”我心想:这套路也太俗套了,怎么都用这招,想弄谁先罗织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把你弄进来,然后慢慢搞臭,让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拍手称快,高呼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扫除奸佞。其实背地里有多少冤魂在嗟叹。

    这个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一个巡抚衙门的书吏,整天抄抄写写的,怎么会跑到巡城司去帮助军老爷克扣军饷。权力太他么恐怖了。我心想:不管怎么办,得先活命要紧。于是对那几个人说:“我要见吴大人,我所知道的只能见到吴大人,我才能说。”姓金那个胖子点点头:“好,你小子最好别耍花样,这件事我会禀名吴大人,至于他老人家肯不肯见你,我可说不准。”说完几个人一起退出了牢房。

    过了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内他们把我从那个架子上放了下来,每天按时给我送吃的,吃的还可以,都是我那个时代能够见到的东西,可能作为特殊的犯人特殊对待吧。第三天的晚上已经掌灯了,就听见牢卒大声喊着:“都回避了,抚台大人到。”就听见旁边的牢房里稀里哗啦的锁链声和叫骂声,可能这里面关的人都被这些牢卒折磨怕了,什么要求都会照办,看到对面的牢房里关着两个人,都趴在地上,把脸埋在双手之间,一动不动的不敢抬头。我也就入乡随俗吧,谁让咱沦落于此呢。于是学着他们的样子也趴在了地上。这时听着牢门打开,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奔着我这边来了。

    这时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金捕头,把门打开。”“是,老爷”我想可能是那个巡抚来了。这时听见那个人说:“你叫韩天,抬起头来。”我一听是在叫我,赶快装得趴的更低说:“小人不敢,污蔑了老爷名声,请抚台老爷恕罪。”就听见那人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小子在背后谈论本官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啊,抬起头吧。”我抬起了头说:“谢抚台大人。”我抬起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人,身材中等,年纪也就是五十多岁,姜黄色的脸庞,有着很重的黑眼圈,双手背在身后,一捋黑色的胡须垂到胸前,眼睛眯着透着一缕光,正盯着我。他见我抬起了头,就接着说:“你找本官来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向前一拱手说:“大人关于你被构陷之事我有些细情需要单独像你禀报,因为这涉及到大人您的声誉。”吴大人想了想,抬起手对着身后站着的人说:“你们都退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他看着有几个人有些犹豫,说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一个在奉国前线退下来的沙场老兵还怕他不成,都退出去。”众人忙着一起退了出去。吴大人对着我说:“说吧,你找本官何事。”我说:“大人,小人斗胆问一句,关于小人的案子您老人家打算怎么发落,是杀了我,还是大发慈悲放了我。”吴大人眯着眼睛:“你觉得本官应该怎么办?”我说:“大人,如果你杀了我,那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就会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即使暂时有人帮你压下了这个折子,悠悠众口您也堵不住了,早晚会有人再提起此事。如果你就这么轻易的放了我,那么以后您老人家在整个燕州官场威名也将大大受损。以后谁都会上您这捋一把虎须。”“我不管是谁弹劾你,总之小人卷了进来,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我有个两全之策,既能维护大人您的清白和威望,也能帮小人换的一线生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吴大人眼睛稍微睁了一下:“说来听听。”我说:“不如这样,您对外就说我是因为对您不举荐我而心存不满,信口胡诌制造莫须有的事实污您老人家的清白,压根就没有人弹劾您,这样你找个理由将我发配也罢,流放也罢,总之你留我一条命。既能让人相信这个事实保全了老爷的清白,又能体现老爷您不与我这般下人一般见识的胸怀。赢得百官百姓的拥戴和口碑,岂不比把我杀了要强一些。”

    吴大人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回头大声对外面说:“来人,回府。”“好生照料一下。”又经过能有半个月,也没什么人来打搅我,通过抚台大人的一句特殊“关照”,牢卒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话也多了。通过与他们聊天我得知,当时提审我那个胖子叫金三虎是巡抚衙门刑房的捕头,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头叫侯半山是刑房的一个书吏,我除了一个师父叫李廆,没有别的亲人了,我这个师父是青云观的一个牛鼻子老道,平时也比较奇葩,贩卖一些诸如大力丸、迷情散等假药为生,听说我进来了也跑的无影无踪了,估计是怕我连累到他吧。我还了解到,我来到的这个时代叫奉国,应该是个北方的国家,他的西面是辽国,南面是宛国,现在他们国家的头头也叫皇帝,只不过和我学过的历史都对不上号。

    天气有点转凉了,我透过牢房上面的小窗子只能听到风声、雨声,却看不到外面的花草树木,感受不到四季的变化,心中一阵悲凉,想不到我苦苦奋斗20多年,一顿酒喝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还变成了一个生死未卜的阶下之囚。正在我强行控制自己的眼泪不留下来的时候,外面有人说:“奉抚台大人钧旨,带罪犯韩天签押判词。”这时,有牢卒打开我的牢门,把我提到了一个书房一样的屋子里,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接触人类生活的环境,里面摆着很多书籍和档案,但都不是纸质的,好像一种特殊的布做成的。中间一个书案,案后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白衣,相貌没有什么出奇的普通人一个。两侧站着金三虎和侯半山。就听见金三虎说:“韩天,这是巡抚衙门的王师爷,今天让你签押判词,还不行礼。”我来的时候是站着的,一看这架势还得入乡随俗,一下跪了下去:“见过王师爷,罪人韩天有礼了。”王师爷说:“韩天,这是你的案子的判词,你看一眼,如果没什么可说的,就签字画押,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按照大奉国的刑律将你的案件交给理刑院审理。”我想这理刑院估计就是历史上的大理寺,这是问我上不上诉啊。我接过判词看了一眼,这个国家不仅说我那个时代的语言,同时使用我那个时代的文字,看来自己这个穿越之旅应该好混一点,至少不会因为语言不通惹祸或者被人蒙了。判词的内容大概是:罪犯韩天,因对巡抚吴大人没有向朝廷举荐其担任官职,而心存不满。遂制造谣言,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冒犯朝廷命官,但念其主动向官府陈清事实,幡然悔悟。经巡抚衙门审理并会按察使司衙门知晓,裁决罪犯韩天流放龙州,军前服劳役三年,期满后准回原籍,此判。燕州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