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至高之人，你的时代结束了。”

    随着斩龙闪归鞘，苏晓（库库林·白夜）在星界的最后一个敌人也化作历史的尘埃，被时间长河无情的冲走。

    这场战斗被无数星界生灵传颂，并由此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元素力与深渊终归于平衡的纪元，这个纪元名为超脱。

    无数岁月后，灭法总部（原奥术永恒星）。

    “苏晓，你醒了？”

    朝露打在苏晓眼角，睁开眼，入目是一间朴素的亭台，空气中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元素正围在他的头顶打转。

    “夏，我睡了多久？”

    看向身旁叫醒自己的‘贴身厨师’夏，苏晓已经忘记了自己与她相识了多少岁月。

    时间很奇妙，它既能让两条平行的陌路重叠在一起，却也能让人忘却曾经同行过的阡陌。

    “大概两个太阳世纪了。”

    夏将身后推车上盖着餐盖的餐盘放在苏晓面前，里面是他为爱人准备的早餐。无论多久只要苏晓醒来，夏总会第一个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他准备好餐食，正如当初两人在轮回乐园相遇时的那样。

    夏轻轻拂去落在苏晓头顶的灰尘，两人虽从未表明过心意，但在不知不觉间已形成了一种超越友谊的默契。

    轰！

    突然，占据了半个奥术永恒星天空的黄金太阳骤然碎裂，无数带着血红拖尾的碎块顷刻间砸向奥术永恒星，天空被点燃，碎片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整片大陆，宛如末日降临。

    苏晓平静的看向天空，他甚至没有拔出刀，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上空的碎星就如同时间倒流了一样重组成黄金太阳。

    以苏晓现在的实力，星界中哪怕是那些最诡异最危险的存在也不再是他的威胁了，同样也再没有任何生灵是苏晓的对手。

    苏晓不屑于向弱者挥刀，也不甘止步于此。只能在无尽的梦境中寻找敌手，与曾经斩于刀下的仇敌再次舍命搏杀，但梦再真实也总归只是虚幻，想到这里苏晓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余光瞟见因惊吓不慎摔倒在地的夏后，苏晓眼中的落寞又变成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轻轻扶起夏坐到自己身旁。每当醒来时，苏晓总喜欢待在夏的身旁一边听她慢吞吞的讲话，一边品尝她为自己准备的佳肴。

    夏重新镇定心神，如同初见时的那般看向苏晓。明眸中的点点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辰般璀璨又迷人，双颊不知是因羞涩还是因为刚才的惊吓微微泛红，嘴巴略微鼓起，轻声开口道；

    “我为你做了一道菜，名字还没有想好，但有人建议我把这道菜叫做‘伙伴’”

    随着餐盖被掀开，一道造型古怪的菜肴出现在苏晓面前，餐盘上是一颗精心烘烤过的牛头，牛头的头盖骨被整个撬开，如同盘子一样盛着一颗晶莹剔透、一眼看去就让人垂涎欲滴的尨首。（看好不是龙字）

    苏晓觉得面前的食物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夏总是擅长烹饪这种造型古怪的食物，上次她带来的是一道名为注视深渊的肉派，其中用龙头代替了传统仰望星空派中的鱼头，但味道确实不错。

    苏晓接过夏递来的餐刀和餐叉，随手叉起一块牛唇，正欲送入口中。

    突然间，被时间掩埋的记忆破土而出，苏晓认出了盘中的食物是谁。

    “布布！阿姆！”

    啪嗒。

    餐叉摔落在地，苏晓猛地转头看向夏。

    此时，它的五官如同漩涡中被拖入深渊的小船，一点一点吞没消失。一副崭新的面孔从‘深渊下’浮起，同样面带微笑的说道：

    “喜欢我做的饭菜吗？”

    苏晓认得他，他是在那场最终决战前被自己斩杀的灰绅士。

    “夏，她在哪？”

    右手搭在几个世纪都未被拔出的斩龙闪刀把上，苏晓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同时愤怒中似乎又多夹杂了一丝恐惧。

    然而，就在苏晓准备再次斩杀灰绅士时，他突然感觉喉咙被人扼住了。

    “你不是刚吃过吗？”

    说完，灰绅士如同疯子一样仰头发出刺耳的狂笑。

    几缕黑发从苏晓口中钻出，苏晓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吐出夏的上半张脸，发灰的瞳孔与苏晓对视，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苏晓想开口辩解，然而，夏的下半张脸堵在苏晓嘴里。

    他发不出声音。

    【滴答】

    随着滴水声响起，苏晓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时，苏晓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现在已经从梦境中惊醒，意识再次回到了斩杀弋辉的那家医院。

    “可以和解吗？”

    面前遍体鳞伤的弋辉再次开口向苏晓求饶，这一次苏晓没有当即斩下弋辉头颅。

    反而，开口问道：“还有谁知道夏的身份，告诉我，我或可饶你一命。”

    苏晓猜测刚刚经历的噩梦可能是灰绅士留下的后手，目的应该是利用夏来威胁自己。

    但这与自己掌握的情报相悖，灰绅士虽然是最危险的【违规者】（没有之一）却从不屑使用这种祸及亲友的手段，他最常用的手段是如同绅士般一步一步引导目标迈入深渊，最后在其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以自愿成为傀儡为代价，施舍给目标一丝虚假的希望。

    这种以亲友性命威胁对方就范的手段更像是‘斯坦’的作风，但斯坦并不擅长制造幻境，并且他已经被苏晓亲手斩杀了。

    ‘究竟是谁？’

    原地，弋辉在脑海中疯狂搜索和‘夏’有关的消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你说的夏，是我想的那个‘夏’吗？”

    苏晓没有回答，目光如隼般盯着弋辉，右手再次搭在了腰间配刀的刀把上。

    ‘手感变了，有些滑，是要下雨了吗？’

    苏晓松开刀把，低头看向手心，手掌上满是汗水。

    ‘我竟然流汗了？’

    【滴答】

    一滴水落在苏晓头顶。

    ‘果然是下雨了。’

    “夏天，多？？少？？有点热？？。”

    弋辉的声音仿如隔了一层水幕，模糊到有些不真切。

    恍然间，苏晓感觉现在的状态有些熟悉。

    “这还是在梦里？”

    【滴答】

    眼前一黑，苏晓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不断下沉，最终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

    油炸花生的香气从厨房内飘出，趴在餐桌上的‘小苏晓’拱了拱鼻子，熟悉的味道勾起了苏晓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咚咚咚咚！”

    连续的敲门声仿佛在宣泄男人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怒，一缕令人怀念的清香盖过油炸花生的油香，从苏晓身前经过。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要被你砸坏了。”

    女人打开了门，一名疲惫的男人走入房间，脱下外套撇在沙发上，随手点了一支烟，坐在了餐桌旁。

    苏晓睁开眼睛，自己正趴在一张圆形实木餐桌上，头顶有些发黑的灯泡投下昏黄的灯光将面前两道人影照的有些模糊。

    熟悉的场景让苏晓想起了幼时的记忆。

    ‘这是在自己家里，他们是自己的父母？现在我还是在梦里？’

    苏晓发现自己的刀不见了，身体也缩小了几号，他打算先静观其变，看看梦境究竟会如何发展。

    “今天干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有人受不了排挤走了，有人签了离职合同，也有人继续混日子。”

    说完，男人猛地吸了一口烟，又像是在叹息般的吐出。

    交谈间，身上带着清香的女人已经将饭菜端上餐桌，并递给了苏晓一双筷子。

    苏晓接过筷子，同时有些疑惑，自己居然对这段父母间的对话没有半点印象。

    餐桌上的饭菜不算丰盛，一盘炸花生，一盘炒土豆丝，唯一算得上荤菜的只有放在自己面前的炖鸡架。

    然而，坐在苏晓两侧的男女谁也没有动筷去夹鸡架，只是在慢吞吞的吃着素菜，边吃边聊，内容多是些日常琐事，平淡的有些乏味。

    两人注意到苏晓没有吃饭。

    女人随即夹起一块鸡叉骨放入苏晓碗中，零星的肉丝贴在鸡骨上，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

    “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

    苏晓看向碗中鸡叉骨，想起了上上次梦境中夏为自己精心烹饪的‘伙伴’，顿时胃口全无。

    只是象征性的向口中送些米饭。

    “光吃饭可长不高，多吃点菜。”

    说完，男人撂下空荡荡的碗筷，再次抽起了烟。

    苏晓见此试探性的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入口咸香，口感滑嫩，是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苏晓的视线有些模糊，随后想到这场梦终归会醒，于是大口吃了起来。

    女人轻拍苏晓后背，柔声道；“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平淡的一餐过后，苏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女人在厨房内洗碗，男人则在走廊旁抽烟。

    像是不经意的提起，苏晓开口问道：“妈，你听说过轮回乐园吗？”

    “嗯？什么两河流域？你想吃鱼了？”

    苏晓顿了顿，女人的回答不出所料，于是试探着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是被父母抢……嗯……收养的孤儿，目的是隐藏他们轮回乐园契约者的身份，来躲避乐园中仇敌的追杀。这是真的吗？”

    “净扯淡。”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是走廊旁抽烟的男人随口回应道。

    女人洗完碗后，用毛巾擦了擦手，坐到苏晓身旁，一边抚摸着苏晓头发，一边说到；“苏晓，你是不是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做了噩梦？要不要晚上我们挤一挤？”

    “啊？我可不想和这臭小子睡一张床，上次他尿床，呲了我一脸，我还以为自己梦游跳河了。”

    走廊旁的男人再次开口，语气故作嫌弃。

    苏晓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上扬，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滴答】

    “妈，你是不是水龙头没有关严？”

    噩梦中的滴水声再次响起，苏晓随口问道。

    【滴答】

    面前的场景逐渐模糊，父母的声音逐渐远去，苏晓意识到自己‘要醒了’。

    【滴答】

    ……

    入目是血色的战场，尸体从山坡上滚下，苏晓站在山顶，左手已被一把匕首刺穿，他再次回到了‘轮回乐园’。

    眨眼的瞬间，场景变化，手中的斩龙闪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连呼吸也不再顺畅。

    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耳边响起。

    “苏晓！苏晓！”

    “大夫，我儿子醒了，他醒了！”

    苏晓猛的睁开眼，上一秒自己还在一处古战场中死命拼杀，现在居然躺在一间病房的病床上。

    ‘幻境？’

    没给苏晓过多的反应时间，他感知到两个人影正在快速接近自己。

    苏晓下意识的去拔出腰间的斩龙闪。

    ‘刀不见了。’

    噗！

    血气瞬间爆发，将苏晓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一个鲤鱼打挺，苏晓从床上站起，黑瞳环视四周，最先看到了插在床头的斩龙闪。

    单手将其拔出，刀身依旧雪亮。

    嗡。

    刀鸣声响起，仿佛在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呼~”

    深呼一口气，苏晓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中了某种虚弱诅咒，力量至少消减了一半，但苏晓并不准备束手就擒。

    ‘力量不够，就用技巧补足。’

    右手紧握刀把，苏晓将刀刃面向来者。

    最先进入病房的一名神情疲惫的妇女，紧跟其后的是一名面带口罩的医师。

    两人看向苏晓，脸上激动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

    “我*，谁吔屎了？这么臭！”

    一声咒骂从苏晓身后响起，他居然没有感知到身后有人，余光瞟向立在墙角的全身镜。只见镜中一名萝莉举着枪坐在隔壁病床的床沿，枪口正瞄准自己的后心，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咕噜？”

    苏晓一眼就认出了身后的萝莉，是同属轮回乐园的契约者咕噜，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她释放的幻境？

    没有过多的时间给苏晓思考，他打算先解决面前两人，之后再用些特殊手段让咕噜解除幻境。

    斩龙闪被苏晓举起，正欲斩向面前两人。

    “住手，你疯了吗？”

    妇女挡在医师身前，准备空手接下这一刀。

    砰！

    令苏晓没想到的是，自己手中的刀居然没有劈开女人的手掌，反而是被她一手接住，两者相撞居然发出了钝器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不要刺激到患者。”

    医师连忙上前挡在了苏晓和妇女中间。

    苏晓还欲攻击，谁知女人的一句话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苏晓，你的父亲为了保险金都跳河了，为什么你的病还是治不好？为什么？”

    医师也开口道；“苏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这里没有什么轮回乐园，也没有猎杀者，只有一名患了重度臆想症的病人。”

    苏晓再次用余光瞟向墙角的全身镜。

    镜中的自己骨瘦如柴，身上穿着一件洗到褪色的病服，裤子后面微微发黄还有些潮湿，手里拿的也不是什么斩龙闪，而是一根吊瓶支撑架，已经空了的吊瓶正在缓慢回血，输液针头则扎入自己左手手背。

    并且，咕噜手里拿的也不是枪，而是一根扒开一半的香蕉。

    ‘这是……’

    “儿子，我们回家，回家好吗？”

    妇女几乎是在恳求。

    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庞逐渐与妇女重合，她老了许多。

    “不对，这都是假的，这是幻境，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灰绅士他在哪？”

    喊完后，苏晓的表情变的有些惶恐。他注意到妇女脸上痛苦、恳切的表情不是在作假。

    就在此时，医师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苏晓，我是灰绅士。”

    话音刚落，苏晓抡起手中吊瓶支撑架对着医师的脑袋奋力砸下。

    砰！

    医师没有躲，任凭支撑架在头上砸出一个口子，吊瓶也随之破裂，里面的鲜血和医师头上的血混在一起。

    “苏晓，你病了，病的很重，我在救你。”

    砰！

    又是一记猛砸，医师满脸是血，声音变得颤抖。

    “这五年来，你的父母用了一切办法想把你从幻想中拉出来，但你却越陷越深，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到的我。”

    砰！

    这击过后，医师再也保持不住站立，只能双膝跪地，继续说道：

    “我只能采用休克疗法，扮演你幻想中的灰绅士，想办法把你从幻想中拉出来。”

    “如果……”

    医师犹豫了片刻。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杀了我，幻想同样也会崩溃，你会得到治愈。”

    这次，吊瓶支撑架没有再次砸落。

    苏晓沉默不语，转身抢走了咕噜手里的香蕉，对着医师的后背‘连开三枪’。

    “Biu、Biu、Biu。”

    被抢走香蕉的咕噜也不生气，边拍手叫好边为苏晓配音。

    苏晓没有理会咕噜，回头看向身后的玻璃窗，单手抛出‘斩龙闪’。

    砰。

    吊瓶支撑架撞在窗户上又弹了回来。

    苏晓想要抓住弹回的‘斩龙闪’，手一滑，险些摔倒。

    见此，他将手肘顶在身前，整个人冲向玻璃窗。

    哗啦！

    玻璃破碎，苏晓重重摔在地面。

    好在三层楼的高度摔不死人，但从咕噜手里抢来的‘枪’却在着地时被苏晓的屁股压的稀烂。

    面前是医院大门，门外车水马龙，门内只有痛断肝肠的哀嚎和护士无情的咒骂。

    苏晓想回头，但他知道如果在此时回头，自己会彻底迷失在幻境中。

    无奈，他只能向轮回乐园求助。

    ‘轮回乐园？’

    起初是在心中呼唤。

    “轮回乐园。”

    接着是在口中默念。

    “轮回乐园！”

    最后竟直接喊了出来。

    医院门外的行人纷纷侧目，在看到精神卫生医院的招牌后又释然的转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然而，苏晓此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也不知道后路是真是假。

    他只能边喊边向前走着，声音也愈发嘶哑。

    “呜~汪。”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布布汪’。

    苏晓不顾一切的朝布布汪追去，途中一只鞋被他跑丢了。

    小巷内，苏晓用右手摸着布布汪的头，布布汪则用舌头舔舐苏晓左手上已经结块的针孔。

    “布布，曾经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只是一场噩梦，对吗？”

    苏晓向布布汪问道。

    然而，布布汪如同一条没有灵智的狗继续舔舐苏晓左手上再次开始流血的针孔。

    苏晓抚摸布布汪头顶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布布，阿姆也陷入幻境了吗？”

    布布汪依旧舔舐着苏晓的伤口，同时用犬牙试探着剐蹭苏晓的皮肤。

    苏晓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布布，夏……”

    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野狗一口咬在了苏晓手上。

    苏晓看清了，这不是布布汪，是只没人要的可怜野狗。

    他的手按向野狗后颈，只需稍稍用力就可掰断野狗的颈椎。

    但苏晓没有即刻动手，他多么希望这只是敌人制造的幻境或是一场漫长的噩梦。苏晓不会自己骗自己，他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在最强的幻境和最深层的噩梦中呼唤轮回乐园，乐园也会毫不犹豫的回应契约者。

    现在，轮回乐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苏晓已经分不清了。

    刺啦！

    半个手掌被野狗的利齿撕扯了下来。

    咔吧。

    一声骨裂从小巷内响起。

    苏晓拖着死狗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滴答】

    水声响起，苏晓眼前一黑，此刻他竟有些庆幸这只是一场噩梦，但很快这种庆幸就会彻底转换为绝望。

    再次睁眼时，苏晓险些没有站稳，对面遍体鳞伤的弋辉再次向他问出来那个问题。

    “可以和解吗？”

    这一次苏晓没有回答，眼神中的惶恐藏不住的溢出，轮回乐园依旧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你是谁？”

    “哦，被你发现了？”

    弋辉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的身体也不再歪斜，重新站直后，开口说道：“我是灰绅士。”

    说话的同时，‘弋辉’上前一步，面容也随之变成了灰绅士的模样。

    苏晓被吓得后退半步，紧握的长刀也从掌中滑落，啪嗒一声摔在地面。

    “我是夏，苏晓，你不认识我了吗？”

    ‘灰绅士’再次向前一步，胸前鼓起，面容变成了夏的模样。

    苏晓被吓得跌倒在地，双手撑着身体不断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靠到了阿姆的小腿。

    抬头看去，阿姆的脑袋已经变成了噩梦中夏烹饪的那道名为‘伙伴’的菜肴。

    左手突然一痛，布布汪瞪着眼睛死死咬住苏晓手掌，狗头下的身体软趴趴的搭在地面，像是被人拧断了脖颈。

    “我……我究竟是在哪里？！”

    苏晓绝望的大喊。

    两颗肉瘤从夏的左右肩膀上长出，逐渐变成了弋辉和灰绅士的脑袋，三张嘴同时开口说话，声音重叠在一起。

    “这里是梦，你想的什么，这里就是什么样子。”

    猩红的【Φ】符号挡在苏晓身前，止住了三首怪物前进的步伐，【轮回乐园】再次回应了它选定的猎杀者。

    【侵入中……】

    【侵入成功】

    【猎杀者，当前你处于极高危噩梦区域【瓦尔哈拉】。是/否接受特殊任务：击杀弋辉，夺取天赋？/诅咒？【噬魂梦魇】】

    【重新评估中……】

    【当前猎杀者处于思维崩溃的边缘，即将坠入【思维黄昏】。任务难度过高，生还概率小于0.001%，任务更改为：逃离瓦尔哈拉，任务奖励；无。任务惩罚：无。任务道具：【遁梦忆锚】】

    脑海中响起的轮回乐园提示音，让苏晓重新燃起了希望，随即‘灰绅士’的一句话让苏晓如坠冰窟。

    “休克治疗失败了，苏晓你会一辈子烂在精神病院里。”

    【滴答】

    滴水声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晓的瞳孔失去了神采，彻底坠入了【思维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