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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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休的歌剧

    好吧,这一切显然都是不现实的,毕竟你的想法怎么能逃得过世界的意志,世界很快发现了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一阵莫名其妙的苦涩的滋味从你喉间传来,你只觉得这味道像极了你曾经长期服用的名为佐匹克隆的安眠药物,或许也有点像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服用的是马来酸氟伏沙明这样的抗抑郁药物,也可能少量服用的是阿立哌唑那种抗精神分裂的药物,不过总归有种精神类药物中所常见的极度酸苦的味道。你总吃药,各种精神类药物在你的味蕾上所留下的味道是极其相似却不完全相同的,不过现在你喉间传来的味道的确让你有些难以区分了。你猜想这或许是一种你还从未服用过的药物,或者是某些药物的混合物,不过无论它是什么,它似乎十分有效,一阵困意来袭,胁迫着你合上双眼,尽管你实际上并未服用什么药物,但世界的意志就是不可抗力不是吗。

    这几天你已经无数次见证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荒唐了,所以你也不会再对这样的怪异之事感到奇怪,或者说,你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去感到奇怪了,你已经十分疲倦了,你只能认命地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意识沉没在梦境的海中,你奋力睁开眼睛,却很快再次合上,你方才无力地看了眼你曾喜欢的床帘企图从那些可爱的图案里哪怕得到一丝安慰,而此刻你只觉得你精心布置的一切不过是你浪费时间为自己准备的精美的棺材,刚好棺材也是这样的四棱柱,还真是讽刺。

    “你这个垃圾,当初为什么会生下你!你根本就不是老子的种吧,和你的舅舅简直一模一样,狗一样的贱德行……”熟悉的小黑屋,父亲那狰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不停地谩骂着,垃圾话不绝于耳,有时还会附加一些拳打脚踢,而此刻幼小的你只能忍受着这些侮辱谩骂,顶着早已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脸小声啜泣,你根本不敢放声大哭,你的哭声只会是这头野兽的兴奋剂。

    还记得那个被他按着脑袋一遍遍沉进水桶里的夜晚吗,水灌进肺泡里的滋味还真是难受啊,凛冬时节呼啸的风是无比冰冷的,刺入骨髓,传来一阵阵痛感,你被扒光衣服沉入水中,冷水呛进喉管,喉咙被扎的生疼,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冷水灌进耳朵,耳膜几乎被压迫得要碎裂开。无声少光世界只有幽绿色的死神缠绕着你的每一寸肌肤,贪婪地凝视着你,悄悄钻进你的肺泡,伸展开爪牙准备美餐一顿。此刻无数回忆用上心头,愤怒,憎恨充斥着你的大脑,你的脑袋传来一阵强烈的充血感,你只感到你那幼小的身躯突然间变得健硕无比,手中突然出现的尖刀在复仇之火的裹挟下变得更加尖利,仿佛是能劈开世间一切的开辟天地乖离之星,一遍遍刺入那禽兽的喉管,直到那个禽兽已经彻底身首分离,直到他的鲜血已经沾满你的双手,此刻的你才终于清醒过来,哪有什么强健的身躯,哪有什么尖锐的利刃,幼小的你正站在聚光灯下,本来的小黑屋也早已变成了装饰华丽的剧场,而你在观众的喝彩声中亲手杀死了你的父亲,你的手已经化成了龙的利爪,看着上面淋漓的鲜血,你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从梦中苏醒的你回到高中的教室,此刻窗外天光泛起一丝诡谲的粉红,大抵是到了薄暮时分,你看了看黑板上写着的十五天,只剩下十五天了,你猛的回想起来,你马上就要参加那个传言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想想你那一模二模惨不忍睹的成绩,你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去死吧,去死吧!不该死的应当另有其人。

    为什么,只因为我的家人不会保护我,只因为我的声音与众不同吗。你这样想着,下课的铃声响起,是时候该去吃晚饭了,你试图从教室的后门离开,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你们教室只有一个后门罢了。可惜天公不作美,你又一次撞见了他们。

    “呦,这是去干嘛。”牵头的男生语气轻佻,充满了蔑视与玩味。

    “哎呀,你家里是有些势力,可耐不住你家里人根本就不喜欢你,况且他们更好面子,根本不愿意帮你。”

    够了!

    这次你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你的牙齿变得锋利,双手化成利爪,眼睛变得赤红,愤怒的情绪化作漆黑又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粘稠液体瞬时将那些被这一幕吓得动弹不得的东西吞没,那些东西的哀嚎撕心裂肺,你只觉得是他们罪有应得,心里传来一阵很久没有感知到的舒适。被利用,被背叛,被抛弃,被霸凌……这样的日子你已经忍受了2190天,从你进入那所寄宿制初中开始,你早已经受够了,如今你也算是解脱了。

    你眼前一黑,又突然出现在一个正在快速下坠的电梯中,死亡离你很近,似乎你很快就要结束这一切的痛苦了。

    “晏清,晏清!”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净的病房和那位名为怀瑾的梦中少年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关切,或许这个少年是少有的全心全意对你的人。

    “怀瑾……”你尝试与少年交谈,毕竟此刻的你还有太多疑问,你试图从少年口中得到你所希望知道的答案,“我在哪儿……”

    “你不记得了?这里是……”

    “啊——”

    少年才要开口,一阵痛苦却霎时传遍你的全身,你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似乎你的一切感觉都被剥夺,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尚保持清醒的意识,你能感受到的只有源源不断的痛苦,这些痛苦让你生不如死。

    “啊——”恍惚间,你只感觉你几乎要被那痛苦折磨得昏死过去,终于眼前的世界清晰起来,你再一次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现实。

    啊哈,怎么样,喜欢今晚的歌剧吗,这剧本很精彩吧,我的大明星,只是故事的最后似乎演绎得不够完美啊,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剧本发展呢,明明只剩下最后的落幕了。你不应该相信任何人啊,你还不明白吗,你应该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总有一天你会那样做的,像我为你量身定制的剧本中写好的那样。你会变成龙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