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赔二十
武斗场,男子擂台。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场内激情推向高潮。
“各位观众,我左手边的这位林一北中国拳手,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取下了惊人的六连胜了!”
“他是第一次上来这个擂台,年龄刚满二十,练了一手白鹤拳,相信各位在刚才看得入迷了吧?真的是后生可畏啊,不知道他今晚是否要挑战刚刚打赢‘斗通关·一穿六’的泰国拳手查猜呢?”
这时候,台下观众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林一北的表现。
“这个中国人好斯国一喔,看他的打法跟查猜完全不一样,你说谁会赢啊?”
“他们要是打,我肯定买查猜,今晚我在他身上赢了快五十万了,哈哈。”
“阿西八,我们大韩民国的拳手怎么能输给一个中国男人!裁判在吹黑哨!明明那个中国男人刚才专打要害,太阴险恶毒了,这不公平!”
“切,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啊?无畏武斗哪有不允许攻击要害的规则?你喜欢看小孩子看的安全拳赛,那你就以后别来了啊,西八韩国佬。”
韩国男子扭头看向一名脖子都有纹身的肥头壮汉,咽了一下口水,不敢作声。
“林一北,查猜!林一北,查猜!”
观众们在经过短暂的七嘴八舌讨论后,再次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口号。
林一北力战数场后,气息有些不稳。
他额头渗汗,不断喘气,挥手回应众人的呐喊喝彩后,抬头看去贵宾室里的同乡金主,笑容间露出洁白的牙齿。
而金主黄浩此时正在与人交谈,他神情严肃,似乎在谈什么大事。
林一北略微尴尬地收回目光,正当他转身时,恰好看到主持人和一名武斗场的燕尾服工作人员在低声耳语。
只见主持人挑眉看向燕尾服,得到后者的点头确认后,他才对林一北歉意微躬,拿起话筒高声道:
“哦吼吼,刚刚得知,有人对查猜发起了‘铁笼死斗’的挑战,并且是一个从来没有在无畏武斗场登台过的中国拳手,而查猜一怒之下,接受了挑战!那么林一北拳手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主持人弯腰伸手,示意林一北可以下台,接着说道:
“难道又是一个像林一北的厉害中国拳手要亮相了吗?他会以查猜的尸体作为踏脚石而成名,还是会被查猜三两下给打死?”
“不过资料显示,这个人已经三十岁了,是一名无法保护雇主生命安全的失业保镖,哎呀,这不会是眼馋我们死斗出场费的吧?”
“怪不得80%胜率的查猜会勃然大怒,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现在我宣布,无畏武斗场开业至今的第二场‘铁笼死斗’,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要看死斗比赛的先生小姐们,请到那边补一下票。”
大喇叭的声音刚落下,许多人就争先抢后地去往主持人指示的地点。
普通擂台虽然不对攻击部位进行限制,但拳手双方都是来求名求财的,彼此没有仇恨,不至于下死手。
铁笼死斗可不一样。
极致激烈的血腥,正能满足这群看似衣冠楚楚的野兽们的内心需求。
这群人对自己的内心与行为,有着一套合理的自我心理建设: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日本蒸蒸日上的经济和资产价格,已经让这群中产以上的人们,对金钱数额的概念从生存必需品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
他们觉得这几年间,来钱容易得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今晚也是。
他们需要一些更能刺激大脑的东西,来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
即使这种真实只有一瞬间才揭下名为虚幻的面纱,他们也会乐此不疲地渴求着。
因为这能带来一丝半缕但极其强烈且无比真切的活着的感觉。
本来围观林一北比赛的观众们都离开了座位,而另外一个女子擂台的赛事早已结束,两个擂台的观众汇合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
愿意来武斗场看拳赛的人,早已厌倦了一般的玩乐与享受。
能让他们提起兴趣的,就只有丸子或叶子、聚众银趴或变态性爱、暴力破坏或血腥杀戮。
而铁笼死斗的门票对他们来说,就是今晚天堂的入场券。
补完票后,他们纷纷在菠菜盘口砸下了一摞摞颜色各异的筹码。
“买查猜50万!我的入场观看编号是126,别写错了!”
“我也买查猜50万。”
“查猜,100万。”
“查……周大可,200万。”肥雪被东莞仔监督着下注。
“哈哈哈,还真有大傻子相信那个失业保镖。”
“嫌钱多是吧?要不我们私下再开一局?”
“阿西八,怎么不可以两边下注?”
“你到底买谁赢?不买就让开,西八韩国佬。”
十数名工作人员在努力维持着秩序。
随着这边不停地记录赌注数额和交付菠菜单据,那边铁笼旁白板上的赔率也在不断变化。
最终,铁笼死斗的赔率定格在:
查猜:1赔1.04。
周大可:1赔20!
……
铁笼占地宽广,面积过百平方,外部的尖刺奇长无比,长度皆超过一臂,而内部尖刺则短细得多,大约也就半指至一指大小。
死斗的双方正往铁笼一左一右地走去,他们的身影甫一出现,便引起两百多个观众的交头接耳。
“要准备开始啦,不过这查猜的赔率也太低了吧。”
“嘿,总共一亿日元都是压查猜赢的,那个周大可才五百万,而武斗场要从双方赌资中抽一百万,但不论输赢生死,愿意进去铁笼的人都能拿五十万的‘舍命费’,简单一算,其实武斗场是觉得查猜会赢的,这样它才能在盘口中不亏钱。”
“嗯,你说得挺有道理,刚才查猜的‘斗通关’中,让武斗场的盘口赔了大钱,现在看来,他们也不愿意再送钱了。不过赚得少总比输了好,果然跟你买查猜是对的,哈哈。”
“那还用说,这里开业的第一天我就进来了,当时也是有幸看到一场铁笼死斗,我现在还记得双方打到最后什么扣眼珠和咬鼻子都使出来了,啧啧,那场面真的过瘾。”
“哎哎,那武斗场怎么不售卖死斗的录像带呢?这肯定能赚一笔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真要录下来肯定会多沾点麻烦,而且还能用无法回放、只能现场观看来感受最原始血腥的搏斗过程作为噱头,这样才凸显出死斗的独特性和价值所在啊。要是每个人都不买票,反而去看录像带,武斗场其实更亏。”
“哦!大哥斯国一,我愿称你为懂拳帝!”
“……”
使白鹤拳的林一北此时在贵宾室里翘起双手,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身旁的黄浩为什么会买周奇赢,而且是三百万之多。
要知道,他今晚在自己身上六场加起来也没投这么多。
难道说,刚才他跟人聊天,就是谈这个事?
他收回投向黄浩的视线,望着底下铁笼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抢过自己风头的男人。
此时若是有人细心留意,就会发现,林一北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莫名敌意。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