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道武破樊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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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反差

    “雪叔?”导游小姐惊呼道。

    “你去休息吧,圣福寺我熟得很。”他对导游说道。

    既然钱已到手,还不用自己干活,谁不乐意呢?

    “行,雪叔你和朋友慢慢逛,我去给你们拿两瓶水。”

    林雪看着周奇震惊的表情,嘿嘿一笑。

    周奇仔细打量着肥雪,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样。

    “你别告诉我你曾经在这里当过和尚。”

    肥雪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施主你陷入知见障了。”

    周奇一脸黑人问号。

    “不是兄弟,你来真的?”

    “嘿嘿,我这种人怎么当得了和尚,傻小子。”肥雪搂着他的肩膀说道,“我进入华兴之前,也在长崎当过导游啦。”

    “草,我就说。”

    “哈哈哈!”肥雪放声大笑。

    周奇此时后知后觉,他一拍大腿,恍然道:

    “怪不得你对鸟居这么清楚,看来你这导游工作做得不差啊,这么些年了还没忘记。”

    “哼哼,做导游那几年,我就对长崎的路烂熟于心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不管大路小路,就没有我不曾走过的路!不然我怎么带你到处玩到处吃?”

    原来他本地通的因由就应在这里。

    周奇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肥雪背着双手,开始侃侃而谈。

    “明代嘉靖时期,粤商突破海禁赴日经商蔚然成风,当时福建、三江的华人都有自己聚集的寺庙,广东人便以圣福寺作为自己的聚集地,因此这里也常常被称作广州寺。”

    “据《长崎市史·佛寺部·圣福寺》记载,‘幕末粤参拜者众,香火鼎盛’。”

    “17世纪江户幕府时期,日本闭关锁国,只留下长崎一个通商港口与外界交流,德川将军当时为了镇压长崎的农民叛乱,大量屠杀信仰基督教的农民,还明文禁止其传教。”

    “但唐四寺隶属日本佛教黄檗宗,源远流长,因此叛乱的基督徒被迫在皈依佛教、秘密信教与严刑处决之间做出选择。”

    “直到1873年明治维新后,日本政府正式解除对基督教的禁令,多年来秘密进行宗教活动的基督徒终于可以公开自由信教。”

    “这里许多教堂最早能追溯到19世纪中叶,在这些教堂中,又以位于长崎市中心的大浦天主堂最为著名。”

    “嘿,有点扯远了。”

    听到这里,周奇双眼微眯,他想起了昨天清晨,那个欧裔长相的传教士递给自己的那张浅金色硬卡片。

    上面的落款就是什么大浦天主堂。

    肥雪在前面引走着,没有察觉到周奇的异样,他继续说道:

    “圣福寺依山而建,提出‘船中八策’的日本近代思想家坂本龙马,经常在这里举行社会活动,而著名的黑船事件过后四年,也即1867年,伊吕波丸事件的谈判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然而日本侵华战争期间,大批粤侨闽侨撤离长崎,直到十多年前,中日邦交正常化,曾经算是半个中国飞地的长崎,现在又重新汇聚起一大批华人华侨。”

    “同样的,圣福寺也遭受了原子弹爆炸的破坏,但由于所处的位置更加隐蔽,相比于福济寺的彻底焚毁,这里多少还有点历史建筑和神仙彩塑的遗留。”

    “关圣帝君,天后圣母与观世音菩萨,就是这里主要供奉的三位神明。”

    又是天后圣母与关圣帝君……

    周奇突然想起昨天立誓时,那尊黑黢黢的立刀关公雕像的一抹威严眼神。

    肥雪继续前行,来到一尊和尚铜像跟前。

    “圣福寺创建人铁心和尚的师父,与崇福寺住持即非如一禅师的师父是同一个人,也就是隐元禅师,法名隐元隆琦。“

    “他是明末清初临济宗高僧,出家于福建黄檗山万福寺,并住持该寺十七年,期间大振临济之风、中兴黄檗道场。”

    “1654年,他应长崎兴福寺的邀请,东渡日本弘法,其后得到德川将军赐地、施金、送木,在京都建立黄檗宗万福寺,自此,黄檗禅宗正式传入日本,他也成为日本黄檗宗的开山祖师。”

    “隐元禅师提倡严格戒律,设立三坛戒会,制定禅林清规,规范僧人日常行仪,此举是以一人之力扭转日本禅宗三百余年的衰颓状态!”

    “他的黄檗禅宗与日本禅宗的临济禅和曹洞禅鼎足而立,惟唐音讽诵经文、法式,同时亦悉改尚明风。”

    “隐元东渡时,坐的是国姓爷郑成功提供的军船,他带来的一些中国植物种子,就是如今在日本民间家喻户晓的‘隐元豆’、‘隐元莲’,即扁豆莲花,还有西瓜、茄子、莲藕等。”

    “不仅如此,他还给日本带来了中国的书法、绘画、篆刻、雕塑、建筑、医学等文化艺术。”

    “当时东渡传来先进的明代文化和科学技术,被日本人尊称为‘黄檗文化’,在江户时代全面渗透到日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体现。”

    “隐元禅师在世时,被日本天皇颁赐‘大光普照国师’尊号,圆寂二百五十年之际,还被日本大正天皇追封为‘真空大师’。”

    “历代中国僧侣的东渡,都有一批对日本文化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而影响最大的代表人物,除了唐朝的鉴真和尚,其次就要数这位隐元禅师了!”

    “据传当年隐元禅师圆寂时,长崎万人空巷,民众一一自发前来凭吊和纪念这位在多个领域都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大师!”

    肥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大段隐元禅师的事迹,再结合日本一些近现代史,可谓是深入浅出,引人入胜。

    过了好一会儿,肥雪迟迟等不来周奇的鼓掌和赞扬,便回头一看。

    “肥雪?”

    “嗯?怎么了?”

    周奇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太陌生了,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肥雪勉强认为周奇这番话是在表达敬佩之情,正准备详细介绍佛寺的建筑风格特点时,一名比周奇还要高壮少许的僧人忽然从拐角处出现。

    此人手持佛经,头颅低垂,似若有所思,又若有所语。

    他身着僧衣,外披袈裟,左手执杖,右手着佛珠,眼神木然地往两人走近。

    “注意台阶。”周奇好心提醒道。

    这时候高壮僧人才从神游状态返醒过来,却见他既不执佛礼,也不念佛号。

    “嚯,还真是差点踩空了,谢咯哥们。”

    只见他把手中典籍一扬,便大步恣意行远。

    周奇眉头一挑,向肥雪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你刚才不是说,隐元禅师提倡严格戒律、规范僧人日常行仪吗?他不念阿弥陀佛就算了,还叫我哥们?”

    肥雪愣了一下,联想到昨天周奇反问他华兴第七誓,心中暗叹这小子记性不比自己差。

    他两手一摊。

    “你别问我啊,我只是做过导游,又不是这里的住持,鬼知道那个奇奇怪怪的和尚为什么会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