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立瞳孔骤缩，若非眼前人与他有交情，他恐怕当场甩袖子便走。

    精神世界事关道路本源，要他毁了精神世界，和自毁大道有什么区别？

    “是我话说错了，不是叫你毁了整个精神世界，只毁了里面的李前辈就好。”神女款款迈步而来，她的腿完全消失，只看得见白色的裙摆晃动。

    她走进一步，李铁头后退一步。

    到最后李铁头不拉着程立，抱着树，警惕的望向这边。

    “神经。”神女呸一句，在看向程立时，唯有犹豫，“你知道吧，太行山是李前辈故乡，在之后他也常常回到这里，可以说，此方处处都有李前辈残余的气息。”

    程立皱眉不解：“然后呢？”

    这和让他泯灭精神世界中的李杀神有什么关系？

    “那我再说的直白一点，李前辈杀过的人几乎都会在运回这里。”

    程立一愣，口水卡在嗓间，他顿时咳嗽的天昏地暗，脸色涨红。

    “他……他干嘛？”

    难不成其实在上千年前，他们就已经生活在法治社会了？

    杀的人还要抛尸的？

    神女无奈：“李前辈的意思是，他们生起来是蝼蚁，可怜的很，若死后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有，下辈子投身为畜生道，他就没得杀了。

    太行山到处都是李前辈曾经杀过的人的残魂。

    因太重，恐怕李前辈身上背负的果也不轻，与其这样轮回交叠，互相折磨，不如泯灭李前辈的灵魂，好让这些人安息。”

    “你的计划，便是如此了？”程立深吸一口气，“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替他了却因果？”

    神女犹豫片刻，眼神忽的变得千斤重：“程立，我也是在帮你。”

    “我？”程立怔愣。

    神女真诚点头：“别再怨了，李前辈有苦衷，你也是，以前的记忆并不甜蜜，忘了也就忘了。”

    “你在偷听我们讲话。”

    是问句，但程立却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出来。

    没什么好辩驳的，无论是知道李杀神残魂还是他遗忘过去，都是在这座山上，他与李铁头的私密交谈。

    神女无辜摊手：“我也不想偷听的，可我都和这座山融为一体了，有些事我也没办法做决定的，对吧？”

    程立一句骂街不上不下，好半天，月光淡了淡，两片云彩遮过去。

    他才缓缓说道：“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修真界的规矩你也懂，没有利益的事，办也不会好好办的。”

    神女一双细长眼眸眯起，弯弯：“你真的长大了，以前你从来不在乎这些！”

    “你以前只在乎这些。”

    神女讪讪，嘟囔道：“好嘛好嘛，你要我干什么？”

    想让她干什么？

    程立摸着下巴，望着她的脸愣神。

    不远处李铁头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瞧，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蹿过来。

    “程立——！你千万别被这什么狗屁神女给骗了！”李铁头飞扑上来，半个身子挂在程立身上，面露惊恐，“她就是个妖女！她以前可是对我非打即骂，还坑了我好几笔钱！”

    神女眼神猛然一颤，冷笑连连：“你以为程立和你一样蠢吗？还是说，你以为程立和你一样弱？”

    她微微一笑：“程立，有什么要求放心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必定在所不惜。”

    神女的面容开始虚幻，想来坚持不过多久，便彻底融在太行山里，正因如此，她才敢狮子大开口，一口应下程立所有条件。

    程立让她干些什么实质性的事，十有八九，无疾而终。

    他沉吟道：“我需要你的转世身。”

    “什么？”

    显然，程立这番话大出意外。

    神女眨眨眼，不由追问：“我的转世身？你确定？哪怕完全转世，她现在的实力还不如我这一抹残魂！”

    “我看中的就是你转世之后的潜力！”

    两道目光死死盯着程立。

    不信！

    大大的不信！

    程立看看神女，又瞧瞧李铁头，没好气道：“我需要有一个人替我回去盯着我的肉身，行了吧？”

    神女一抚长发，手险些穿过去，“这么重要的活，的确只有我能做。”

    “放屁吧你！”李铁头立马看向程立，怒不可遏，“有关肉身的事怎么不找我？我可是肉身祖师，她就是一个半路窜出来偷学我技

    艺的小偷！”

    程立懒得理他，没搭话，只是笑着望向神女：“怎么样？很划算吧！”

    一个李杀神残魂换一个神女转世身。

    仔细算算，还是程立赚了。

    神女笑眯眯说道：“确实很划算，反正我现在也管不着我的转世身。”

    她咽了口口水，一摊手：“也正是如此，我找不到我的转世身。”

    程立：“啊？”

    程立瞪大双眼，大声喊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不到你的转世身！”

    转世身说白了就是保存前世生命印记轮回转世，从根本上来讲，人没变。

    残魂，即是原本有着生命印记的完整灵魂碎成片片。

    从根本上来讲，人还是没变。

    四舍五入一下，人还是那个人，怎么会找不到？

    神女好像看穿他心中所想，抿唇说道：“不一样的。人没有变，但流程不一样啊！你不会以为残魂直接就能联系到转世身吧？”

    “为什么不是？”程立脱口而出，梗着脖子反驳的样子，活像个小学生。

    神女眼皮抽搐，强忍着翻白眼的欲望，好声好气道：“残魂和转世身，一个是碎片，一个是完整的，记忆和经历也不是共通的，看成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个体有些奇怪，不过的的确确没办法建有什么你想的独特联系。”

    程立毫不犹豫：“不可能，老张他就是……”

    他僵在原地。

    好像，没多久前。

    有个姓李的人告诉他：“我没见到老张，是老张的残魂和我说的。”

    当时程立下意识将残魂和转世身连接在一起，合着这个意思是，老张早在转世身诞生前，就已分裂了残魂，布置好了一切？

    从头到尾，他全部都知道。

    李铁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如菜色：“完了，老程比你更聪明的人出现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