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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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麻某

    见此情形,队长立即招来技术人员作全面搜查。然后与分管局长一起带领大家立即赶赴柳宅镇的下杨村,抓捕麻老大的儿子。并通知其他在外走访排摸的民警可以回指挥部待命了。

    到下杨村后,先由李剑叫来村干部,然后在村干部的带领下,直扑麻老大媳妇杨某某家。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杨某某家已熄灯。队长示意李剑踢门。

    李剑一脚将门踢开。七、八个人立即冲进屋内,分头寻找。队长很聪明,知道李剑功夫不错,始终同李剑在一起。

    李剑冲进二楼一房间时,里面的人听到响声,已经拉亮电灯。李剑一下子就判断出坐在床上准备起身的正是麻老大的儿子和其未婚妻。

    就这样,麻老大的儿子麻某被带到了刑警队的审讯室。队长通知待命的民警可以收队了,并告知他们案犯已抓获。

    根据安排,由大队长和钱兴负责审讯,并要求李剑也进入审讯室,但不允许李剑发问,只负责记录工作。他们两个人由队长演红脸,钱兴演黑脸。

    平时看着总是笑哈哈的钱兴,到了审讯室立即就变了个人似的。他的手上提了一根皮带,往中间一折,然后拉得皮带“啪啪”响,他走上前第一句话就是“是你自已主动点交代呢,还是吃了我的红烧带鱼再交代?”

    麻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钱兴:“民警同志,你让我交待什么呀?我在未婚妻家,什么都没干,你们无缘无故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怎么交代?”

    钱兴说:“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也不同你废话了。”说完,钱兴就开始大打出手,麻某被双脚双手铐着,怎么也躲不过皮带的抽打,嘴里大声哀嚎,不断重复一句话:“大哥,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只要我做过,肯定会承认的,求求你别打了。”

    钱兴却理都不理,拼命地打。李剑听着一声声的皮带抽打声和麻某的哭喊声,心里直摇头。

    队长看看差不多了,示意钱兴停手。钱兴已经打得气喘吁吁,正好借机休息一下。队长走近麻某:“你这是何苦呢,事情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证据也有了,否则不可能一上来就对你动刑的,你也别撑了。反正迟早要交待的,何必多受皮肉之苦呢。早点交代,争取个好的态度,我们向法官帮你求求情,说不定还可以从轻处理呢。”

    麻某忍着剧痛对队长说:“领导,我真不知道该交待什么,你同我指明一下。只要做过的,我不会抵赖。”

    队长火了:“同你说了这么多,看来都白说了,还是我们老钱来同你说吧。”钱兴适时“啪、啪”扯了两下皮带,作势又要上来。

    麻某立即大喊:“别,别,我说,我说,我曾经偷过别人家的甘蔗吃。”

    队长嘿嘿冷笑:“你装,继续装。”

    麻某又说:“我还偷过鸡,看过女人洗澡。”

    钱兴“啪”一皮带就抽了过去:“谁让你讲这些的,你他妈的,也太看不起我们刑警队了吧。刑警队是管这种事的吗?说,就说你杀人的事。”

    “什么?杀人,不,不,不,大哥你开玩笑的吧。别说杀人了,我平时杀鸡都不敢。”麻某带着哭腔说。

    可钱兴怎么可能相信呢,自已在他家的水池里血衣都捞起来了,怎么可能不是他呢?演戏,绝对是在演戏。于是,又加大了抽打的力度。麻某被打得满地打滚,但始终不肯承认自已杀过人,而且也没听到过谁被杀了。

    审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队长被人叫了出去,过了五、六分钟,队长又进来了,把钱兴叫了出去。然后,交代李剑记一下笔录。队长在李剑耳边轻轻地说了声:“可能搞错了,你笔录记完,安抚一下,然后让队里的车送回去算了。”

    李剑很是无语,心想你们把人家打成这样,让我怎么安抚,这个屁股太难擦了。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事情总得办。李剑思考了一会儿,走上前将蹲在地上的麻某拉起。让他坐在椅子上,并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心平气和地问:“你真不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我真不知道,大哥,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今天早上,你家附近有一小女孩被人杀了。”

    “什么?不可能。”麻某从椅子上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你们怀疑人是我杀的?”

    “还有,在一个多小时前,我们在你家门口的洗衣池里,发现了一件白衬衫,白衬衫上有许多血迹。”

    “不,不可能,等等,你说洗衣池里的白衬衫?那是我爸的,昨天就浸在水池里了。”

    “你说的是真的?那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没骗你,我爸前段时间瘫痪了,一直躺在床上。床上跳蚤很多,衣服上都是跳蚤血。昨天换下来,一时洗不掉,就浸在那里,时间长一点,可能会好洗一点。”

    “那你把今天早上的活动情况讲一下。”

    “今天早上,我六点起床,吃完早饭,大概六点半就骑自行车出门了。七点左右到柳宅镇下杨村我未婚妻家干农活,一直没回家过,直到被你们抓到这里来。”

    “难道你没有听人说,你家附近发生的事?”

    “没有,我整天在未婚妻家,他们也不知道。”

    “你说的全部是真实的吗?”

    “是的,我绝对没有骗人。”

    “那好,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会进一步核实的,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但你必须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谢谢大哥,谢谢你。”

    李剑记好笔录,给麻某核实签字后,就按照队长的吩咐,将麻某送到了下杨村他未婚妻家。麻某被白白打了一顿,背上,屁股上都是皮带的抽痕,但却只字不敢提。

    后来,李剑从钱兴那里了解到,技术员也确认了白衬衫是麻老大的,麻老大的确在一个月前瘫痪,其床上的跳蚤让搜查的技术员都感到心惊肉跳。同时也核实,麻某没有作案时间。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参战民警又全部被招回,继续老老实实地排摸走访。

    到了中午,被安排去调查的民警,返回指挥部,汇报调查情况。调查中得知,受害人是长乐乡中学的学生。下半年将读初三,学习成绩中上,性格开朗,同学之间关系融恰,没什么矛盾,也没发现谈恋爱的情况。全家人在村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怨家对头。其父亲范某平时除了在家干农活,就是在长乐乡农药店卖农药。脾气不是很好,经常会同前来买农药的人吵几句,但也没发现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

    至此,原来认为有可能是预谋杀人的民警也全部调头了,一致认为该案性质是以强奸为目的的杀人案。指挥部确定案件的性质是强奸杀人,整个侦查方向转为强奸杀人。李剑心里还是有点不认同,认为否定有预谋杀人有点草率。但李剑知道,自已一个才工作两年,什么大案都没有经历过的派出所小民警,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如果在这种场合过于露头会被认为是哗众取宠。再说李剑自已也没有实足的理由,认定是预谋的杀人案。只不过是感觉上有点不放心,让所有的老侦察员来相信一个新人的感觉是不可能的。所以李剑也就没有发表自已的真实想法。

    大的侦查方向定下来后,就是刻划案犯和划定侦查范围。经过讨论,先以现场为中心方圆一公里之内的村子作为重点,并把十五岁到七十五岁之间的男性作为必查对象。凡是必查对象必须人人见面到位,并捺取指掌纹印。

    于是轰轰烈烈的大海捞针开始了。划定的范围之内有大小五个村子。刑警队的侦察员和派出所民警全部被赶了下去。大村四至六个民警,小村两个民警。派出所和刑警队民警相互搭配,每村为一个小组,每组带上一个或多个墨盒和十六开的白纸。要求各排查组每半天上交一次捺印的指掌纹印给技术室,重点线索及时报告。而李剑和钱兴仍然被留在指挥部,负责重点线索的核查和后勤工作。

    开始的时候每天都会有一个或多个兴奋点,但最后都是失望告终。凡是各组带回来的嫌疑人,先是将捺下的指掌纹送技术员优先对比,与现场遗留掌纹对不上的,基本上交给李剑做个简单笔录,放人了事。李剑每天要做十几份笔录,而钱兴的电棍和皮带基本失去了作用,只能在李剑边上做个陪客。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大半个月,案件毫无进展。老百姓由背后偷偷的议论,变成了公然的低声对着民警辱骂:“这帮草包。案件破不出,只会吃吃喝喝,全部是饭桶。”那年代乡下基本是黄沙路,车一开就全是灰尘。于是在警车的玻璃上,经常可看到用指头写的“䓍包,饭桶”等字。

    看到和听到这些,李剑心里很难受,而其他民警,特别是刑警队的民警,早已习以为常了。因为近几年发生的杀人案,几乎没有侦破过,所以也难怪老百姓会有这样的言论。从其他老民警的嘴里以及自已的观察,李剑感受到整个刑警队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分管副局长是外单位调进来的,业务不懂,没什么主见,刑警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刑警队长虽然是警校毕业生,但心思不在工作上,也不怎么抓队伍,据说在外面同别人一起合伙做生意。所有刑警基本上都是出工不出力,机械地执行命令,领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偷懒就偷懒。

    二十多天后,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五公里之内的所有村庄。而且必查对象中能查的也都查了,每个村都有10%以上的人无法见到面。这些人中,有的是长年在外做生意的。有的是因为有其他违法犯罪行为,本就一直躲着公安,躲着派出所的。也有的虽然没有违法案底,但也不想让公安找着。侦查工作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