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我伤到了手，但是我晕血，随时会晕，没有办法做紧急处理，需要麻烦你带我去趟医院，可能需要缝针。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就冲了出去——

    电梯，该死的电梯就不能快点吗？

    最近的医院是三院，大约十分钟就可以到，挂急诊，要提醒她带身份证。

    快，电梯再快一点，马山就要到了。

    她的房间门开着，画板倒在地上，颜料也撒了一地，她整个人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手背在身后，还在滴血，她脸色有点苍白。

    我见不得血，没有办法止血，药箱在左手边第三个柜子里，你先拿棉签和纱布简单处理一下，需要去医院。

    好。

    左手食指手背，一道大约三厘米的伤口，血滴下来盖住了指甲盖，看不清其余伤势——我哪里做过包扎，只有赶鸭子上架了！撕开棉签擦掉，然后用三条创口贴固定，血马上就渗出来，我只能用绷带缠绕压住，压迫止血法不就大约是这个意思，再拿胶布固定。

    她看起来很镇定，仿佛受伤的不是她，我比她紧张多了，想问，不敢问，担心碰到伤口，手还笨......

    待我弄完，她弯曲手肘，将手背放在耳后：出血部位高于心脏，血流得慢点，我凝血功能不好，止血会比较费劲。

    她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走，赶紧，去医院。

    医生问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被画架夹到之后再被划伤，做伤口清理的时候，才看见她痛得眉头紧皱，缝了三针，医生大姐一边叮嘱伤口要注意防水、消毒、怎么操作比较恰当，一边吐槽我的紧急处理就像眉毛胡子一把抓，年轻人有空了这些日常生活技能可以多多学习，利人利己。

    走出医院大门，东方渐白。

    这两天恐怕都要麻烦你来帮我换药，下班后过来，我做简单的素食，还有上好的咖啡。也许，可以跟你聊聊我的故事，我承受这些已经太久，大约需要出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你用手机软件把食材准备好，你煮咖啡就好，做饭的事情，我来，你好好养伤。

    好。

    手机响，是强子：哥们，我酒醒了。我想好了，勇敢面对，结婚生子。我回家了，你准备当伴郎。

    是呀，勇敢面对。

    我从未有过此刻的踏实，即便知道她所要描述的过去里有许多难以想象，甚至沉重，我也愿意成为她的出口，不知道能否让她开心快乐经过这一切，但是我愿意尝试。我的兄弟，在他的人生十字路口，跟我一样选择了过往不曾选择，迎接挑战。

    太阳，渐渐从东边升起来，整片天空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