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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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奏响

    结束完一切,祁正一行人也没再在学校里逗留,直接返回了家中。

    这一趟下来,祁正的收获颇丰,从那群听众身上攫取来的负面情绪有足足三分之二都纳入到了【反抗】之中,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都纳入到了其他人手里的的非凡物品之中。

    这下,【反抗】也差不多喂饱了,接下来该计划一下后面的事情了。祁正现在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复仇,向【帷幕】的高层复仇,向引发了青山市大灾难的幕后黑手复仇,向血衣教皇【千目】复仇。

    但是即便祁正复仇的心再强烈,他的实力也摆在这里,相差了不知道几个层次的巨大差距注定了这个目标就是长久的,是祁正短时间之内无法实现的。

    更何况曾经参与过这个阴谋的成员现在分散在全国各地,光是想要弄清楚参与了这件事的成员有哪些就足够让祁正焦头烂额的了,更不用说在全国甚至是全球追寻他们的踪迹。

    不过这几年来,祁正在追捕那些【帷幕】的非凡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通常【帷幕】的高层并不是一心的,经常会有争斗性的矛盾,尤其是同等阶的管理层。

    而且这种现象一般来讲越靠上越明显,尤其是在紫衣主教这个层次尤为突出,甚至在这一层次曼生出了跨越等阶的矛盾,但这种很多时候并不会直接表现在明面上,一般来讲只有同等阶的才会直接表现出来。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简单解释,说白了也就是不顾一切往上爬的想法罢了。【帷幕】的管理方式很特殊,分层分列的管理方式,互不交叉。

    【帷幕】的管理层从上到下呈一种金字塔形,下面的每一层都是上面的十倍。

    血衣教皇有十位,紫衣主教有一百位,蓝衣执事有一千位,以此类推。

    而管理方式也很特殊,上层支配下层,同等阶互不干涉,不可越阶指挥。在【帷幕】的管理层之中,除去白衣教士之外的所有高层都有十名可支配手下,这十名手下不管格位,不论地位都要受这个人的管理。

    但是如果被管理者也是管理者的话,上位者无法支配下位者的下位者,有点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领主,即“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至于说血衣教皇,协会之中能够调查到的资料也不多,所以祁正对此了解也是甚少,不过十名血衣教皇除去位列第一的大牧首之外,其余的就人刚好能够和【帷幕】的九尊神明对应起来。

    对于这一点,祁正的猜测是九位血衣教皇分别侍奉着九尊神明,也就是祁正之前了解到的【帷幕】九大派系。

    不过也是因为资料太少的缘故,祁正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如果猜错了对于祁正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相比起管理层,【帷幕】的信徒就显得平和多了,甚至有点祁正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之间的相处几乎排除掉了所有的隔阂,给人一种现实之中格格不入的乌托邦的感觉。

    在信徒之中,他们几乎都以同志或者是家人称呼,完全没有任何的矛盾,如果出现摩擦双方第一时间是向对方道歉,其次才是追究责任。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祁正几乎都数不过来他们的事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帷幕】的信徒有一种很强的凝聚力,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分散他们。

    而且据祁正了解,一般加入【帷幕】大多都是在生活之中经历着巨大压力的人,在走投无路时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虽然【帷幕】在普通人的世界之中流传不算太广,但是如果有一天负责维护神秘界与普通人世界之间的壁垒突然消失的话,他能肯定几乎所有饱受着生活锉磨的普通人都会选择加入【帷幕】。

    这么想着,祁正轻挑了一下眉头,半晌之后才落下一声沉重而又无力的叹息。

    他救不了加入了【帷幕】的那些可怜人,更无力拯救现如今在水深火热之中艰难求生的普通人,在时代的浪潮前他的一切行为都只是螳臂当车。

    祁正自知这一切都是无谓的抵抗,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并不是天生的主角,有些人只能是时代的配角,是无名的NPC,是《声之形》之中脸上被贴上了大大的红叉的路人。

    不过任何人都有与既定命运拼搏一次的机会,选择顺应命运的安排是一种好的选择,在命运的安排下与“命运”来一次光明正大的决斗然后欣然接受自己的失败是另一种好的选择。

    只不过除了命运灵途的非凡者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方式能够和命运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抗了,即便是那些嘴上喊着和命运抗争到底的人所做的也不过是命运的安排罢了。

    祁正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重新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复仇的事情是一件长久的计划,不能急于求成也不可能速成,所以祁正并不打算把这个放在首位上,这个时候在成长到一定的高度才能真正完成这个目标。

    接下来的时间,祁正应该去履行和七号的约定了。

    三年前祁正就已经和七号做好了约定,过段时间去【烈日教廷】看一下他的女儿穆灵瑜,如果可以的话与穆灵瑜建立稳定的沟通。

    刚好祁正准备去全世界走一走,去全世界各处搜寻【千目】的踪迹,去各个官方非凡者组织的总部看一眼,在那些地方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其次就是,他还准备去外面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他能来中海市,在这座城市里拥有自己的栖身之所,在这里拥有新的家人,但是如果被这么一座房子给捆在了这座小小的城市里的话,祁正更愿意没有这座房子,那反而成了他的悲哀。

    至于说【千目】那个该死的家伙,虽然祁正现在打不过他,但是不代表世界上没人打得过他了,只要祁正能够找到他的小尾巴,那就有了抓住他的希望。就算不能亲自把他活剐了又怎样,只要把他抓住了,他就一定要为青山市的人们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祁正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想到某个人时内心的愤怒缓缓从心底驱逐出去。待到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之后,祁正快速褪去身上的衣衫,找了床被子披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夏日的温度带着几丝闷热,即便是在夜晚也让人止不住的冒汗,只有空调吹出的冷风和硬竹片拼成的凉席能够驱散这股热意,让体感重新感受到凉爽的感觉。

    在丝丝凉意之中,祁正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

    睡梦之中,祁正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与他每一次晋升时对身体的感知一样,就好像他跳一下就能悬在空中一样,给人的感觉不真实但让人难以抗拒。

    朦胧之间,祁正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装潢稀松平常的房间。这里他十分熟悉,准确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再比他还要熟悉这个屋子的人了。

    这里是……他在青山市的家。

    祁正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大电视机,稍微愣神了好一会。转眼之间,这个房间已经消失了快要三年了。

    这三年里,他还是第一次……不对,应该是第二次梦见这座房屋了,上一次是为什么而来的来着?

    祁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比熟悉的呼唤感从房间深处传来,是之前的一件杂货屋,上次他好像就是在那里奏响了送给钟同的那把【批判】。

    祁正眼神凝了凝,似乎是想要看透门板之后是些什么,犹豫片刻之后才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样子与祁正印象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几乎让祁正以为走错了房间。

    他的面前是一片空地,左右两边分别有几个展示柜,只有他的左手边靠近门口的那一个放着一架竖琴,和祁正送给钟同的那一件一摸一样。

    而房间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几个简单的设施,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很大的提亲,最外侧用原木色做了装饰,和普通的大提琴没什么区别。

    祁正走近到大提琴旁的椅子上坐下,刚好让那架琴躺进自己怀里。琴虽然看起来沉重,但是靠在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重量,反而像一只羽毛,就那么靠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那架琴,祁正试探性的拉动了一下,发现,发现跟送给应直的那一架一摸一样。琴的侧面有几道很深的痕迹,看上去很像是不懂乐器的人用刀子生硬地刻写下的,几乎要将木层戳破,看上去几乎要伤到琴的本体了。

    祁正注意到那行字,眼神微动,不经意间瞟过了刻在琴身上的一行僵涩的字体。

    “他们将我的外壳抽丝剥茧,织成他们想要的衣裳。”

    读完这行字的那一瞬,祁正蓦地一愣,嘴角流露出几分苦涩。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那个家伙的琴上刻上了一行字,自己想看却无数次被他拦下,理由就是字太难看怕他看了笑话,所以一直不知道琴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不过这行字并不是并不是人为刻画上去的,而是在和应直缔结契约之后自然浮现在琴身上的,是对缔结者内心最深处隐藏着的最为强烈的情感的表现。只不过看起来那个家伙似乎对家里人的怨念有点深呢。

    “也不知道他现在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祁正喃喃着,抬手拿起放在身旁的琴弓,轻轻搭在了大提琴的琴弦上,左手则是握着琴柄,几根手指状似无意地搭在了琴弦上。

    琴弦与琴弓相互摩擦,发出一阵缓慢而有沉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叹息,如果有听众的话或许会因为这道声音而产生几分的共鸣。

    简单的几个音调之后,祁正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飞快的动作之下是一阵又一阵的悠扬音乐,可在听的人耳中,这种音乐的声音却是凄婉无比,有一种被强逼坐着不喜欢的事情而又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如果此时真的有听众的话,恐怕早己已经落下泪水了。

    琴弓和琴弦相互摩擦,发出阵阵的凄哀乐声,就连在演奏之中的祁正就感觉鼻头一酸,下一刻似乎就要有眼泪从眼眶之中跃出,只不过被他强忍在了眼底,并没有涌出来。

    乐声在房间之中回荡,仿佛在倾诉一个人被强逼着选择了不擅长不喜欢的未来,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孩子不能选择自己未来道路的痛苦,仿佛在诉说一个孩子被迫放弃自己热爱事业的痛苦,仿佛在诉说一个孩子在无奈之中选择了让他以外所有人开心的选择的痛苦。

    他这一生之中,似乎只有数不尽的无奈和退让,就好像是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木偶一样,清醒但不得不被拴在手脚上的绳子所束缚,所有的行为只能有困住自己的绳子说了算好像从没自己真真正正地做过一次选择,这一生似乎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的。

    沉重的音调,是谁在为自己的过往叹息;迟缓的音符,是谁在为自己的过往而懊悔;尖锐的声音,是谁在为自己的过往而哭泣。

    凄哀的音乐声之中,祁正看着手里的琴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只不过在这段音乐声之中,这个笑容显得苍白无力,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一曲结束,祁正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用涌进了一股热流,伴随着打通了体内栓塞住的位置,让全身各处都逐渐变得温和起来。

    一时之间,无数个宛若呢喃般的声音在祁正的耳畔响起。

    “别看了,你就读好你的书就行了。”

    “小孩儿芽的,一天天不学好,天天脑袋里就想些谈情说爱的事情。”

    “你个孩子不学习,天天打什么游戏。”

    “小说,小说,小说,一天天的看小说要看疯了!”

    听着这些声音,祁正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个讽刺般的微笑。

    ……

    只是无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祁正脸上缓缓滑落下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