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一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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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珍重

    没得到想要答案,那只狐狸不依不饶,继续发问,江舟年左右搪塞,最后被问得有些发毛,指着其他狐狸让其提问。

    眼见师傅着恼,其他狐狸有的按下发问狐狸的脑袋,抡起双足朝着对方脑袋屁股就是一通乱揍,有的曲膝前爬,学着人类样子磕头告罪,庭院里一片嘤嘤嘤狐声。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江舟年看得头疼,终究不是人类,沟通起来有够费劲。

    一阵手口并用说明,才安抚下来,眼看交流有碍,江舟年直接跳过发问环节,按自己理解从基础常识给几只狐狸说起来。

    “世人都说修行为了飞升,成神作仙,超脱红尘,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在,那什么是神仙?”

    江舟年依据和老道了解所得信息结合经文意思对这个世界神仙概念给狐狸们讲说。

    “神仙神仙,既有神亦有仙,神和仙并不相同。”

    “神者,通‘祀’,非祀不神,非灵不真,先古之前,神者,生而神,天地亲育。是神,灵为真,乃二气聚合之所凝,天地血脉之所钟。行周天演化道理,掌万物荣枯变化。”

    “太古后,灵者为先,元隐杳杳,后有‘祀’者,盖鬼类也。通长精于太微,诉真性于玄幽,尔后人而神,承天道地理以顺四时,佐运定命以应造化,故器莫大于天地,权莫大于神明,混元气周运,叶至道裁成……”

    “仙者,人就山为仙,故仙从人。”

    “此人者,中国人也,中国者,居天地之中,得天地之气,是人托形于上。”

    “此山者,法也,古者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成文,察叶蕊成形,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自然之理,圣人之道。是故生于中国,奉中国之道,功成自得飞升……”

    “天有五仙,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

    待说明神仙由来以及神仙划分之后,江舟年顿了顿,接着讲说经文。

    “我这里有一法,唤作《南华摄神养性真经》,是一部吐纳行气,涵神洞明,吞真吐虚之法,你等若是精修至臻境,虽不能举霞飞升,亦能至地仙境,长生久视。……”

    “凡修行,必通达性情,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合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

    “大道无象,故内摄于有;真性无为,故外不生其心。如如自然,广无边际。夫欲神仙,当先营气,能益能易,名上仙籍;不益不易,不离死厄。但能握固,闭气吞液,氣化为血,血化为精,精化为神,神化为液,液化为骨,胎結丹田,绵绵长存,行之不倦,神光体溢……”

    待经文说完,江舟年再认真讲解传授诸导引、行气、胎息法门。

    孤山月夜,清风徐来,破庙之中,有狐七八,静静听眼前道人徐徐吟诵经文,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话毕,月已西斜。

    江舟年恍恍惚惚从玄之又玄境界醒来,明显感觉自己修行也有显著变化,灵液澎湃,周行全身。

    “今日说经就到此处,以全我等缘分。”

    江舟年看狐狸陆续醒来,站起身,清风习习,敞袖飘飞,走下台阶,语气也多不舍。

    “明天一早,我就要下山远行,咱们今晚就此别过,或有他日,再会相逢。”

    听到仙君就要远行,众狐急了,这好不容易有个有教无类的大师,这还没几天就要走了,以后怎么办?

    众狐扑上来,在江舟年脚下扑腾乱叫,哀声连连,显然是不愿分离,江舟年一番安抚,众狐才消停下来。

    ……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江舟年也没什么可收拾,将东西收拾妥当,匣盒背上,关好门,沿着山路往下走。

    刚转过一处拐弯,前面一块巨石上趴着一溜红毛狐狸,看到江舟年身影,嘤嘤嘤远远叫起来。

    旁边空地铺着几块布,上面堆放着些许山杏野果,看样子是送给江舟年路上吃的,这个时节,也难为他们一晚上蹿下跳,冒着风险四处收集采摘瓜果。

    “这么多我也带不了,我就挑几个吧,”盛情难却,江舟年笑着拣了几个装进包裹,摸了摸跳得最欢,想要跟着下山的几个狐狸脑袋绒毛,拒绝道。

    “下山是我自己的道,你们有你们自己的道,潜心你们没必要一路跟我。”

    “古经有云,天道无亲,惟与善人。”

    江舟年看着这些灵智初开,还未经人间三毒六欲的懵懂家伙,也不知道再次相见是何年月,是何境遇,目前只能尽自己所能最后说教,愿他们不要走歪。

    “我也曾经见过不少开了灵智,甚至化形的精灵,虽得天地钟爱,侥幸化形人身,可惜自不惜福,不感造化之功,贪图口舌之欲,红尘之情,或是仍以本性行事,或是痴迷左道邪术,被人类气血所障,被红尘浊浪所迷,犹自妄图长生久视,超脱凡尘。殊不知到最后幽冥报应,灾殃临身,道消横夭。”

    江舟年想了想,开口道:“临别之际,我有一言希望你们谨记在心,诫之勉之。”

    “正心守道,精进存念,修行积善,不可懈惰。”

    说完,转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朝山下走去。

    ……

    大明元历十一年,中原地区已经有了不服王政,内起动乱征兆,但越州地处王朝腹地,百姓虽受各类苛捐杂税,但好在勉强糊口,社会还算稳定。

    烈日高悬,现年四十来岁的李大柱还低头弯腰,看一看稻苗长势,顺道打点草。

    “大柱,快回吧,这么大的太阳,别又中暑了。”

    有受不了毒辣阳光的村民陆续回家,看他一人顶着烈日,好心提醒。

    “快了,弄完这片就回。”

    李大柱笑着回应。

    他也受不了这天气,可没法子,一家四口都靠自己一个人种地为生。

    这时节,村里其他人早就种下禾苗,可自己前不久感染风寒,在家躺了好几日。

    现在勉强身子有些爽利,李大柱等不及痊愈,这几日早出晚归总算把秧苗栽完。

    眼瞅手里农活干完,李大柱才站起身缓了缓弯腰驼背带来的酸疼,用胳膊上的粗布袖子蹭了蹭脸颊汗水,抬头看了眼太阳,太阳正立当空,周遭地里除了自己一人,哪还有其他人。

    嗯,该回家了!

    李大柱挪着拖泥带水的双腿艰难跨到地头,歇了口气,简单收拾了收拾,甩开步子回家。

    大中午的太阳属实毒辣,风儿都像是烤炉里吹出来的,远远瞧去,干巴巴的泥土路上都被晒得起了气浪,晃得人只能眯眼。

    “这路上也没个树,让人借点凉意。”

    旷野上,平坦整齐,一览无余,李大柱晒得的汗毛焦曲,附近又没有树木可以躲避,心里忍不住骂道。

    “呜呜呜……”

    突然一阵女子哭泣声传来。

    大中午的,怎么有女子哭泣声?

    李大柱热的发蒙的脑袋有些清醒,循着声音找去,才注意到不远处十字路口,一位女子正坐在路口一块大石上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