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一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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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多妖邪

    咦?怎么没注意路口有位女子,还哭得如此伤心?

    李大柱走到近前,妇女约摸三十左右,穿着一件杏色长衫,发髻盘起,背对着自己,埋头掩面,独自啜泣。

    李大柱心想,现在午未时分,正是一天最热的时辰,妇人柔弱,哪里经得起这午后日晒?也不知道谁家男子如此狠心,独自将妇人撇在这荒野地头。

    “夫人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太阳下哭?”

    李大柱好心上前问道。

    有人问话,妇人也不回答,只是仍旧低头掩面哭着。

    李大柱连声问了几次,都不见妇人回应,以为妇人和夫家闹别扭不好意思张口。

    “你是谁家妇人?”

    李大柱下意识走近。

    突然,女子身子动了,上身缓缓一转,瞧向身后的李大柱。

    这一转不要紧,李大柱却被骇了一跳,大热天,后背一股凉意自尾椎直窜后脑,周身寒毛炸立,惊悚向后退去,跌倒在地。

    妇人侧过头来,白皙的脸上该是五官的地方却空无一物,如同没有点开五官,只有一张脸皮的画像。

    “你……你……你……”

    心下骇然,都不觉得自己嘴里牙齿不听使唤,只是下意识吐出几个你字来,跟着眼睛一抽,昏死过去。

    昏倒之前,只瞧见妇人站起身,没有五官的脸朝着自己走来。

    ……

    “大娘,可否讨碗水喝?”

    江舟年头戴草笠,走得饥渴,途径李家村,向路过一户人家喝口水。

    院里干活的大娘端出一碗水,瞧见江舟年短襟道装,急忙问道:“小道士,可会捉鬼降妖?”

    “略懂一二,”江舟年大口喝了几口,听到老人问话,有些奇怪。

    “唉,也是可怜,”大娘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一户人家,带路同时絮絮叨叨讲了事情经过。

    大娘带江舟年进了一处普通茅草搭建的屋子,刚进院子,大娘远远喊着“李家娘子”。

    不一会儿一个粗布衣裳妇人出来,红肿双眼显然最近没少哭,三人叙过情由,妇人急忙领着进屋。

    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男人,江舟年走近一看,男人头发干枯,体量虽高大,但却消瘦得厉害,双眼深陷,整个人如同一张人皮包在骨头上。

    听旁边抽噎的妇人说起,自家男人叫李大柱,三日前被人发现晕倒在路上,抬回家后不久醒来,问起晕倒原因,这才神情恐惧的说起了经过,这事情玄乎,本来也没人相信,家人也以为是中暑晕倒。

    没想到还没到晚上,自己正在院里忙着做饭,突然听到屋里李大柱惊恐喊了声“鬼啊!”

    等到自己进屋,只看到丈夫再次昏了过去,直到今天都不见清醒。

    摸了摸额头不见异常,翻开男子眼皮,瞳孔几乎要全部滑上去,眼白处一道赤红细线穿瞳孔而过,现在瞳孔里只剩一丝隐约可见。

    江舟年叹了口气,这样子分明就是被鬼祟施了邪术,江舟年一眼看出端倪,掏出一张驱邪符,左手掐离火驱邪诀,将符咒放在碗里,真气点燃,待成了粉末,让妇人兑水喂了下去。

    等到男子喝过水,再次平静下来,江舟年走到院里,对妇人说道,“这是撞邪征兆,想来是你丈夫半路遇到鬼祟,贫道只能暂时以符试着驱离,但现在邪气已经深入魂魄,……”

    江舟年停下来,看了眼妇人,不言而喻,妇人已经明白眼前道士意思,捂着嘴哀泣。

    江舟年揉了揉眉头,实在是他也没法子,自己目前修习的《东阳青翁二十四说》也只是一本粗浅术法,也就比大多数民间法门强些许,若是发现及时,或许还可施救一二,可是现在男子中邪太深,邪气已经从瞳孔直入心府,回天乏力。

    听妇人描述,事发之时虽刚过午时,不过按阴阳来说,一天二十四时,午时和子时乃是一日阴阳交替之机,午时虽是一日阳气最足时刻,但阴阳丕泰,至阳之时同时也是天地阳消阴涨的转机之时。

    而且能光天化日行走在烈日之下,这鬼物除了是有法令护身的阴差使者,可阴差使者行使正道,按令而行,也不会作出扮作无面妇人,道旁施邪的手段,排除这一点,那便只能是那些修行有成的鬼祟之物了。

    按那些命理来说,一人若是福薄缘浅,此乃命数,时运不济,流年不利,此乃运也,加上适逢身单魂弱状态,极易招惹秽物。

    江舟年突然想起蓝星贴吧里的那个司机,某种程度而言,那男子也是时逢鸿运低走,才会遭遇煞关。

    看妇人一家此刻已经成了泪人,江舟年心里也是难受,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还是本事低微,这才临门遇事,束手无策。

    ……

    夜色暗淡,星光点点,月儿如勾。

    一座本来安详静谧的村子,远远传来一阵唢呐锣鼓声,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一至嫁娶队伍。

    队伍二十来人,尽是穿红戴绿,前面是个满脸涂着厚重脂粉唇膏,手挥红绸手绢,不知是笑是哭的老太婆,一步三回头,在前面引路。

    媒婆身后是一班吹吹打打的吹打手,虽是吹打得震天响,不过尽是胡吹乱敲不成调,加上这些人长得贼眉鼠眼,眼珠四处乱转有些掉价。

    跟着是身骑高头大马的新郎官,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可眼前这位新郎官却是长得实在磕碜,与跨下马儿分外不搭。

    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小脑短脖,这些都不明显,最显眼的是这男子豆子大的双眼挤在一起,鼻下还留着两缕两寸许的细长八字胡须,笑起来,上下板牙挤出唇来,整个人显得滑稽又猥琐。

    新郎官身后是四人抬的大红花轿,以及跟随的仆役。

    按理来说,新人嫁娶,应该是喜庆热闹气氛,可此刻如果有人看这迎亲队伍,在夜幕衬托下,热闹是有了,可是更多的是诡异渗人。

    婚礼按古制也应当在黄昏傍晚,哪有夜色沉沉才来接亲的?何况新郎官长得丑倒也问题不大。

    可你不住朝着队伍左右的无人处行礼,还有行红事的仆役扬洒的却是白花花纸钱实在让人寒毛直立,平添阴森之意。

    刚进村口,听到吹打声,新娘家里陪礼的宾客不见出席婚礼的喜悦,倒是面面惊惧,股战腿颤,其中两人受不了气氛,下意识欲逃,可又仿佛想到什么,面如死灰坐下。

    新房里,新娘还不到及笄年华,穿着嫁衣,脸上没有一丝即将出嫁的幸福,稚嫩的脸上反而满脸恐惧,投在自己母亲怀里,母女二人掩面痛哭,就像生离死别。

    见此情景,一旁的新娘父亲也是抹着眼泪,不住叹气,听到唢呐声后,犹如听到厉鬼敲门,骇得站起来,出门查看。

    在院内一众畏缩目光中,迎亲队伍停在门口,媒婆笑呵呵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