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葵献演神仙曲
从女孩的眼神中,孟折听看到了几乎决绝的态度,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其实孟折听并不能理解。
“姑娘这是为何呢?”
灯葳蕤终是忍不住一声悲鸣:“那包袱里,有我娘的骨灰。”
原来程慎抢走的包袱里放着她母亲最后一点骨灰,可因为几番的拉扯之下,包袱里的骨灰已经散乱,在孟折听拦下程慎的一瞬间,装有骨灰的那一角已然倾泻下不少,只要程慎再次恢复行动,那包袱里的骨灰只怕是会撒得一点不剩。
两人纷纷点头,原是这样,的确该。
“那你还是跪吧。”孟折听玩弄着手上的世书笔,你要是敢不跪,让你一直定在这里。
程慎心里也在犯迷糊啊,怎就不能动了呢,腿麻尚能理解,这全身只有眼珠子能动就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孟兄,他怎地不动了。”
好兄弟,这就把台阶给我了?往后再谢你。
心里这般想着,故弄玄虚地清咳一声:“此乃在下师父相授之点穴定身,在下学艺不精,唯有这点穴,倒是十分在行啊。”
此时孟折听的样态神貌手里摇把羽扇便完美了,无奈只有支笔转转,以作高深。
“想要我解穴也不难,给这姑娘的娘磕头赔礼,这事就算过去了。”
听孟折听此时的言语,也能听出他现在是相当之得意呀,下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觉得这般畅快。
说罢,用世书笔象征性地碰了他一下,程慎正要动时,身旁的离战将包袱从他怀中抽离。
心里不用想,这程慎已经骂了眼前人一百遍,恶狠狠地道,“若是你们有心刁难,我程慎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终葵府。”
“自然不会,快磕吧。”离战将包袱递给灯葳蕤,居高临下对着程慎道。
程慎心一横,对着地上散落的骨灰道:“灯泉先人,多有得罪,还望您在天之灵多多包涵。”
“还有呢?”孟折听不依不饶。
“小的也不该打您的女儿,程慎在这给您赔礼道歉了。”
灯葳蕤从身上脱下一件外褂,将包袱里的骨灰倾倒在那件略有破损的掉色外褂里,层层叠叠以免渗漏,包袱里的东西纹丝不动重新打包系好,递给了程慎。
只见那人并不领情,只是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抓过包袱向着巷口深处走去。
孟折听不再端着了,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打你,疼不疼,你还好吧。”
“谢谢你们帮我,我没事。”小丫头倔强得很,怎肯接受孟折听投射过来的善意与关切,淡定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转身拿起外褂裹儿,也消失在两人眼前。
“这……”
“帮或不帮,他们的处境不会有丝毫改变,很多事,只有做了,才知有多无力。”离战劝慰道。
“嗯,我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薰绫琅再次回到那个房间,“请两位随奴家来,老爷有请。”
一路上薰绫琅给两人介绍了面见家主终葵瑞的一些注意事项:
终葵瑞在近几代家主中是最注重传统的,切莫在他面前乱言“人定胜天”等语,此外,今日宴请陛下,人多眼杂,先生等表演完就在附近入席,等歌舞音乐全部退场后,再循离开。
孟折听默默点头,相传殷商末年,内忧外患不断,帝辛改革受阻掣肘,多以雷霆手段加强自身的统治地位,引得士族不满百姓哀怨。
对内大兴土木加重徭役赋敛,对外穷兵黩武,征伐不断,进一步加剧了王朝的覆灭。
研读史实时,孟折听也曾想过帝辛当真无一所长?只是单纯暴戾无道么?
来到一个半围式的池林,概是苑内温暖得宜,池中青荷或展或曲,紫红芙蕖渐渐展露,水上氤氲的水雾交缠着袅袅轻烟,如临仙界。
一条金雕玉砌的小巧架桥,连接池中舞台,池林周边铺陈羊皮地毯,他们进入时已有不少宾客到场。
“歌舞乐,起。”
司仪声落,鸣金击磬,一个个花红柳绿似的舞姬纷至沓来,一位衣着清丽与众不同的舞伎显然是主角,行至水台中央,唱起歌来,听得懂上古语的孟折听不觉得难听,此时的音乐仿佛能令心情舒缓,神貌放松之感。
“等这首歌唱完,就到您出场了。”薰绫琅小声道。
“嗯,好。”
此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除却声音,那声“陛下驾临”也能吸引到目光。
史学上的殷纣王是没什么别的记载的,样貌少有提及,不过现在,孟折听还是饶有兴趣地欣赏起了帝辛的样子。
只见来人进场,鹤立鸡群傲视群雄,身着玄金白蟒宽裾袍,头戴翠玉束发冕金冠,腰系蟠龙出海祥云带,身魁体壮,神气朗朗,面上一丝喜悦皆无,不怒自威,倨傲睥睨。
众人拜服跪地,“吾皇万岁”,帝辛只漠然扫视一眼,抬腿坐上高位:“孤来晚了。”
下手俯身弓腰向帝辛行礼的终葵瑞只淡淡回道:“陛下随时想来,这宴席散不了,此番言语倒是折煞微臣了。”
“都平身吧。”
“谢吾皇。”
“微臣在市井之处,听闻有先生能将上古传说讲得出神入化,很是动听,今日也想请陛下听听民生民言,以便更好体察民情,通晓民意。”
帝辛摩挲着指腹上的白玉扳指,冷笑道:“好啊。”
离战上台前孟折听还给他比了一个鼓劲的手势,离战只是尬笑,并不代表他就怯场。
“不才特为诸位献上一曲《羿苦寻药西王母》。”
听了几句帝辛脸上泛起一丝涟漪,不过神色晦暗难懂,转头看向下座终葵瑞,狐疑道:“怎么终葵大人想给孤看这个?”
终葵瑞一副怡然自得,只不过在面对帝辛时笑得不太明显,“怎么了陛下,可是这市井匹夫才学不佳,惹得陛下不悦?”
帝辛顿时笑开:“自是好得很啊。”
孟折听这时看着两人的谈笑很是纳闷,“怎么从前不让世书笔复制一下苏逐的顺风耳呢,这时闻时难闻的感觉,可真恼人啊。”